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着脚尖，一个人在舞台上跳着，叶柠能清楚的感受到从脚尖传来的痛楚感，这个感觉清晰到你能感觉到是哪一个脚指头上传来的。
台下的剧组工作人员们还在做着准备，接下来是要拍摄陈月午夜时分，一个人在空旷的舞台上，穿着清洁工衣服，笨拙跳舞的场景。
“喂，主题曲出来了啊！好的，我知道，demo发到我邮箱了对吗，我会听的。”叶柠点开自己的邮箱，主题曲的小样已经发过来了。
她跳下舞台，从林湛哪里拿了耳机，下载了demo听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叶柠好奇的看着林湛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这段时间一直看着他捧着笔记本，不知道在做什么、
“秘密，不告诉你，”林湛笑眯眯的说到，然后递上保温杯说到：“喝点水吧，今天就都没怎么喝水。”
叶柠接过来，水的温度入口刚好，不烫不冷，他每次都会很细心，她如今能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拍戏去做习题，都是因为他的照顾。
“《暗影》主题曲的demo发给我了。”
“什么时候录歌？”
“不知道，也需要这边时间排的出来。”
“下个礼拜是最后一次联考，联考之后，就要高考了，怎么样，有信心吗？”
“没信心也得要练习，不然不行。”
“叶老师，准备了，”剧组工作人员喊道。
“来了，”叶柠回到，“我先过去了。”
“去吧！”林湛看着她不走楼梯，直接一个翻身就上了舞台，在舞台上踮起脚尖站好。
想起每天晚上看她肿的发紫的脚指头，他很心疼，除了帮她按摩，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愿意去看，把目光放在了笔记本电脑上，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
“第一百二十八场第一次打板。”
场记打板之后，叶柠便进入到了状态之中，陈月的倔强，刻苦，不放弃，隐忍，全部表现在她脸上。
穿着破旧的舞蹈鞋，恣意的在舞台上跳着，尽管笨拙不协调，但还是一遍遍跳着，直到舞鞋一点点被脚趾头上沁出的血弄湿。
林湛抬起头，看着舞台上的叶柠，再看了看电脑上的资料，愣了一会儿，摁下了enter发送键。
春天了，有些肮脏的东西，就让他随着春风散去。
温氏，该出点血了。
这一场戏拍完，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林湛开着车载着叶柠回家，看着她靠着椅背睡着的倦容，明天早上没有她的戏份，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车子到了地下车库，叶柠还沉睡着，如果平时，她早就醒了，但是最近睡眠严重不足，身体已经进入到自我保护状态，陷入了深睡。
林湛舍不得叫醒她，轻轻的将她从车里面抱出来，一米七的身高，体重不足一百斤，在他的怀里完全没有多少分量，他很轻松就抱了起来。
他一路将她抱回了家，完全没有注意车位后面一辆车里面，有一架照相机正对着她们。
他将叶柠抱紧了家，将她放在了床上，脱去外套，鞋子，盖上了被子。他转身去浴室，接了一盆滚烫热水，然后将沾了血的黏在脚上的袜子脱去，用热毛巾紧紧的包裹着她的脚。
白皙的脚上多是淤青和红肿，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唔，”叶柠发出一声婴宁，但是没有醒过来。
“没事的，我给你洗脚，等下上药了，明天就不疼了。”林湛轻声说到，待到毛巾有些凉了，放进热水里面，再次的拧干抱住了她的脚。
林湛卷起她的裤脚，轻轻的按摩着她有些僵硬的双腿，缓解她肌肉的酸胀感。
不轻不重的手劲，恰到好处，叶柠是有知觉的，感觉十分的舒服，但是身体太累了，她睁不开眼睛，就任由林湛帮她按摩，整个人如同坠在云端，软绵绵的。
两条腿按摩了将近有二十分钟，林湛这才放下裤腿，将她的脚塞回到被窝里面。
然后将脸盆里面的水端到浴室倒掉，从药箱里面拿出药膏，细细的涂在她的脚上，轻轻的按摩，直到药被皮肤吸收这才停手。
做好这些之后，他这才开始给她卸妆，洗脸，擦手，一丝不苟，最后还给她的脸上擦上了面霜。
看着她挂着黑眼圈，充满倦容的脸蛋，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
“愿你有个好梦，我的女孩儿。”
关了灯，轻轻的退出卧室，他去到厨房，将五谷杂粮米洗净放入到电饭煲之中，按下煮粥键，弄好一切之后，这才离开了她家，回去休息。
叶柠一觉睡醒，已经是上午十点，感觉腿脚没有想象中的酸痛，一回想昨晚林湛如之前一样给自己按摩上药，嘴角不由的露出幸福的笑容。
掀开被子，拿出换洗衣物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就看到林湛已经过来了，在厨房忙碌着。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他其实挺瘦的，但是又肌肉，腹肌摸起来硬硬的，叶柠将脸蛋埋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感觉情绪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好了啊！可以吃早餐了，饿了吧！”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昨晚放进电饭煲的杂粮粥住的很软糯，我煎了个荷包蛋香肠，煮了番薯红薯还有玉米，”
“嗯！”
林湛转身将她抱入怀里面，摸了摸她因为洗澡带了水汽的头发，轻轻的吻着说到：“吃饭吧！等下还要赶去片场，还有背英语书，没时间了。”
“嗯，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下！”
林湛抱着她，直到她累了，这段时间有多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他都好几次在片场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更何况几乎没有休息的她呢？
为了能让她考试好一些，他还逼着她做习题册，她都没有叫过苦，就算再心疼，也知道硬熬过这段时间。
抱了将近有五分钟，叶柠感觉自己成功回血之后，松开了林湛。
“好了，吃饭，”
坐在餐桌上，开始补充一天的能量。
叶柠再也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在车上的时候，就开始温习习题册。到片场就开始看剧本，将今天要拍的台词都在温习一遍，确保自己背对了。
化好妆，换好衣服，候场的时候就不断的看剧本，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构建人物场景和情绪。
今天要拍的是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被人欺负的场景。
李云英饰演的孙妍，故意挑衅陈月，尽管陈月一再避让，她们这群人直接将一桶污水倒在了她头上，警告她这只丑小鸭不要妄想变成白天鹅。
叶柠穿着蓝色肥大的工作装，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拿着抹布，认真的擦拭着训练室的栏杆，然后趴在地上一寸寸的擦着地板。
“哎呦，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未来的舞蹈家吗？怎么趴在这里擦地呢？”孙妍带着一群根本，趾高气扬的走到了陈月面前，冷嘲热讽的说到。
陈月不想理她，转头打算擦旁边的地板，奈何一个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去哪儿呢？”
“让让，”陈月低声说到。
“这里还没有擦干净，怎么想偷懒啊！”孙妍冷笑着说到，然后打开了一瓶色拉油，倒在了地板上。
“你，”陈月抬起头，看着围着自己的五个人，握紧抹布，目光之中充满了怒气。
色拉油倒在地板上是很难清理的，而且训练室的地板不能有油，否则演员在训练的时候很容易摔倒受伤，她没有想到孙妍竟然倒油在地板上。
“哎呀，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可是晚上拌沙拉用的，这下子，我的要重新买一瓶了。”
孙妍故作惊讶的说到，表情虚假夸张。
“不过我再帮帮你吧！不然你擦到晚上都擦不干净！这可耽误你这位未来舞蹈家的联系时间。”说着，孙妍提起一旁水有些浑浊的红桶，直接对着陈月，从头倒下。
“哗！”陈月咬着牙，双手紧握着，浑身湿透，颤抖着看着他们。
“砰，”孙妍扔掉了红桶，双手抱胸，不屑的看着陈月说到：“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打算卫生，不要试图去偷学，否则，我让你连扫厕所的机会都没有。”
“好好扫厕所，哈哈哈”
陈月转头看着她们大笑着离去的模样，紧紧的咬着嘴唇。
“卡，”
林湛立刻上前拿浴巾裹住了叶柠，替她擦去脑袋上的水。虽然是春天，但是冷水浇在身上还是很冷的，不擦干很容易感冒。
“叶柠，没事吧！”听到喊“卡”李云英赶紧折回，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得问问导演过了没有，不然我还得要再淋一次，”叶柠摇摇头说到，走到了孔竹导演边上。
孔导在回看这一幕，确定有没有问题，需不需要补拍。
“导演，怎么样？”李云英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问道，第一次演恶毒的角色，她有些担心怕自己演不好，让搭档遭罪，心里十分的有负担。
“可以，准备下一场，”孔竹反复看了两遍，陈月脸上的情绪都表达很到位，细节也都注意到了，孙妍脸上的恶毒也是一览无遗，至于其他配角只要不出戏就可以了。
“太好了，叶柠你不用在受罪了。”李云英松了一口气。
“赶紧去换身衣服，这一场你要擦地，头发和衣服要湿的，”孔竹转过头看着一脸狼狈样的叶柠说到。
“好的，”叶柠心中无比的庆幸，幸亏队友给你，不然反复折腾几次，她肯定要感冒。
她把里面的衣服都换了，然后在衣服外面缠上保鲜膜，再把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
陈月趴在地上，没有去换衣服和擦头发，倔强的擦着地板，一点点的擦干净，虔诚的模样，仿佛这地板是什么昂贵的东西。
她没有哭，只是紧咬着嘴唇，隐忍着，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熬出头的。
这部戏名字叫《黑天鹅》，除了剧中女主会替代黑天鹅的演员出演黑天鹅的意思外。她在各种欺辱之后，开始报复反抗，挑拨欺辱她的这群女演员，让她们内讧互撕，甚至她故意弄坏孙妍的舞鞋，让她上不了舞台。
隐藏在她懦弱自卑的外表下，她的野心她的狠毒也一点点显露出来，让这个人物更复杂饱满。
因为，她知道，成功从来不属于懦弱单纯的人，实力手段缺一不可。
拍完这一幕之中，叶柠第一时间去吹干了头发换了衣服，但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湛早就准备了感冒药让她吃下，下个礼拜联考，一个多月后高考，可千万不能感冒啊！
但是现在她还不能回家洗澡，因为晚上还有剧中整个剧情转折的一幕要拍摄。
这也是陈月在剧中，第一次穿完整的芭蕾舞蹈衣。
吃了晚餐，剧组标配的盒饭，稍微休息一会儿之后，叶柠换上了剧组准备好的衣服和鞋子，重新化妆造型，开始拍下一场。
舞台已经被清理的干干紧紧，只有一速昏暗的灯光打下来，她站在光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调整状态。
觉得都OK了之后，她比了一个手势。
场记打板。
她开始在等下踮起脚尖跳跃着，挺拔的身姿，充满力量笔直的双腿，在舞台上跳跃旋转。
叶柠将自己整个情绪带入到陈月这个角色来，以陈月的面目来跳这支舞。
突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扎进了自己的脚里面，有一些刺痛，但是感觉还能忍受，不过脑袋有些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要倒下去似的。
全神贯注在舞蹈之中的她顾不得那么多，努力的让自己目光对着摄像机。
“快停下来，”林湛看到她的粉色的舞鞋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这血量根本不是平时脚指头出血出现了。
不一会儿，就连地板上都出现了一摊血，而她还在旋转着，仿佛完全没有知觉。
“快停下来，”孔竹看到之后脸色大变的喊道，工作人员冲上台。
叶柠看着他们的动作，停了下来，感觉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她站不住，身影有些晃悠，直接倒在了地上。
“叶柠，”林湛一把抱住了她，此时的叶柠已经陷入到昏迷之中。
“快叫救护车，”现场一片混乱，没有看到一个人偷偷的将一个瓶子塞进了包里面，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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