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们很轻松地便把两个行李箱扛上楼,许晓晓莫名其妙地跑出去还未回来,宋式微把三个男生请进门,看他们都淋雨淋得湿漉漉的,又经历了刚刚混乱且难忘的场面,现在一静下来,后劲可大了,有点瑟瑟发抖。她好心地让他们歇脚一会儿,自己便手脚利索地往水壶加水、煲水。
宋式微:“你们先坐一会儿吧,天太冷,刚刚又淋雨了,更何况现在外面雨势还是很大,我煲一壶开水你们喝了再走。”
周南:“谢啦,小逗号,有没有吹风筒啊,我顺便先把头发吹干。”
欧阳望:“我也要!”
周南和欧阳望最像两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落汤鸡,狼狈不堪。
宋式微东拾掇西拾掇,一时放不下手头的事情,也因为一向跟他们随意惯了,便让他们自己动手。
宋式微:“有的,吹风筒在你旁边柜子最下面的抽屉。”
周南一听便顺势要去开抽屉,怎知那一瞬间被杨弋制止了。
杨弋:“周南,这是人家女生宿舍,你自己打开人家抽屉不好吧。”
周南一时不知进退,宋式微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将他们带进尴尬境地,跟杨弋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便马上过去打开抽屉取出吹风筒。
欧阳望在一旁等着周南手中的吹风筒,杨弋闲来无事地站在一旁的书桌前,默默浏览着书架上的一排书名。宋式微忙前忙后,煲水,洗杯子,又给大家一一端上一杯热乎乎的开水。
过了一会儿,宿舍门再次被打开,大家循着声响望去,是许晓晓提了一小袋子东西回来了,她把雨伞、包包等有条不紊地挂起来。
欧阳望关心地问:“晓晓,你这是去干嘛呢?”
许晓晓:“没看见嘛,去买东西。”
宋式微:“你去买什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离得近,就顺便去超市买了一点生姜和红糖,煮一下姜汤吧,驱寒暖胃。”
许晓晓仍然用淡定的语气回答,一边说一边走到外面阳台拿了一个小锅。
宋式微:“还是你想得周到,大冬天淋雨,更何况某两人还在水里追逐了一趟哈哈,回去免不得要感冒了。”
欧阳望:“哇,你要煮姜汤吗现在?会很麻烦吗?”
许晓晓:“大火煲几分钟就可以了,你们等不了吗?”
欧阳望:“等得了等得了,只是辛苦你啦,你倒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我们几个糙汉子喝口热水驱驱寒就完事……”
许晓晓打断:“那你待会别喝。”
欧阳望:“……”
几分钟之后,许晓晓和宋式微给每人端上一碗姜汤,周南才抿了一口就皱着眉头嚷嚷道:“唔,味道好呛!”
杨弋笑了说:“姜汤本来就是甜中带着一丝辛辣,断然称不上是好喝的。”
许晓晓:“要趁热喝下,发一身汗,体内的寒气便会消散,人也就会通体舒泰起来。”
休息了半晌,也都乖乖把辛辣的姜汤给喝得差不多光了,欧阳望可是一人喝了两大碗,半点没浪费,倒不知道是不想浪费余下的姜汤,还是不想糟蹋许晓晓的心意,抑或是两者皆是。
闲来无事之际,周南好奇地问了一句:“小逗号,哪张桌子是你的?我猜是这张吧!最凌乱的那张哈哈!”
说罢,他手指一抬,举向门边一张七零八乱的桌子,惹得宋式微嫌弃地白了她一眼。
杨弋:“我猜是这张书桌吧!”
宋式微愉悦地回答:“Bingo!”
周南一看,桌上也没什么标志性的能一眼看出是属于宋式微的东西,惊奇地反问:“你怎么一猜就猜中了?怎么看出来的?”
杨弋:“书架上全是书,一看就是式微的。更何况,我还在书架上看到‘老熟人’了。”
宋式微瞬间就get到了笑点,“老熟人”指的是伊坂幸太郎,这是杨弋推荐给他的作者,其中有一本还是他亲手送她的书,真是再熟悉不过了。然而这一切,除了他们两个人,旁人不得而知。
宋式微:“你有你的‘老熟人’,我有我的“老朋友”。”
杨弋:“‘老朋友’?是……博尔赫斯吗?我看你架上一整套他的作品全集,想必你很喜欢这位大师吧?”
宋式微:“我问你,你对哲学有了解吗?”
杨弋:“略知皮毛。”
宋式微:“那恭喜你,你能读懂百分之七十。我再问你,你懂数学吗?”
杨弋:“也是懂了个皮毛,太高深、太专业的就不行了。”
宋式微:“那再恭喜你,你还能再读懂百分之三十。剩下百分之二十,你会文学史吗?”
杨弋:“算是对文学史很有兴趣。”
他们的对话听得旁人更是云里雾里,其实是因为博尔赫斯的作品非常难懂和小众化,他是小众金字塔尖上的小众,文学圈里说的“作家的作家”,即被很多作家奉为圭臬的作家。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你不懂哲学,百分之五十的博尔赫斯你不懂;如果你不懂数学,百分之三十你不懂;如果你还不懂文学史的话,那么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你也读不懂。这样的话你就百分之百读不懂,就不会喜欢博尔赫斯。”
宋式微和杨弋就此说法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体会到乐趣的玩笑。频率对上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周南果然纳闷不已,说:“停停停!你俩又说啥火星语啊,听不懂!说点人话行不行?”
周南的突然火冒三丈看得许晓晓都想发笑,她说:“周南你干嘛恼羞成怒哈,自己听不懂,人家要是对着你讲了,你还嫌人家对牛弹琴哈!”
他们的对话被打断,宋式微便干脆对着大家讲话。
“好好好,说点人话,我来考考你们几个好玩的双词,迷人的双词!”
欧阳望:“什么双词?确定是人话吗?我怎么还是听不懂?”
许晓晓:“听不懂的就闭嘴,保持安静。”
欧阳望:“……”
宋式微:“其实就是一些比喻,打个比方,你们知道‘大地的网络’指的是什么东西吗?”
周南:“电线网?”
欧阳望:“公路?”
杨弋:“都错了,指的是河流,同理,‘岩石的血液’也是比喻河流。”
宋式微:“周南,那你们再猜猜,‘屠戮的潮汐’呢?”
周南:“噢,这么抽象?按你们文化人的思路……我猜是比喻战争堆积的尸体?”
杨弋被这个脑洞打动,夸了一句还挺有意思,挺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
结果宋式微嫌弃地努了努嘴,也不可否认周南的脑洞不无道理,所以只问:“还有吗?”
欧阳望:“潮汐就是水,屠戮的话就是……血吗?!”
宋式微:“聪明!血液的双词还有一个,周南,我觉得特别适合你的气质,是‘乌鸦的啤酒’。”
周南乐呵呵地说:“嘿嘿,啤酒?这个我喜欢,喝下去的啤酒还成了血液了!”
宋式微翻了一个白眼,要是知道迷人的双词被周南这么粗糙地解释,博尔赫斯大师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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