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啟程望着主桌站起来的女孩,笑着讲:“是位非常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希望她会喜欢这件礼物。”
下面有人喊:“商董,这是江董的准儿媳。”
但也有人讲:“商董,她是云先生的女儿。”
总之,不知是人为的,还是什么原因,这两种声音竟然各占了一半。
云晨晓见不是一片倒,心里稍松口气。
还好这个游戏,是在正式开始的前面。
这宴会最核心的事,是云盛集团分公司新总裁上任。至于抽奖游戏,说是热场,也是商啟程给大家的礼物或消遣。
现在正事都还没开始,时间已经过去大半,气氛也正好,要是被其它事抢去风头,就太不会做人了。
江则洲是个有分寸的人。
大家开开玩笑便算了,他就算要说起儿子儿媳的事,也一定是等商啟程办完正事,跟他应酬完之后。
云晨晓看公开叫自己媳妇的江明勇,看笑容满面的江则洲。“爸,我跟明勇……”
“现在有请我们的超级幸运儿上台,来领取我们的大奖。”
商啟程还真是接地气,把司仪的活都抢了。
听到他的话,全场有点噪起来。
云晨晓也诧异。
那么贵重的项链,她直接、当场领走吗?
不用办点什么手续?不用拿盒子装一下?
不怕她晚上回去被人打劫吗?
好吧,她有两个保镖。
云晨晓在大家的起轰下,得体的笑了笑,怀着些微的激动上台。
做为超级幸运儿,开心是开心。
但她确实不太享受这种,被瞩目的场面。即使她能从容应对,也还是不想把自己暴露在人群中。
商啟程看着走来的女孩,和蔼的打量着她。
在她上台,有些不自在时,放下话筒与她讲话:“你是小晨吧?都长这么大了。”
云晨晓望着他有了皱纹的脸,发白的两鬃,轻轻点头。
她维持着,淡漠的,应酬示的笑。
没有中奖的狂喜。
没有与全球首富说话的激动。
她望着他,就像是面对一个中年大叔。还是普通的,不太喜欢的中年大叔。
商啟程却对她宠辱不惊的反应,非常满意。
她是云伟鸿的女儿,不管发生什么大江大河的事,她都应该是这样从容面对。
而旁边的商致,看他们两,不由紧张。
他担心父亲会不喜欢她。
更担心云晨晓当场翻脸。
正常来讲,他设想的事都不可能发生。
商啟程是长辈,又到如今这位置,有什么是他容不下的?
至于云晨晓,对外是云城标准的名门大小姐,她哪会不知分寸,不懂顾全大局?
但是……
她两次三翻对商家表示反感,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做出什么,说出什么话来。
好在,商致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商啟程看工作人员,笑着讲:“现在就请我们的司仪,为这位幸运儿戴上项链。”
云晨晓没摘原来的项链,微微曲身,意思是让司仪直接戴。
司仪小姐姐有片刻的迟疑,但她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拿起人像脖子上梵克雅宝的野生花项链,绕到云晨晓身后,为她戴上。
云晨晓这举动,颇具争议。
要换成别人,肯定是摘下原本就不夺目的项链。然后像女王加冕那般,欣喜若狂接受这份贵重的礼物才对。
但也可以理解成,她体贴的不想占据大家太多目光,和太多时间。
再者,她是江家的儿媳,可能这份礼物还不足以,让她惊喜或失态吧。
不过好在的是,她原先那条是短款,样式又简洁。
现Folie des Prés,高级系列的野生花是长款。
它们一长一短,一个简约,一个多姿多彩。两者相互呼应,不觉突兀,反倒增添了抹光彩。
当然了,最主要是它们的主人,是个漂亮的倾城人儿。
尤其是气势,完全轻松驾驭。
云晨晓低头看项链。
她摸了下花瓣的形状,便向商啟程略低头。“谢谢商董的礼物。”
通常还会再加一句:我很喜欢。来表示自己的心情。
可她没有。
连获奖感言都没说一句。
云晨晓礼貌的说完,便直接走了。
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心想那是五十多万的礼物啊。
不管是感言,还是感谢一下商董的用心,就算是说他真有钱真大方也好。
而且这么好的机会,多说几句,也方便自己被人记住,创作话题啊!
商啟程见她下台,好似也没有感言这回事,直接进入主题。
云晨晓回到位置上,看了下江则洲和高惠榕的脸色。
她刚才是表现的不够好,但应该还算得体。
江子蕊有些幸灾乐祸的直接讲:“二嫂,你怎么不说两句?你这么冷漠,弄得商董好尴尬啊。”
江则洲也讲:“是啊小小,连子蕊都知道这个道理。”
云晨晓解释。“爸,商董事长怕我们无聊,安排了这活动。我也不好占他太多时间。”
高惠榕笑道:“是啊。还是小小识大体,知道谁是主,谁是宾。”她说完叹了口气。“要是我的宴会上,多几个像小小这样的客人,我就轻松多了。”
女王是个十分自傲,与十分喜欢引人注目的人。
她刚才本来是对云晨晓的表现,有些微词。
但谁让江子蕊抢着说了,而江则洲还附合?她自然便是站云城晓这边了。
江明勇和江明骁暗笑。
江则洲知道他们就是不喜欢子蕊,便当作没这事。
江子蕊黑着脸,不时暗恨的看云晨晓。
云晨晓全然没在意,有些饿的她,看准了冰盘上的冰淇淋蛋糕。
这时,大家全然在聆听商啟程的话,也没谁注意她。
“知道大家都等的久了,后面的事,我简单的来。”商啟程有些儿严肃的说完,便讲:“我想大家都听说了,江则洲江董事长,把我在云城分公司的总裁,给挖走了……”
下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又吁又起哄的。
商啟程抬起双手压了压,笑着讲:“大家别闹事啊。我本人是非常高兴的,这说明孟维轩孟总,是位优秀的出色的领导人。可能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没有发现他的长处,没有给他够大的空间,才导致云盛流失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
“我尽了最大努力,还是没能挽留住孟总。”高啟程说着,对江则洲讲:“江董,你要好好珍惜啊。”
江则洲举起酒杯,示意对不住了。
商啟程向他笑了笑,接着讲:“大家别急,知道你们都好奇新任总裁是谁。”
下边有人开玩笑的讲:“商董事长,虽然我们挺想收礼的,但现在我们更想知道,接替孟总的人,到底是哪位年青才俊。”
“就是啊,只知道孟总被江氏挖走,都正式上任了,你这新总裁我们连名都不知道。”
“不会是你老,要亲自回来坐镇吧?”
商啟程见大家这么热情,也非常高兴。“云城是我的家乡,我也很想回来,但我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做了。不过大家放心,分公司我是非常重视的,所以特意由我的孩子来打理……”
“商董的孩子是哪个?”
“商董不是就一个孩子吗?叫商什么去了。”
“你这不是废话?商董的孩子当然姓商。”
经这么一讨论,大家似乎只知道是商家大少爷,商家的准继承人。但都不知道,商啟程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而比起名字,人们更惊讶的是,商啟程居然把接班人,放到云城分公司来。
这也说不上是下放。毕竟这里,至今仍是云盛集团最重视的分公司之一。每年的营业高达百亿,比江氏差不了多少。
现在商啟程让儿子上岗,大概即是对他的磨练,也是对江氏挖角的回应吧。
江则洲听到这话,除了跟大家一样的好奇,还有些许想法。
他本是想把孟维轩挖来,好给云盛集团分公司一点打击。现商啟程叫儿子来任总裁一职,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虽是这么想,但江则洲没有太在意。
一个只会纸让谈兵的少爷而已,能维稳就不错了,想超江氏业绩……再等等吧。
商啟程瞧着低下江则洲他们的反应,便看了眼司仪。
词仪声音宏亮,字正腔圆,用着比播音员还好听的声音讲:“有请商董的孩子,商致先生上台,接受云盛集团云城分公司总裁一职。”
随着司仪的话,宴会出现了不少的骚动。
这里有许多人不认识商致。
但安华早已在云城小有名气,商致也参加过几场大的宴会。现在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认识或听过他。
他们没想到,原来商家的准继承者,早就在云城,并早已拥有自己的公司。
江子蕊看到上台的人,激动的大叫。“原来商大哥,就是商董的儿子啊!我就说他气度不凡,肯定不是简单人物。爸爸……”江子蕊拉着她爸的手,掩饰不住兴奋的问:“爸爸,你现在还会阻止,我跟商大哥在一起吗?”
听她的话。
同样惊讶、意外的江则洲,缓缓回过神,看红着脸一脸热恋中的女儿,无奈的讲:“子蕊,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江子蕊重重点头。
江则洲又看台上,接受任命的商致,没说准与不准,只笑着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便是同意了。
江氏与云盛集团的这点竞争,无伤大雅。要是真能成亲家,这便是更好了。
到时两家强强联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江则洲有了新的打算,一改态度,跟着笑起来。
而旁边的高惠榕,瞧高兴的两父女,轻蔑不屑的笑了下。
江家能与商家交好就不错了,还想成亲家?这江子蕊做做梦就算了,可笑的是江则洲竟然也想得美。
高惠榕优雅的,抿了小口红酒,看冷着脸一声不吭的云晨晓。
她瞧着她,可怜又同情的摇头。
云晨晓进入江家这么多年,她确实很不喜欢她,可却还是有些了解她的。
跟她爸一样认死理,妄想谈什么承诺与信任?
这种东西,不就是骗骗小孩的吗?
在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相互利用相互欺骗是常态。唯一不变的是,自己想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以及能舍弃什么。
高惠榕笑了下,换了个愈加优雅的姿态。
“这个小白脸,真不要脸。”江明勇错愕后,愤愤不平的讲:“小小,我就说你被他骗了吧?明明那么有钱,还要在你那借住,他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
云晨晓没说话。
江明勇见她脸色,紧张的问:“小小,你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冷?”他握住她双手搓了搓,又把外套脱给她。“你是不是吃太多冰的了?”
云晨晓看他把冰淇淋蛋糕端走,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抽回被江明勇握住的手,深吸口气。
不能哭。
要扬起唇角,保持微笑。
不能软弱。
要抬头挺胸,保持自信。
不能生气。
要克制情绪,保持从容。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有什么好在意的?只不过是又一次,又一次……
可能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吧。就是这么随意,就是这么糟糕。
有什么好期待的?哪有什么美好世界?
那些都是父亲,骗自己的罢了。
要理解,一个父亲为孩子,而营造的童话世界。
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这些,虚无飘渺又不存在的东西。
也不会再被同样的事情,击倒两次。
云晨晓攥紧拳,对望着自己女王,微微一笑。
这一刻,周边的祝贺与欢声笑语,重回她的耳边。
她听好奇发问的声音、看热闹的宴会,从服务员那,拿了杯香槟。
浅金色的香槟,衬得她手指愈加白皙。
云晨晓望着杯子里,平静的水平面,满意的喝了口。
她淡雅又从容的动作。
让熟悉的人,看不出她的惊讶。
让陌生的人,看不出她的平静。
因此当万众瞩目下的商家少爷,提到云晨晓的名字时,竟然没有多少人意外。
商致望着平静的云晨晓,有些担心和紧张。
这种紧张,在她屡次三番被绑架时,都没有这么强烈过。
可控和不可控,都不是最让人害怕的。
最让人害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事情是否失控。
不知导向,就不会有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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