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云回到医院的时候眼睛通红,她低着头回病房,躺到床上一直把被子盖过头顶。
不是没有人说过她讨厌,同样,她也讨厌过别人。但是,这句话从林景笙的嘴里说出来,太刺耳了。
她竟然心疼不已,一路上止不住的眼泪直流。
沈流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本来不是那种特别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她就是个十足的乐天派,但林景笙是个意外。他说讨厌她,让她走开……有那么一刹,她感觉天都要塌陷了。
沈流云躲在被子里,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啜泣。
电影是随机买的。
恰巧是一部爱情电影,估计是电影院的人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今天会下雪,排片上花了一点儿心思。这个时间短的接连几档,竟然都以爱情片为主。
电影的最后,男主求婚成功,两个人热切拥吻。
沈叶白盯着屏幕一脸可惜,“我竟然忘了这个环节。”
傅清浅一口奶茶含在嘴里,险些呛住。
“你不是亲了?”
“那是之前,求婚成功我们就走了。”沈叶白侧首,一脸惋惜的看着她:“都怪你手里的那杯破奶茶。”
被傅清浅握在手里,戴个戒指都很麻烦,当时只想着赶快找个垃圾桶把它扔掉。
不过,我叶白很快又笑了起来:“好在可以补回来。”
他身体前倾,很快吻住了她。
傅清浅的口中有浓浓的奶香味,红茶和牛奶混合的味道,沈叶白从来没觉得这么好过。
电影结束了,片尾曲徐徐唱响,VIP放映厅内的灯光自动亮起。
傅清浅被吻得透不过气来,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西装袖口。
这一天太魔幻,也太欢乐了。
一点儿防备也没有,转身,他就带着鲜花向她走来,给了她难言的惊喜。
傅清浅觉得,如果人生算一趟单程旅行的话,所有浪漫美好的事情,一定要都经历一遍,才算不虚此行。
这就是生命中的仪式感。
她本来不抱幻象的,但是,沈叶白都给他了。只是一个业务不熟练的人,做起来有点儿生硬蹩脚,这会儿还在查缺补漏。
想到这里,傅清浅没忍住,“哧”一声笑起来。
沈叶白正吻得动情,不满的放开她:“你笑什么?”
傅清浅抓着他的手:“好啦,好啦,快走吧,一会儿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了。”
沈叶白望着她一脸笑,凉凉道:“回去不放过你。”
他牵着傅清浅的手走出放映厅。
商场里的每个地方都太热了,电梯里也是热呼呼的。
傅清浅急切的想出去透气。
外面的雪依旧下着,清洁工扫了一层,很快又落下一层。
整个城市白茫茫的,真正的银装素裹。
“不记得夏城什么时候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沈叶白望着外面的大雪说。
“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下过一次,跟这次的差不多大,不过,好多年的事了。”
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宋楚,也没想过后来会留在夏城。
现在忽然好奇,那时候的沈叶白在做什么。他比她大一岁,不过他是跳级上的,她大学的时候,他没准已经读研究生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时候他一定在国外。
所以,没有经历过那场大雪。
想一想,命运有时残酷也奇妙,沿着它特有的轨迹运转着,失去什么人,遇到什么人,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沈叶白问她:“想吃什么?”
傅清浅回过神说:“这个时候应该喝杯红酒是不是?”
沈叶白挑了挑眉:“好主意。”
若说好酒,家里最多了。
沈叶白跟那些装模作样的收藏家不一样,他是真正有道行的人。
为了按照不同温度存储,保证每一款红酒的最佳口感,他有两个大型酒窖,和很多个温度可调控的酒柜。
同那些指望收藏牟取暴力的人也不同,沈叶白的酒都是用来供自己享用的。
这也是红酒收藏和其他收藏不同的本质所在。
去酒窖的路上,沈叶白已经给餐厅打了电话,让他们把牛排送到家里去。
挂断电话后,他说;“去了我的酒窖,你就算彻底接近我的精神内核了。”
傅清浅好笑:“有那么夸张吗?”
沈叶白郑重其事:“一点儿都不夸张,我的酒窖,一定程度上就相当于你的咨询室,你是为了帮别人,而我是为了帮自己。但不管是助别人,还是助自己,都是自我灵魂的一种安放。”
傅清浅微微一怔,侧首看他。沈叶白的话激荡着她的心弦,隐隐觉得很有道理。
其实不管怎么样,人做很多事的目的,都是为了自救。
沈叶白的酒窖在沈家老宅附近。
傅清浅随着他进入,只见一排排的酒柜上排列满了红酒。
“都是不一样的酒吗?”
沈叶白得意的说:“当然,不然不就成了囤货了。”
傅清浅看着他笑笑,“这么多酒,花不少钱吧?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不是,也有几百块一瓶的。红酒收藏和古玩字画收藏不一样,收藏红酒有的时候是种情怀,不需要它能升多少值,只要在自己饮用的时候,能感觉到物超所值,那么,这款红酒收藏的就是有意义的。”他看了她一眼,又说:“当然,几百块的在少数,这个酒窖中存储的大都是精品。是酒中存储能力强,味道结构又比较复杂的。”
沈叶白看了看,从酒柜中拿出一瓶,说:“中午就喝这个,结构复杂,味道却很清新,非常难得了,你一定会喜欢。”
傅清浅想看看是什么牌子,看了眼,竟然没有名称,标签非常简单。
沈叶白抬腕看了眼时间,说:“改天再带你过来细看,时间不早了,我妈中午吃完饭有出来散步的习惯,让她看到就麻烦了。”
现在是属于两人的浪漫时光,要是被尹青碰到,不说一顿说教,脸色肯定不好看。
两个人跟做贼一样,拿上酒,直接驾车往回走。
路上积了一层雪,车速照平时慢了很多。
傅清浅看着窗外,竟有了一种犯错的快感。
一切都刚刚好,两人拿着酒回到家,即将醒好的时候,牛排也送到了。
家里的氛围和餐厅不同,可是,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喝多,喝到尽兴就可以直接回卧室睡了。
直到中午沈流云才得知沈叶白向傅清浅求婚的消息,还是医院的护士告诉她的。他们看到新闻了,见到沈流云就嚷着:“你哥真浪漫啊,初雪求婚,还买了那么多的玫瑰花,我要是你哥的女朋友,估计会高兴得晕倒过……”
沈流云听到后,猛地坐起身,她不顾及自己红肿的眼睛,连忙给尹青打电话。
确定沈叶白和傅清浅求婚的事情是真的后,她才终于顿悟过来林景笙的反常,他一定早看到新闻了,所以,才会心情沮丧。
沈流云顿时忘了自己的难过,只觉得心疼,她不顾护士的阻拦,又从医院去了林景笙的工作室。
到了此刻,林景笙的情绪已经平静多了,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情绪特别外放的人,只是,那一刻隐忍到了极限,一切都崩塌了,情绪也忽然不受控制。
现在冷静下来了,觉得所有的问题都不在别人身上,完全是他自己。
那些年傅清浅心系着死去的宋楚,念念不忘的时候,他就告诉她,那是一种执念。
换作他,又如何不是呢?
执着的念想不光是对不存在的人,对于那些得不到的人,也是一样的。
林景笙整个上午没有工作,所有安排都叫助理打电话取消了。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盯着窗外的茫茫白雪。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想明白了一点儿。
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一直以来,该离开夏城的人不是傅清浅,而是他。
林景笙想到这里,掐灭手里的烟,拿上手机直接回家去了。
沈流云一过来扑了空,问助理,助理告诉她说:“林老师回家去了,我看他今天的情绪很糟糕,今天的预约咨询都取消了。”
沈流云更心疼了,她想,林景笙的内心一定很煎熬。他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现在要嫁给别人了,就标识着他要彻底失去了。
她能想象那种彻底失去的滋味,短时间内,一定让人感觉整颗心都被掏空了。
沈流云连忙问她:“那你知道大叔家的地址吗?”
助理点点头,她是一点儿都不防备沈流云的,这么无害的一个小姑娘。
她把地址告诉沈流云。
沈流云从工作室里出来,就直接打车去了林景笙家。
公寓楼离他的工作室有点儿远,又加上下雪天,出租车开得缓慢,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抵达林景笙家。
沈流云上楼后,拼命砸他的房门。
就算林景笙还是说讨厌她,让她离开,沈流云想,她也不走了。
心里空空荡荡的人,最需要人陪了。如果他说不需要,那也是心口不一。
一会儿,里面传出声音:“谁啊?”
沈流云大声回答:“大叔,是我,我是沈流云。”
林景笙将门打开,吃惊的看着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沈流云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的眼眶发热,慢慢就湿透了。
她站在门外,哽了一下说:“大叔,我……”
林景笙愣了下,想到自己先前的态度恶劣,以为沈流云是因此觉得委屈。
他抱歉的说:“流云,实在对不起,之前是我心情不好,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你发脾气,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我……”
不等他说完,沈流云猛然扑进来抱住他,手臂紧紧揽着他的脖子。
她一边哭着一边说:“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怎样的难过,之前的很多年,很多年,你一直喜欢清浅姐,可是……她却要嫁给我哥了,我知道你一定非常难过,一定觉得这些年你所有的用心和努力,都化成了泡影,心灰意冷……这些我通通都了解……大叔,你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需要,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你要知道,自己永远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一刻林景笙的难过好像真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给承接住了。
他想伸出手来反抱住她,最后僵在半空中,半晌,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不用担心我,做为一个成年人,我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低靡情绪。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的确挺孤独的,不止是现在,其实之前也是……”
林景笙有些难过的说不下去了,却不想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暴露太多的软弱。
他扯下她的手臂说:“以后不会了,我打算回老家去。”
离开这座城市,不再执着于过去的人和事,或许就会好受很多。
沈流云大吃一惊:“大叔,你要离开夏城吗?”
林景笙转身向里走,同时请她到里面坐。
他已经在整理东西了。
这个决定是在工作室的时候猛然想到的,并没有迟疑的过程,他就接着付诸行动了。
跟傅清浅近来频繁搬家不同,这些年他在夏城从来没有动过地方。就连这个公寓,也是当年和宋楚一直租住的。后来宋楚遇到傅清浅搬出去住了,而他仍旧独自居住在这里,宋楚的很多东西也寄放在这里。等他正式工作,有了能力之后,便将这栋房子买了下来。
现在突然要离开了,才发现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
沈流云看他已经将东西搬出了一部分,确定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她站在客厅里,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大叔,你真的要离开吗?你能不能不要走?“
林景笙给她倒了一杯水,请她坐到沙发上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在夏城待了太多年了,其实这里并非我的落脚点,这些年之所以迟迟不肯离开,不是对这座城市有多少留恋,完全是因为傅清浅……”她在这里,他便没有办法撇下她不管,但是,以后她再不需要他来照顾她了。他讷讷说:“怎么想,都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以往沈流云听到林景笙对傅清浅一往情深,只觉得钦佩又羡慕,现在心脏却一阵针扎似的疼。
她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就不能为我留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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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们,我卡文卡死了,用生命憋了这点儿,等我灵感恢复,咱们进入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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