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顿跪在地上,他面朝着地,没有人知道他脸上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但是那股几乎化作实质的哀伤却笼罩着修道院,气氛变得无比得沉重。
而害死他妻子的人,有很多是现在身后支持他们的,有的是审判台上难以逾越的权威。
帕里斯撑着脸颊看着谢尔顿,他审判眼中的犯人多了,从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
布鲁斯停下了敲审判台的手,双眼定定地凝视着台下的谢尔顿。
衍罗低头看着谢尔顿,感觉得到谢尔顿的绝望,还有身后克拉拉的畏惧。
“谢尔顿,说你的证词吧。”
没有人说话,还是布鲁斯打破了沉默。
“我打猎归来的路上,经过卡珊德拉的小屋时,看见了阿比盖尔和卡珊德拉学习巫术。”
谢尔顿仿佛身体无力了一般说着。
她们在学习什么巫术?如何学习巫术?你是怎么知道怎么确定她们学的就是巫术?
“您是怎么确定她们学习巫术的?”
衍罗不想如此咄咄逼人,她轻声地询问着。
“我听见她们嘴里在念着难以理解的语言,我怀疑那是魔女的魔咒。”
谢尔顿还是没抬起头,低声说着。
“您还记得她们念的魔咒念出来是怎样的吗?”
衍罗仍然轻声询问着。
“我不知道怎么念,我从不接受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谢尔顿说。
衍罗从布裹里拿出了卡珊德拉给她的歌词,缓缓唱了出来。
后面围观的都以为衍罗是在念魔咒,有的捂住了耳朵,有的在好奇地侧耳听着。
帕里斯原先也想捂着耳朵的,可是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
“谢尔顿先生,她们是这么念的吗?”
衍罗唱完了歌词,然后询问着谢尔顿。
谢尔顿沉沉地点了点头。
“谢尔顿先生,这些只是我的国家的歌曲,它们传播到了这里。”
衍罗一边说着,一边把歌词递给了布鲁斯他们传阅。
“这些歌曲并不违法,它们受过国王陛下的允许可以在国内传播。”
布鲁斯说着,他看完了歌词就递给了帕里斯。
“所以谢尔顿的证词被推翻,也是一场误会,指控也就不成立了。”
帕里斯草草扫了眼用他不懂的文字编写的歌词,随意丢到了一边去。
“贝拉·莫里呢?两人的证词已经推翻,只剩下她了,她人没在吗?”
帕里斯已经丢下了谢尔顿,开始寻找贝拉。
“我的主,您看见了吗?您无辜的羊羔被撒旦所陷害曲解,无以自救,您看见了吗?”
谢尔顿仰起了头,他看着画着繁复壁画的天花板,仿佛能一直穿透看见神明。
所有在寻找着贝拉的人都停下来看向了谢尔顿。
“谢尔顿,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审判官的审判结果吗?”
帕里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不是质疑,大人,我是愤怒,我愤怒于所有人都听信了一个外乡人的话,”
“一个外乡人,用三言两语和那些所谓的权威就能为一个异端,一个魔女开脱辩解,”
“可我可怜无辜的妻子海伦,她只是没有律师和权威的帮助,就被判为魔女烧死,”
“我想问问帕里斯、布鲁斯大人,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
谢尔顿如同失去了爱人的狮子般向审判台上的人们怒吼着。
布鲁斯严肃地凝视着谢尔顿,帕里斯慵懒地抚摸着手上的歌词纸页。
沉默在审判所里默默蔓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话。
下面围观的村民因为谢尔顿的话而悄悄低下头来。
“为什么不说话了,各位?不止是那些官官相护的官员,还有你们!”
谢尔顿站了起来,他大手指向那些不说话的村民。
“当初我是多么卑微地乞求你们,想要告诉你们我的海伦她是如何的无辜,”
“可是你们都和史密斯一样疯了,你们就他妈想看烟火!就他妈凑热闹!”
“无论我怎么求助,谁在乎我的声音了?谁在乎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平民的声音了?”
谢尔顿涨红了脸,恼怒地大喊着。
村民们低下头,他们抬起手摸摸脸,摸摸鼻子,把身上能摸的地方都悻悻地摸一摸。
阿比盖尔揪着衍罗的长袍,回头看了一眼克拉拉。
克拉拉双手揪紧在一起,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谢尔顿。
气恼、厌恶、憎恨、倔强还有许多阿比盖尔看不懂的情绪,却独独没有愧疚。
帕里斯摸着泛黄的纸页,无所谓地看着谢尔顿。
他认同谢尔顿的话,官官相护,有权利的人说话声音会比任何人都要有力。
主说众生是平等的,可是有钱有权的众生会更加平等。
就好像谢尔顿现在说得再好听再激动,帕里斯还是坐在他那权利的座椅上,无动于衷。
衍罗静静地看着谢尔顿,她不会用怜悯的眼神去看一个敢于说真话的勇士。
只是那种平淡的眼神落到了谢尔顿的眼里,便会被理解成轻蔑与不屑了吧。
“海伦她无辜?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一个有些沙哑却拔高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有人往大门看过去,一个穿着漂亮,面容有些沧桑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卡、卡珊德拉?”
“她怎么来了?这个魔女!”
村民们嫌恶地看着走进来的卡珊德拉,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无比肮脏的东西。
人们让开了一条路,反而像是卡珊德拉拿着一把利剑无比流畅地刺进了人流之中一样。
可是她只是一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审判台下的普通残疾妇人。
衍罗打量着卡珊德拉,她应该是把家里最值钱最漂亮的东西都穿戴在了身上。
卡珊德拉或许是要强的,她知道村民想要看她凋零败落的样子,所以她穿得比任何村民都要体面。
“卡珊德拉?你来这里做什么?”
布鲁斯看见卡珊德拉,有些奇怪。
“想要来帮助一位无辜的女孩,可没想到刚过来就听见谢尔顿在大放厥词。”
卡珊德拉扬起的笑容看着很是自信亮眼。
谢尔顿瞪大了眼睛,他退后了好几步来远离卡珊德拉。
“好久不见啊,谢尔顿,海伦死了之后你颓废了不少嘛。”
卡珊德拉朝谢尔顿笑了笑。
“怎么会,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
谢尔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卡珊德拉。
“就是站在这里,你再怎么害怕不敢相信,我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卡珊德拉扫了惊呆了的谢尔顿一眼之后便没再去看他了。
“卡珊德拉,谢尔顿说你和阿比盖尔在学习巫术,你想要说什么?”
布鲁斯和卡珊德拉说着。
“那不是巫术,只是严小姐国家的歌曲,因为谢尔顿听不懂才会误解。”
卡珊德拉义正言辞地说着。
“如果大家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我请来的语言学家也可以为大家解释歌词的意思。”
衍罗抬起手指了指站在帕克医生旁边看戏的中年男人。
谢尔顿浑身脱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他彻底说不出话来。
“谢尔顿,你总是说海伦如何如何的无辜,可是跟着克拉拉一起无脑指控我的疯子是谁呢?”
卡珊德拉冷笑着看着谢尔顿。
“住口!不许你提起她!她也没有错!你就是四处勾引男人的魔女!”
谢尔顿又着急又气愤。
“闭嘴!谢尔顿,你这个无赖!当初难道不就是你非要到我屋里去害得我被其他人误会的吗!”
卡珊德拉显然是想起了往事,拔高了沙哑的嗓门大吼着。
听着卡珊德拉和谢尔顿吵架,在场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听到了许多劲爆的八卦。
衍罗默默捂住了阿比盖尔的耳朵。
安德鲁藏匿在躁动的人群里,安静地听着两人吵起架来。
“安静。”
布鲁斯拿出左轮手枪在审判台上重重敲了敲。
看到那把漆黑发亮的左轮手枪,所有的嘈杂都安静了下来。
帕里斯和布鲁斯走进修道院内去低声密语了一阵,然后再坐到座椅上。
“罗兰·威尔逊和谢尔顿的证词已经推翻,除了没有到场的贝拉·莫里,”
“因为缺少一人,阿比盖尔·史密斯还不能彻底洗脱魔女嫌疑,”
“现在暂且休庭,等待贝拉·莫里再开庭。”
布鲁斯说完,挤着看热闹的村民都悻悻而归。
谢尔顿没有力气,他站不起来,还是由骑士给捞起来丢了出来。
卡珊德拉冷眼扫了倒在地上的谢尔顿一眼,然后拄着拐杖走开了。
“卡珊德拉夫人,要一起去小酒馆吃些东西吗?”
衍罗叫住了卡珊德拉。
“不了,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告辞了。”
卡珊德拉淡淡地说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村民见了卡珊德拉都或憎恶或同情地让开了一条路。
“谢谢您,严小姐。”
克拉拉感激地看着衍罗。
阿比盖尔也揪着衍罗的衣袍,低声道谢。
安德鲁从人群中走向了衍罗。
衍罗和他们笑着点点头,偶然回过头去看,帕里斯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信。
大门从两边由骑士缓缓合上,彻底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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