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顾一念扭到的脚踝已经好了不少，除了走路偶尔还有点痛意，其他已无大碍。
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完，她开始收拾起回横店的行李。收拾到九点四十分左右，稍作打扮，出了门。
她下午的航班回横店，在此之前，她跟赵五约了见面。
依旧是那日在御景华庭附近的茶楼茗溪居，她定好了包厢，等赵五过来。
到了约定的十点，赵五准时露了面。
“顾小姐早上好。”等引路的服务员离开，他坐下，看向顾一念笑着开口。
顾一念抬手给他斟了杯茶，将茶杯推了过去。
“谢谢顾小姐。”
“你那天发来的资料，我看过了。”顾一念抿一口茶，缓缓开口。
“顾小姐……是觉得有什么需要细查的地方么？”赵五捧着茶杯，问。
顾一念低头沉吟。
那日赵五邮件发来的是江蓉的资料，资料里详细记录了江蓉在嫁入顾家前的情况。她是京城一个普通二本院校的财务专业毕业，家里是京城临市的，由母亲一人抚养长大，在她大三那一年，母亲因病去世。
后来大学毕业，她校招进了顾家的公司，一开始是在财务部工作，后来不知为何调去了人事部，再后来做了顾铭的助理。
顾诺只比她小两岁，按照江蓉的年龄推断，她在进公司的第二年，就跟顾铭勾搭上了。
还真是好手段。
“你这段时间如果有空，多帮我盯着点绿都小区。”她想了想，开口。
赵五发来的资料，乍看，并没有什么漏洞。
可她总觉得，江蓉不会那么简单。
绿都小区是上次她见到江蓉进去的那栋居民楼，说不定，会是个突破口。
“好的顾小姐。”
“上次的钱，你收到了吗？”
“已经收到了，多谢顾小姐。”赵五殷切地笑着。
毕竟是生意人，既然顾一念坚持，他也没有矫情到要把钱退回去的地步，况且他知道顾一念如今并不缺这二十万，只拍着胸脯表态，“顾小姐尽管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盯紧了绿都。”
“嗯。”
顾一念点头，蹙着的眉头却并没有舒展开。
赵五虽然还算靠谱，但身份和地位使然，手头的资源和人脉还是太少，这么久了，也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她现在并没有别的可信任的人，也只能暂时靠他了。
喝口茶，继续开口，“下午我就飞回横店了。可能短时间内不会跟你再见面，手机有时候也会在助理手中，如果查到什么的话，你给我发邮件。”
“知道了顾小姐。”赵五点头应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顾一念起身，“单我已经买了，有消息再联系。”
“顾小姐慢走。”
“嗯。”
出了包厢，她四下看了看，带上墨镜，很快离开了茗溪居。
殊不知，三楼的露天阳台上，有一道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席睿没想到，他出来抽根烟的功夫，居然会在自家茶楼见到顾一念。
这次顾一念请假回京，他没多问，后来才知道她是回来参加荣家老爷子的生日宴，他还听说……霍子琛也去了。
想到这里，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角，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怎么接得这么慢啊？”席睿吸了口烟，倚着阳台的木质栏杆，懒洋洋抱怨。
“什么事？”电话里传来霍子琛凉淡的声音。
“听说你昨天晚上去荣家了？”
“嗯。”
“早知道你会过去，我也跟着去玩玩了。”席睿吐了口眼圈，丹凤眼扬着，噙了笑意。
“你回来了？”
“是啊，我不是跟你微信上说过？”
“忘了。”霍子琛语气淡淡。
“你个没良心的。”席睿眯了眼，在垃圾桶上抖了抖烟灰，“你不知道我回来，顾小姐的行程，你倒是了解得挺清楚啊。”
霍子琛没有作声。
席睿不以为意，兀自往下说，“听我哥说，你本来都不去的，后来临时改了主意。我看……你是听见顾小姐也会去吧。”
“我挂了。”霍子琛并不接他的腔，语气毫无波澜。
“别……别啊……”席睿忙道，“你猜我刚刚见到了谁？”
虽然他是想卖个关子，但霍子琛显然并不想配合他，“没兴趣。”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等！我见到顾小姐了。”
听着霍子琛挂电话的动作停住，席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怎么？这下又感兴趣了？”
“在哪里？”停顿了一秒，霍子琛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席睿惬意地吸一口烟，故意停了几秒，才不紧不慢开口，“茗溪居。我哥叫我抽空过来看看，我就过来了，没想到刚刚正好见到她出了茶楼。”
“跟谁？”
霍子琛的问话永远言简意赅，席睿倒也习惯了，“不知道啊，我就见到她一个人。”
顾一念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谁会一个人跑到茶楼喝茶？
席睿说完，就觉出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来，主动开口，“那……要我给你查查？”
“嗯。”
“有什么好处没有？”席睿笑嘻嘻的，吊儿郎当的口吻。
“你开口。”
“哈哈，看来你可当真对顾小姐不一般啊。”席睿狭了眸子，“就是不知道佳人知不知道你这份心思？”
“查到了发给我。”霍子琛没理会他的揶揄。
“知道了。这样吧，晚上陪我去皇朝喝酒怎么样？”
“行，挂了。”霍子琛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席睿又吸了两口烟，掐灭烟头，笑着摇摇头，进了茶楼。
十分钟后，霍子琛收到了来自席睿的微信。
他直接发了段茶楼里的监控视频过来，视频里，一身简单波点连衣裙的顾一念先进了包厢，五分钟后，包厢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伸手将视频暂停，霍子琛盯着那男人的身影看了好几秒，才继续往下看。
两人在包厢里大概待了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之后，顾一念就出来了。大概五分钟后，那个男人也跟着出来。
霍子琛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而且，从男人的年龄和穿着上来看，他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而已。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他抬了头。
进来的是陈充。
“霍总。”
霍子琛放下手机，“查到了？”
陈充点头，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来，“这是荣家长孙荣彦卿的资料，您看看。”
霍子琛翻着手中的资料，一目十行看完，最后，视线定格在一行字上——
他将A4纸掉了个头，推到陈充面前，“找找这幅画的照片，发给我。”
“是，霍总。”
“还有一件事。”
霍子琛拿起手机，“你再帮我去查一个人。”
目送着陈充离开，他把玩了一会手机，解锁，给顾一念发了条微信——
“脚伤怎么样了？”
十分钟后，顾一念回了——
“已经好了，谢谢霍总关心。”
盯了那行字几秒，长睫一垂，面容沉静地回了一句，“好，你自己注意点。”
“好的。”对方礼貌回了两个字。
他沉眸，没有再回。
*
顾一念是下午四点的飞机，到横店的时候，正好是晚饭饭点。
她找梁宛涵吃了个饭。
影视城附近的家常菜馆中，梁宛涵吃着饭，想起一事，“对了一念，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顾一念抬了头。
“你回去这两天，好像有人到剧组找你。”
“什么人？”顾一念微微蹙眉，心里头已有了猜想。
“我没见到，是场务跟我说的，好像是个长得还挺帅的年轻男人。不过你不在，场务又见他神情好像有些不对，就把他打发走了。”
听梁宛涵这么一说，顾一念便彻底确定了。
果然是傅奕辰。
看来，向敏并没有骗她。
“一念，是你认识的人吗？”
顾一念神色自若地摇头，“不认识。”
梁宛涵“哦”了一声，露出担忧的神色，“难道是什么狂热的粉丝？”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皱了眉头忧心忡忡，“现在这年头，私生可不少，我看……等拍完这部戏，还是得叫公司给你配两个保镖才是。”
顾一念“嗯”一声，扒了口饭，“对了，这件事，就不用跟宁姐说了。”
“为什么呀？”梁宛涵不解。
“是不是私生还不一定呢，他现在也已经走了，我看……就不要白让宁姐操心了。”
“那好吧。”梁宛涵这才应了，“不过你这段时间自己也得小心些，如果要出去，记得叫上我。”
顾一念笑，“怎么，你来保护我呢？”
“那当然了。”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我看够呛啊。”顾一念开起了玩笑。
“怎么会，我小时候可是练过的。”梁宛涵撸起袖子，做了个秀肌肉的姿势。
两人嘻嘻哈哈，便把方才的话题岔过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顾一念就待在剧组安心拍戏。很快就又过去一个多月，在横店的戏份也拍得差不多了。
这天，宁潇接到了一个邀约。
是顾一念的。
「双生花」最近虽然还在拍摄，但有席睿作导，林誉又是男主，顾一念虽是新人，但前面两波热搜下来，在网上热度也不小，所以，有电视台看中了剧组的人气，想邀请他们上一档综艺节目。
蓝莓台是浙省的地方台，台里的娱乐节目在全国一向收视率不错，这次邀请顾一念他们上的，是蓝莓台每周六晚的固定综艺，欢乐对对碰。
欢乐对对碰是国内的老牌综艺了，基本上圈里火的艺人都上过，国民度很高。如果顾一念能上，人气自然会提升不少。
可宁潇却略有些犹豫。
前段时间，霍子琛找她谈过，特意提到了剧组宣发的事。
宣发迎合观众喜好，刻意炒顾一念和林誉的CP她是知道的，但顾一念现在只个新人，林誉却已大火，两人炒CP，得益更多的，当然还是顾一念。
可霍子琛的意思却很明确，炒CP虽然对顾一念短时间内的人气有帮助，但吸的都是CP粉，以后顾一念总会跟他人合作的，到时候CP一拆，不利的还是女方。
说实话，她当时听到霍子琛这番话，心里十分诧异。
一来，是没想到霍子琛居然会对娱乐圈的这些事了若指掌。
二来，她隐约觉得，霍子琛对顾一念，似乎格外关注些。
寰宇旗下不止顾一念一个艺人，她可从没见过霍总对谁这么上心，包括上次潜规则热搜事件也是，都是第一时间联系到她，并让公司其他部门全力配合处理。连跟他关系匪浅的陆蹊，可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就算顾一念是个好苗子，有大火的潜质，霍总也不至于这么事必躬亲。
宁潇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在某些事情上，可比一般人敏锐得多。
所以，即便知道能上欢乐对对碰对顾一念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她还是要了几天的考虑时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对方。
现在顾一念和林誉的CP正火，又是男女主，以蓝莓台以前惯有的作风，势必会在节目中炒一波CP提高收视率，据她猜测，这应该不是霍总乐见的。
想了想，拿起手机给霍子琛发了条微信——
“霍总，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念这边有个综艺邀约，想跟您商量一下。”
霍子琛很快回了微信，约她下午去谈。
下午两点。
“霍总。”她敲门而入，看向霍子琛。
霍子琛正坐在黑色的大办公桌后看着文件，见她进来，抬了头，微抬了下巴，“坐吧。”
宁潇道了谢，在他对面的办公椅上坐下。
“什么综艺？”霍子琛开口。
宁潇便把蓝莓台那边的邀约跟他说了，同时，隐晦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顾虑。
“你有什么想法？”霍子琛眸光深邃地看她一眼，微垂了眼皮。
宁潇猜不透他的想法，斟酌着开口，“如果答应上的话，蓝莓台那边肯定是要炒一念跟林誉的CP的。但这个机会确实很好，我不太想拒了。”
霍子琛“嗯”了一声，拿起一旁的黑咖啡喝一口，“解决方案？”
他挖宁潇过来，自然是看中了她的能力，如果连这点事都没办法解决，这个经纪人，她也就不用当了。
打量一眼霍子琛面无表情的样子，宁潇定了定心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上节目，对一念来说，肯定是利大于弊的。至于炒CP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我想跟台里谈一下，让陆蹊也上。”
霍子琛挑了眉梢，眸光沉遂，示意她接着往下讲。
“陆蹊不是唱了电视剧的主题曲么？他跟着剧组人员一起上，确实合情合理。一来，给他也争取了一个露脸的机会。二来，到时候让台里安排个他和一念一起唱主题曲的环节，两人在节目上再互动勤一些，跟林誉的CP，自然就炒不起来了。”
说完，她有些惴惴地看着霍子琛，等着他的回复。
宁潇旗下带过不少艺人，大火的也有，少不了跟公司和台里的高层经常打交道，从来没有怵过，但不知为何，每每对上霍子琛时，对方身上的气压，总让她有些不自觉怯场。
霍子琛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指微微一动，沉沉开口，“可以，就这么安排吧，如果对方不同意，就不用上了。”
“是。”宁潇舒口气，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了，退出了办公室。
宁潇合上门离开后，霍子琛松了松领带，摸过一旁的烟盒和火机，给自己点上了根烟。
起身走到窗前，他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有些出神。
想着手机里躺着的剧组开机照，还有陈充发来的那幅画的照片，他莫名觉得心底生出几分烦躁。
他这边没什么进展，小姑娘那边，桃花倒是招了不少。
吸了两口烟，他拿过手机，拨通了陆蹊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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