白雪覆盖的山林中,原本应该安静无比的地方陆陆续续的传来打斗的声音,空中几道暗色的光束不断从树木中间的缝隙而过,刀剑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的突兀,剑气厉光带起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暗红色的血迹落下来渗透入了白色的积雪中。
如同在白色的雪地中央绽放出来的暗红色梅花一样,妖娆刺眼,夺目无比,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一片接着一片,如同在白色的纸张上肆意描绘一般的毫不顾忌。
黑色罩袍的人不断从半空中落在了地上,捂着身上的伤口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之后很快化为了一缕黑色的烟雾消失。
顾玖笙落在地上,轻轻的收了手中的剑,抬手整理整理了手边的袖口,他脚下踩着绵延不断的血迹,可是人却依旧贵气无比,似乎刚才挥剑砍下戾气及其严重的人,不是他一般。
“身手不错,可惜还是太弱了。”他轻巧的说了句。
距离他最近的头目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水晶球,“果然不愧是战皇,能够和你一战也算是我们三生有幸了。”
男人轻佻的看了眼他手上的水晶球,看上去倒像是个挺漂亮的物件,白淽素来喜欢朴素简便的东西,她应该会喜欢这水晶球的款式。
等到新年的时候,给她照样子订做一个差不多的,她应该会很喜欢。
水晶球被抛向了空中,以高速旋转的姿态,在空中迅速转悠着,以水晶球为重心开始起了一阵狂风,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差不多,带起了地上无数的积雪落叶,宛如龙卷风一般。
这样大的动静,可想而知他们是做足了多少准备了。
“战皇,让我们再重新看看你的力量吧,别怪我没提心你,被这个水晶球关起来人,到现在可是一个都没能够出来!!!”那人顶着呼啸的狂风嘶喊道。
顾玖笙抬头,眼眸微眯,盯着肆虐无比的水晶球不放。
才不过半响的缘故,地面上恢复了平静,被狂风肆虐而起的断树枝丫都被吸进了水晶球里头,连同一脸平淡看着水晶球旋转的顾玖笙也已经不见,放出水晶球的男人抬手,将落下来的水晶球接住。
看了眼其中璀璨透明的晶质,他笑了笑,“这法宝还真是不错,这么快就将人给收进去了。”
“这顾玖笙怎么就这么容易进去了?他不是很厉害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吸进去关着了?”他身边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人看着他开口。
这一场,差不多把他们的人都给折了进去,他们两个还是因为有这结界的力量罩着保护着了,否则的话现在估计早就出事儿了。
“你以为他傻,这结界和其他的几个相连,他如果强行挣脱出去的话,难免不会因为力量的浮动而伤害到跟他一起过来的同伴,能够坐稳九天王朝的君位,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怕也是已经看准了要想走出这结界,水晶球是一个关窍而心甘情愿的被关进去的。”那人得意洋洋的开口。
这水晶球也是他故意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顾玖笙能够自己走进去。
这么看来,这人还真的是个痴情种,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强行挣脱,可是害怕关联着的力量伤害到他老婆,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可是这东西能关的住他吗?”那人担忧的看着隐隐发出光亮的水晶球。
这么厉害的人物,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简单控制的,这么简单就被一个水晶球给关住的话,恐怕也不配战皇这个称号了。
“你放心,强行以力量对峙的话,恐怕没有人会他的对手,所以这其中,可是大有名堂。”捏着水晶球的人得意洋洋的出声。
“你告诉告诉我呗,堂主给你这个水晶球的时候,到底说什么了?”
他们这个队伍负责的就是在这个结界里阻拦顾玖笙,最后的时候莫郄给了他们这个水晶球,这就是整个阵法的关键部分,可是具体说了什么,他确确实实的是一点都没听得到。
看着这么轻松的就将顾玖笙给关进去了,他心里的那点好奇可是蹭蹭的上来。
“这个水晶球里,能够窥探人心的秘密,根据这个人心里的秘密,来进行弥补和试探。”
“弥补?”
这是个什么说法。
“就是会将他心底藏的最深的秘密看出来,给他弥补了自己人生当中所有的遗憾,从而让人达到满足的状态,让他永生永世的陷在那个理想的世界里,再也不愿意出来。”
能够窥探人心的秘密,找到这个人关键的弱点,让他永远都不会想要走出那个世界,这就是这个水晶球的秘密。
“据说这是当年创世神留下来的东西,听说一直都被焱魔大人把玩着,焱魔大人出事之后,就被收进了堂内的仓库里,这次如果不是为了能够摆阵设计顾玖笙,这东西也不会放出来。”他笑着说。
现在能够回去交差了,顾玖笙,是绝对不可能走出来的。
与此同时,被收进了这水晶球里的顾玖笙,在经过了一段漆黑无比的长廊之后,视线豁然开朗,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假山丛立的花园。
他再认真的看着,就见到了那边正在绽放的各类珍奇花卉,花团锦簇,开的格外漂亮,他低头看了眼脚下,这石子路,也是格外的熟悉。
很快他便知道了这个地方是哪里,九天王朝皇宫之内,这里是,芸锦宫。
这些绽放的花朵,是他当年从芸锦移植过来的,在他和白淽成婚之后的第一年,这些花第一次绽放的时候,他们却都没有能够看得到。
这些虽然是他亲自差人带过来的,可是在花朵绽放的时候,他去往了江南,再回宫的时候,已经是冬季。
那个半年,白淽随着他在江南游历,错过了这些花绽放的时节,可是第二年再次开放的时候,他们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那个时候,他纵使会每天到芸锦宫来看她,可是却也没有再多放心思在这盛开的花朵上。
这会儿看来,这芸锦的花,的的确确是挺美的,难怪她心心念念的记挂着。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宫殿内走出来一个人,看到他的时候眉开眼笑,回身过去叫了声。
“公主,陛下过来了!”月牙欢喜的叫着。
那边很快穿着一袭白衣的白淽出现了,臣心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出来,能够很分明的看得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在看到园中的男人时,她脸上绽放了出笑意。
“回来了,我还在等着你用早膳呢。”她说着伸手。
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样的气质,甚至神色音韵都是一样的,分明就是白淽当初的模样,一点没有差别,可是唯一的区别,就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她眼中真切的欢喜,不带一点的虚假。
“怎么了?”对面的人迟迟没有等到顾玖笙伸手,主动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掌心。
“怎么这么凉,这大夏天的。”她说着两手开始给男人暖手。
“你。”顾玖笙蠕动嘴唇,却是什么都没能够说的出来。
白淽牵着他慢慢往殿内走过去,没有过多的关注他脸上的神色,“是不是北江的水患没有处理好,你这些日子太过烦心了,总得要一样一样的来,我已经安排臣义过去了,他会带着芸锦的人开挖河道,重新疏塞,你姑且再等等,不用这么担心。”
她说的,是她初初有孕那一年的时候,九天王朝北江爆发水患,流民万千失所,而南方边境草寇作乱,他每一天都在在前朝忙着,几乎是和衣而眠。
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同他做戏,装作她丝毫不关心他的情况,若是他连续很长时间不到芸锦宫,她也巴不得,断断然是不会这么体贴的与他排忧解难。
也是到了这里白淽才告诉他的,其实她私底下安排了芸锦的人去辅助当地官员治理水灾,也从芸锦调度了粮仓过去,解决流民的问题。
那时候,她如何爱的隐忍,顾玖笙清清楚楚。
“怎么了,怎么还是不说话呢?”她说着给他递了块糕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我刚刚亲自下厨去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顾玖笙看着面前的人,分明知道这是幻象,是这水晶球里根据他心底的记忆勾勒塑造出来的人物,不是她,可是却还是忍不住。
或许人对于心里那些埋藏最深刻的遗憾,总是有想要补齐的欲望吧。
“你...以后还是不要劳累。”他哑着嗓子张口。
对面的白淽笑了笑,低头动作轻缓的抚过了隆起的小腹,“哪里呢,孩儿也说要陪着我一起给父皇做些好吃的,这些天他在我肚子里很乖,我都在想,以后他长大了会不会和你一样,面相俊美,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顾玖笙视线顺着看着她隆起的腹部,从前的白淽,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将另外一个女人接到这宫内,安排在他的身边了。
这梦境里,他们的相处,和寻常恩爱的夫妻无异,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和折磨,是他一直都最想要的模样。
“殿下,您这话说的,这肚子里的小皇子可是有这么厉害的父亲,龙生龙凤生龙,您和陛下这么优秀厉害,这孩子哪里敢长得不好了。”月牙笑着给他们斟茶。
她抚过肚子,脸上洋溢着格外幸福的笑意,“是啊,臣心你去把我画的画像取过来给笙哥哥看看。”
臣心点头之后走开,白淽欢喜的看着他,“我将我猜想的孩子会生的什么模样给画下来了,你看看我画的如何。”
他们之间,从前对于这个孩子,都是闭口不谈,她装的那么痛苦,将心里对他的所有爱意全部深刻的藏起来,半点不敢表露出来,给自己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盔甲。
每一次对他的恶语相向,伤他一分,便是伤她十分。
臣心动作很快,将带过来的画像放在了桌上。
白淽一脸欢喜的摊开,献宝似得给他看,“你觉得怎么样,孩子未来,是不是生的很像你?”
她画出来的那个孩子,眉眼之间七分相似,都是他的模样,这样简单的讨论,猜想孩子未来的模样,性子,成就,似乎是每对夫妻之间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却是奢侈的想像。
这样的画面,那时候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那是幻想,是他心里勾勒出来的化相,他也还是想要,看一看。
“再过几个月,这孩子就要出生了,他有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父亲,也会被保护的很好,不过有你在,倒是不用我再教导他什么东西了。”她笑着握住了男人的手,“你要答应我,这孩子出生的时候,一定要陪在我身边,我害怕。”
这些话,也许或多或少的是当时白淽的心理活动,她年纪尚轻,自己都还是孩子,又何以能够照顾另外一个孩子,在面对孩子的出生上,她心里的压力,要比他越发的大,可是却什么都不能够同他说。
这里时间流逝的维度很大,顾玖笙看到了她孕中八个月的样子,圆滚滚的肚皮像是要涨破一般,低头坐在石桌边上低头看书,她原本性子飞扬跳脱,从入宫之后怀孕开始,便十分的安静了。
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捧一本书看着,有的时候茶凉了也不自知,每一次他过去将她手边的书本取开,却总是被她冷眼相对,素来没有过好脸色。
他轻轻走过去,伸手将她手上的书册取下来。
被打断的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到来人是他,脸上绽放出欢喜的笑意,“你来了。”
看到他的模样,她跟着张口,“我保证我没有看很长时间,刚刚才翻开的,我仔细着呢,不会伤着眼睛。”
顾玖笙在她身边落座,看着桌上摆放的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以往这些东西,也是从来不会在芸锦宫出现。
“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东西没给我。”她说着摊开手掌在他面前。
男人低头望了眼,再看看她。
她菱唇微微抿动,却是带着孩子气的表情,“笙哥哥你忘记了,我前些日子同你说了,让你在朝政空闲额时候好好的想想,孩子以后要叫什么名字。”
顾玖笙摇头,“我,的确是忘了。”
她倒是没生气,“算了算了,知道你这些日子忙着,我便不怪你了,我想了几个,你要不要听听看看,好办不好啊?”
她取了纸笔过来,一笔一划格外认真的开始书写自己想到的名字。
“名字总是最重要的,孩子要出生了,总是不能没有名字,要是他第一眼看到我们的时候,我们没能够唤他的名字,只怕他以后长大了会埋怨我们不够谨慎仔细呢。”
“他刚出生,有什么记忆。”
“不行,我们自然要面面俱到的,我还是想孩子的名字由我们来定,什么都交给礼部的话,未免太过冷冰了些,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孩子的名字寄托了父母对于他未来的期待,不能马虎。”她握着毛笔板着小脸,十分认真的同他说。
孩子的名字,寄托了父母的期望,不是吗。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同她说的,可是却没有听到她口中有任何的回应,顾玖笙低头轻笑,许是她心里无数次的想过,忍着心底的痛意不曾给他回应。
否则的话也不会记住了他写在书房桌上已经准备要给她看的名字,峤。
峤,高山之巅,寓意坚硬不拔,俯瞰大地。
她从来都记得。
“笙哥哥,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她伸手取了帕子递过来。
顾玖笙摇头,轻轻的接过她的笔,在纸上写下了峤这个字。
这个幻境之中,在一点一点的帮他想起,想起那些他因为愤怒而渐渐忘记的过往,想起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段温馨的过去。
......
白淽逼退了火凤凰之后便在虺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折腾了这么半天,走了这么一天的路,眼看着这天边已经逐渐灰暗起来了,看着快要天黑了。
不知道顾玖笙那边如何了,这一路也许是因为将向雯关起来的缘故,她没有在碰上找麻烦的,不过这样的平静也让白淽心里格外的不舒服。
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一样的前奏,不知道嘉衍和臣义那边如何了,如果没有碰到她的话,那么肯定是往顾玖笙的那个方向过去了。
“我们再这边休息一会儿吧,都快走了几个小时了。”白淽叫了声。
驮着虺的小白回头,听话的飞到了白淽身边落下来,坐在了女人身边的位置。
“算着也差不多快到了吧。”她看着虺。
藏在仓鼠小小身子里的虺点头,现在已经越来越靠近那股阴沉的力量了,如果不是有白淽护着的话,它是绝对走不到的,恐怕还在不远处就被压迫的窒息了。
“好好休息休息,也顺便等等他们。”白淽回头看了眼自己过来的方向。
哪怕等不到顾玖笙,等等嘉衍和臣义也好,他们两人的本事也不小,不说臣义是芸锦的人,不伤不灭,能够自动愈合,嘉衍跟着顾玖笙出生入死那么多年,身手是不用说的,肯定早就已经练就出来了。
她是害怕出了结界之后,那两人再遇上了什么埋伏,要是受了伤就不好说了。
小白原本趴在地面上,很快抬起头竖直了耳朵看向了他们身后的路,轻轻的叫了声,“乌咪......”
小白的嗅觉和听觉都是十分灵敏的,它这样子肯定是嗅到了什么人过来了,而且不是他们熟悉的人。
很快隐约的像是看到了两个人影一般,她抬手挥过,她和小白连同虺化成了透明的姿态隐形起来,周身的气势也都十分灵敏的隐藏起来了。
两个穿着黑袍的人从他们身后过来,那装束一看就是暗灵堂的人,黑漆漆的,才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其中一个人已经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行不行啊你,你怎么就休息了呢。”身穿黑袍的男人回头说了句。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怎么就休息了,
“闭嘴,这都折腾多长时间了,我休息休息还不行了。”男人说着靠着树干有些喘气。
站着的人看到他的样子也跟着蹲在了他身边,白淽挑眉,这两个小喽啰是从她身后过来的,是做什么的。
“带着这东西飞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男人掏出了白色的水晶球看了眼。
这些东西力量多么强大,那么它也就多么的沉重,这样高阶段的法器,他们这样的人碰到了,就算带在身上也仿佛被封印了一般,就算想要飞起来也很困难。
“我们赶紧走吧,得快些将这东西交到堂主的手上,这要是跑到半路,里头的人出来了,不是要出大事儿吗,以我们两的本事,还不够他一剑捅死的。”那人喘气看了眼白色的水晶球。
听到这句话,白淽挑眉,那球里装着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既然是要交给莫郄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
她偏头眨眨眼睛,小白心下了然,就着自己的形态大摇大摆的飘过去,在那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轻轻松松的将他们手边的水晶球抱了起来。
“哎哎哎!”
看到水晶球自己浮动起来,两人揉了揉眼睛。
“这是见鬼了吗?”
怎么这东西还会自己浮起来的。
“见什么鬼,赶紧给我追过去!”当中一人反应过来之后急忙开口冲着水晶球就要扑过来。
白淽坐在树脚,指尖轻轻松松一弹,两人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我差点要笑出来了。”虺大口的喘气。
刚才屏住呼吸看着小白过去偷东西,她说是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不过幸好,这些人还不至于让白小姐大打出手的。
“拿过来我看看,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白淽接过来小白带过来的水晶球。
“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这里头关了一个人。”虺张口。
是什么人这么重要的,能够让这些人这么慌张的要交到莫郄的手上,白淽低头仔细的查看手上的水晶球,这东西倒像是个法器。
“摸着感觉很不一样。”白淽端到眼前仔仔细细的端详其中,中间的白色的水晶晶莹剔透,看着就是一个机器普通的水晶球,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们带着这水晶球,可能这是很重要东西。”虺开口道。
“刷!”一道蓝色的厉光闪现,带着戾气径直的劈向了白淽,她抱着水晶球一个闪身,躲过了那抹攻击。
小白和虺紧跟其后,在白淽身后死死的盯着攻击而来的方向,一个男人慢悠悠的走出来,他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刺青,浑身上下有些让人目瞪口呆的肌肉,鼓鼓涨涨的将衬衫全部都撑起来了。
他脸上的刺青,白淽眯眼看到了,暗灵堂的图腾,和地上的人黑色袍子最尾端的刺绣一模一样的图腾,不过纹满了整张脸,让人无法直视。
“东西拿来。”那人对着她伸手,说话间嗓音粗狂无比,有些虎视眈眈的意味在里头。
白淽往后退了一步,将水晶球收进了手镯里,盯着对面的人,“你这么重视,看来这东西我截对了。”
“啊!”刺青男抬手,一掌将身边的一棵直径粗壮的树木劈开,飞扬的木屑在空中漂浮。
这人的力气很大,看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太过温柔的人,莫郄手下这些人真的是挺多的。
“别怪我不客气了!”那男人说着一个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他速度很快,几乎是用肉眼无法追到的速度,白淽依靠感官追踪,在他扑过来伸手的一瞬间,她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白淽身后的树木因为他伸出的那一掌捏到,而被变成了两段。
绝对的速度和绝对的力量是吗。
她往后站在一段距离之内,抬手指尖幻化出了白色的丝线,从四面八方围住了刺青男,很快将他整个人绑了起来,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用这样的方式,应该能够保证在安全的距离之内,将这个人控制住。
可是没想到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没一会儿白淽幻化出来的丝线就被扯断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正正在想要不要将人给直接按进土里的时候,那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四周开始肆虐起来。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刚刚躲到了一个安全的区域之内,再回神,那人就扯出了在躲避中从小白身上跌落下来的虺。
“啊!”
“虺!”白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捏住了虺。
粗壮的手臂几乎是白淽大腿尺寸的两倍之多,宽厚的手掌就那么捏着一只小小的仓鼠,可想而知那那是什么画面。
“把水晶球交出来,否则的话我就捏死它,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力量不止是力气而已,现在控制住了它是绝对没有办法从这具肉体里挣脱出来的,一旦被我的力量束缚而死,它可是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重聚于世间的。”刺青男捏着虺和白淽谈条件。
被捏住的虺动弹不得,想要用办法从这具身体里挣脱出来,才发现这男人说的是真的,它根本没有办法从这具身体里出来,像是被灵气束缚住了一样,一扯动灵体,就疼的不行。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男人捏着虺,死死的盯着白淽。
“我数到十......”
白淽回头看了眼小白,已经意识到她意思的小白往刺青男身后一瞪眼,五只通体雪白的雪兔从雪地里飞奔而来,动作及其迅速的直接扑到了刺青男的背上,开始一顿啃噬。
“啊!!”
以柔克刚,也许是最具有效果的。
被这样的生物攻击之间,他下意识的撒开了手要去扯背上的雪兔,小白看准了时机动作迅速的将虺救了下来。
白淽抬手,一柄弓箭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干脆利落的拉弦,利箭而出,射中了那男人的心脏位置。
“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威胁我,我劝你以后还是选准了对手再决定要如何做。”她收了弓箭。
对付这样人,不需要用多少的智慧和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技巧就可以了。
五只雪兔从他身上爬下来,砰砰跳跳的藏回了雪地里去,从他被射中箭的位置开始,心脏内部开始隐隐约约的有些红色的光亮透出来,整个人像是要被拆分的模具一样碎开。
白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在注意到这人的意图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下来,“小心!!”
被带着转移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原本站的地方传来一阵轰隆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爆炸而开,爆炸掀起的冲击气体打过来的积雪和树枝扑了他们一脸。
白淽抬手清扫头上落的树枝,看着身边的将他从那个地方带过来的男人。
“你怎么会过来?”
宫黎看了眼不远处爆炸而出的深坑,不敢想象他如果再晚一些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担心你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他看着面前的姑娘。
自从上次顾家的事情之后,宫黎后面也来找过白淽一次,想要好好的听听当年的事情,可是那是她和顾玖笙之间的事情,不好对外人说明。
当初她演戏演的那样好,将厌恶和不喜演的入木三分,伤了顾玖笙自然也伤了她自己,连她最亲近的枕边人都没能够看的出来她真实的想法,更加别说宫黎了。
所以当初以为她被逼迫委身于顾玖笙,宫黎自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她的,所以到后来他为了能够追寻顾玖笙和白淽而被莫郄诓骗,成为了帮凶险些害死白淽,这点她一点也不怨宫黎。
“这里很危险,你先出去。”白淽看着他开口。
宫黎摇头,丝毫不愿意挪动脚步,“我知道危险,可是你不是也在这里吗。”
她一个姑娘家都不害怕,自己一个大男人害怕什么,而且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还有什么好害怕恐惧的。
没有什么,比他心里的懊悔更加让他难过的。
“宫黎,我是跟你说真的,这个地方很危险,我和顾玖笙都尚且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出去,你还是回去吧。”白淽认认真真的开口。
这件事情和宫黎原本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焱魔的事情,始终还是太大了些。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莫郄到了这个世界的目的我也知道。”他看着白淽,丝毫不为所动。
“焱魔,是为了那个被封印数百年的魔头是吗?”
白淽愣住,没有说话,宫黎的年龄比她要小一些,当时她和宫黎认识的时候,他也只是漠北一个不受宠的小王子而已,被扔在草原上自生自灭的长大。
因为天生没有灵力出现,便被认为是漠北王室的一个耻辱,自然不受喜欢,他开蒙开的晚,十一岁才开蒙的,灵力也是白淽传授的,可以说是白淽的徒弟。
她这个师傅都不清楚的事情,这土地是怎么清清楚楚的。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很惊讶。”宫黎抬脚踢了踢脚下的积雪,“莫郄之所以会选择我做合作或把,不光是因为我心底的那份执念,更加因为我漠北王室的至宝,清空镜。”
白淽一拍脑门,前两天被顾玖笙乱的她脑袋疼,都忘记了问宫黎这件事情了。
清空镜是幻灵大陆为数不多的神器,传闻说能够知晓过去看到未来,可是需要使用者能够拥有极为强大的灵力才能够驱使那面镜子,那面镜子自从百年前落在了漠北之后,就一直被漠北王室奉为至宝。
“我和他达成协议,我借给他清空镜,他助我能够找到你。”
莫郄之所以能够将整个暗灵堂从幻灵大陆带到这个地方来,也是因为使用了清空镜的缘故。
对于那面镜子,白淽的了解也并不是很多,这世间万物万象自有灵气汇聚而成,芸锦有小白这只神兽,自然其余的地方也会有灵兽或者是不同的法器神器。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焱魔是个什么东西,知道他如果复生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宫黎苦笑一声。
毕竟他和莫郄也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关系,甚至于,他曾经是希望焱魔解除封印之后能够助他,让顾玖笙坠入万劫不复,可是现在想来,当初他的确是,太过于幼稚。
“你知道焱魔,你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要和莫郄合作。”白淽错愕。
焱魔在整个幻灵大陆的书籍上至少也有寥寥几笔的记载,从前宫黎,可不是这么草率的人,如果炸掉莫郄的目的,他断断然不可能答应的。
毕竟他曾经也被白淽教导过一段时间,算是白淽的半个徒弟,她了解宫黎的性子,既然知道了焱魔的身份和他一旦解除封印之后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宫黎定会死守清空镜,更加别说将莫郄送到这里来了。
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自己。
“你说话啊,为什么要帮莫郄?”白淽追问。
“因为,我想见见你。”宫黎看着她出声。
他当年最难过的,就是没能够将她从顾玖笙的身边带出来,在九天王朝王宫内见了她一面之后,回到漠北不过一年的时间,顾玖笙率大军来袭,势要碾碎漠北。
战局焦灼之时,大军围困漠北朝都胜局已定的时候,顾玖笙却忽然撤兵,带着人回了王宫,第二日就传来了白淽病逝的消息。
宫黎无数次的问过自己,既然知道她不快乐,为什么在一开始没有将她带回来,如果他能够早一些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孤零零的在王都死去。
死在那个封印了她全族,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身边,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无数次的想过,如果能够再重来一次,是不是,他能够改写白淽的结局。
所以在莫郄找到他的时候,他选择了帮助莫郄,只因为莫郄的那句,白淽还有机会复生,顾玖笙已经启程去寻,这一次,哪怕将整个天下赔上,他也要找到她。
“就只是为了,见我一面?”白淽有些愣然。
宫黎点头,“我想弥补我当年的过错。”
她曾经是照进他黑暗生命里的那唯一的一束光,是他毕生都想要追寻的光亮,既然他生命里唯一的温暖都已经不在了,他又怎会再顾及任何人的下场如何。
“那清空镜呢?”白淽盯着他。
“一半在莫郄的手上,一半在我的手上,我和他目前为止还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他想要回到幻灵大陆的话,肯定是要过来找我拿到这半镜子才行。”他开口道。
白淽抓耳挠腮,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一切的由来算是怎么回事,所以莫郄和宫黎其实现在,还没有撕破脸了。
“那半镜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莫郄的手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白淽叮咛道。
“那你...能原谅我吗?”宫黎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空气中有着一丝的凝重,白淽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心翼翼的少年一样,转眼一看,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白淽望着他笑了笑,轻轻摇头,“我从来,都不配原谅任何人。”
当年的算计,算计的除了顾玖笙之外,更甚于,也在某种程度上改动了宫黎的人生。
如果埋怨宫黎的话,不如埋怨她自己更好。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弟弟,这是我当年承诺过你的,现在也亦是如此。”白淽抬手,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
宫黎神情恍惚,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将她从羊群里牵出来的少女,是她将那个昏暗的他,从谭底捞了起来。
“我没有兄弟姐妹,倒是挺喜欢你的,我大你也不过两岁,你不用叫我师傅,可以叫我姐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弟弟了。”她一袭绿衣,嘴角带着的笑容,比草原最璀璨的星星还要耀眼。
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的。
若是当年那一眼,他没有看到心里的话,也许今时今日,一切都会有些不同,可是人啊,总是会沉溺于最美好的事物当中无法自拔。
她带来的美好,总是要比痛苦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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