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过世之后,奶奶对自己的长子越发的思念,有好多次颜丽见到奶奶坐在门前哭,说是想大伯,想孙子。
那个时候颜丽不大,但跟奶奶特别亲,她何曾见过温柔慈祥的奶奶这般不顾他人目光与看法如此真性情过,所以一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奶奶在门前放声大哭,嚷叫老天不公……
颜林快出生的时候颜丽奶奶去玉都照顾了一年,后来也是住不习惯回了新村,再后来一直带着家里的几个孙子,两边难以取舍,去玉都舍不得家里的几个孙子,在家又思念颜林这个大孙子。
放着这些不说,颜丽记得:小时候,每逢大伯回家的时候,奶奶都会带着他们几个堂兄妹一道,提前个把小时去路边等着,每次都是如此,怀着喜悦的心情,好像这样就可以与自己儿子多相处一会。
颜丽那个时候不懂奶奶的心思,每次去也不过是凑热闹,只知道那个时候的奶奶精神气十足,眉眼带着笑,说话声都是甜甜的,每次等候的时间很长,她总是不停的在回忆,回忆,回忆大伯小时候的事,回忆大伯与她几个孩子小时候的事……
……阵阵哀伤的音乐略过耳边,颜丽收回思绪,双眼泛红,后来,后来……大伯回来的次数少了,渐渐地,奶奶也不唠叨了……
沈兰芝推了推颜丽,“去吧,你二哥他们都过去打过招呼了。”
颜丽点头,落寞的垂下眼眸,收回了那些遥远的记忆。
原本她也不爱凑这热闹,明明是奶奶的葬礼,这会反倒变成了大型认亲现场,奶奶的凄凉在于,活着的时候盼啊望啊的人怎么都见不到,这会闭眼了,都回来了……
颜丽感伤之际,她爸爸也过来叫人了。
几乎是在认出“这位熟人”的一瞬她便知道了立在大伯身侧的他就是从未谋面的大哥。
“大哥。”颜丽轻笑着率先与立在另一侧的颜林打招呼,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神奇。
颜林看着她微微有点错愕,很快嘴角挂着笑,自然也认出了她,去年那个时候就觉得名字很巧合,虽然他没有回过新村,但是家里堂弟堂妹的名字他都知道,“你现在也在玉都吗?”
“在南城。”
“那离的挺近的,有空去玉都来我家玩。”
颜丽客套的“嗯”了一声,便走开了,过去唤了一声“大伯”,她与这个大伯并不熟,也不知道问候什么。
距离很奇妙,原本有着亲厚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因为时间空间距离,只能是陌生人。
“嗯,上次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这一晃啊这么大了。”
颜丽笑笑没有接话。
很快三伯还有一群长辈又开始亲切的与自己大哥家长里短。
颜丽三伯:“都是家里人,断了这么多年了,以后可得常联系,尤其是颜林,你看看我们都不认识。”
颜丽二伯:“是啊,你这腿咋样了,还能站起来不?”
颜丽爸:“是啊,以后有时间我去玉都看看。”
颜林走了过来,扶着轮椅,对着一群“陌生”温暖的长辈浅笑。
颜丽大伯,“以后你们有空去玉都,颜林招呼你们,我这腿是站不起来了……”
颜丽大伯也有七十岁高龄了,这一趟回来以后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大家一面感慨着时间流逝,一面又对颜林年纪轻轻大有作为而赞叹。
钱这个东西往往就是地位的象征!
她去给奶奶上了一炷香,此情此境,满心凄凉。
亲人的逝去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
晚上,颜家倒是热闹沸腾了一番。
颜奶奶生前爱看花鼓戏,颜家几个长辈一合计请人搭了个大戏台,说是合计,不过是颜丽大伯直接安排。
来看的都是老人家,新村已经很多年不唱戏了,讽刺的是,每每谁家有人过世,可以搭过世之人的福气饱饱眼福。
后来颜丽听说这些都是颜丽大伯做主,掏的钱。这些长辈的事,她也没有多想,至少这会她也是一个俗人,这点钱她大伯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老二不在身边颜丽很不习惯,晚上发了个视频,小家伙都不理她,不过听宋靖宇说很好招呼没有闹。
颜丽余光瞥到宋志轩的身影,心里腹诽,他玩着电脑,桌子边上还有一大包零食,这待遇比她在家的时候好太多了,哪里还能闹了?
叮嘱了几句,也只能挂了视频,距离这么远,不过是放纵几天时间而已。
宋志晨回来两天,或许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会问一些看到的事,比如为什么要贴黄色的对联,为什么老是放这么哀伤的音乐,还有一群穿着奇怪的人,为什么要烧香下跪……为什么这里一直放着一副棺材?
有些事颜丽也不避讳直接告诉他缘由,最难说的,大概就是对死亡的解释,好在小家伙也不深问。
三天后,奶奶下葬,颜丽的返程票就订在第二天。
傍晚时分,颜丽站在禾场外,突然手机震动,她拿出手机,是宋靖宇,“喂——”
电话这边的宋靖宇整个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落,却见他拿着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声音哽咽,“轩轩走丢了,找了大半个小时,还没找到人——”
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打量,目光灼灼,焦急充斥着全身。
颜丽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被人猛的敲击了似的,上嘴唇找不到下嘴唇,“什么,走丢?不不可能吧……”
随着电话那边鼓足了勇气的一句“等我消息。”颜丽耳边全部是“嘟嘟嘟”的声音,断了她刚刚的幻想。
一瞬的茫然后,她猛的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整个人却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慌乱中不停的胡思乱想,要是坏人带走了怎么办,他该多无助,要是被伤害了怎么办……
刘翠娥(颜丽二妈)恰好路过,被颜丽满脸泪痕吓住了,“丽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着她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她肩膀,颜丽反手握着刘翠娥的手借力让自己站稳,方才她差点就摊倒下去,此时的她浑身发软。
“老二走丢了……呜呜,哇——”
原本刘翠娥被刚刚颜丽的动作愣了神,再听到她说的话,整个人也惊住了,事态严重的非她所想,她慌忙大叫,“兰芝,快过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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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奶奶的回忆这里把自己写哭了,有时候不是单单的讲故事,想反应一些社会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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