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莳最近一直关注着网络上的新闻。
叶盛让人放出消息,已经请了专业的赔款评估师计算,打赢官司后要多少赔款。
云父现在这么着急来跟她断绝关系,无疑就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可以理解。
她甩了甩手上的文件,“我妈留给我的公司股权呢?”
秦枝有惊人的刺绣天赋,卖出不少价格昂贵的刺绣品,云父开公司的钱,绝大部分是秦枝给的。
“你妈死了那么多年,公司一度陷入困境,管理层的股权变动大,早没了,”云父扯谎的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
呵,还是将自己当猴子耍。
她就当给云开积德,施舍给他。
“行,”云莳翻到文件最后一页,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只签名笔,唰唰地签下自己的大名,“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文件最后被云父拿走了,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字体,笔峰间泄出犀利独特,他微微蹙眉,这字是一天天地变丑。
离开时,那眉角嘚瑟怎么也藏不住。
云莳拢了拢风衣,迈开大长腿去包喜欢店。
自从推出沾沾系列早点后,店里的生意一直很火爆。
苍龙男在店里打单。
他长得高大俊挺,脸上虽说有胡子,但很有男性魅力。
此时一群女生围在他面前,胆大点的将手机上的好友二维码递过去,想着添了好友方便勾搭,“能不能……”
苍龙男浓眉一拧,义正言辞的拒绝:“不扫码,不加群,不买东西!”
那个女生楞了三秒,羞愤难当地跑了出去。
云莳跨进门槛,看苍龙男很是无语。
大兄dei是靠实力为国家单身队伍做贡献。
但某人并不知情,看见云莳,很高兴地喊了声师父。
云莳嗯了声,走进去。
苍龙男用下巴往里面指了指,“有人在里面等你。”
云莳顺着他指示的方望去,谢延跟秦野坐在靠窗的位置。
“你帮我忙着点,我去谈个事。”
苍龙男愉快地答应下来,包老板很懂用人之道,让苍龙男就站在柜台前。
谁让他长得好看,有吸引之力呢。
靠窗的位置上,谢延跟秦野面对面而坐。
不知道谢延跟包老板说了句什么,秦野插话,“我不喝那玩意。”
谢延眼皮都没动,“不是给你的。”
秦野:“……”
两人身穿商务西装,器宇轩昂,倒是显得这早藏点狭窄又破落。
秦野今天稍微收敛了冰冷的气质,浅笑着让云莳坐在他旁边。
谢延往里面挪了挪,漆黑深邃的眸子瞅着云莳,“来这。”
秦野抿了抿唇,看着云莳走过来,坐在谢延旁边。
他本来就不擅长笑,这会笑容又假又僵硬,索性回复平日的面无表情。
很快,包老板端来两杯热牛奶,一杯清茶。
秦野看看自己面前的清茶,又看看对面两人的热牛奶:“……”
行叭,他现在有点像只狗。
谢延看着云莳低眉顺眼喝奶的侧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三人说了十来分钟,秦野拿出一样东西,推到云莳面前,起身离开前,又给了云莳一张明信片,“云小姐,我看你长得有点眼熟,不管官司结局如何,希望能交个朋友。”
说完,离开了店里。
都什么年头了,还用这招眼熟的法子搭讪?
谢延看那明信片不是律师所的名片,而是私人的,瞬间警铃大振,先云莳一步捡起那明信片,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理直气壮跟云莳说:“有事找我,秦野的电话号码有点不吉利,不建议你保存。”
云莳:“???”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电话号码也有不吉利的说法。
刚坐进驾驶座的秦野猛地打了个喷嚏,擤了下鼻涕,他自认咖位不低,只要等着云莳主动联系他就OK。
云莳脸蛋很有辨识度和惊艳度,跟时下娱乐圈的印刷脸完全不一样。
云莳对这个秦野不感兴趣,明信片被没收了,没没多大的意见,甚至冷静地将牛奶喝完,浑身都热烘烘的。
“下星期终审,准备好了?”
“嗯,”早就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云莳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电话,如一道雷,从天而降,劈得她有点发懵。
“怎么了?”谢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爷爷在滑冰馆晕倒了,现在在城附属第二医院。”
她连帆布包都被拿,急匆匆往外面走,谢延拉住她,“别急,我送你过去。”
……
云莳坐立不安,一颗心跟窗外倒带的景物般。
脑子里全是云开衣服上浅绿色的痕迹,还有血腥味。
她拧了拧发痛的眉心。
相信没有哪个人喜欢医院。
谢延缴了费用,拉着云莳往检查楼走。
男俊女俏,如行走中的磁铁,被路人频频侧目打量。
等了两个多钟,等出了医师,“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造血细胞被破坏……”
云莳不懂医,医生的话语拆开她能听懂,合在一起的专有名词让她有点发懵。
“什么叫病因不详?”
“这种情况是医学界比较罕见的病症,至今没定性,这疾病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蛰伏期,到后期才会突然爆发显现出来。”
医师尽量让自己的解释通俗易懂,“平时生活有没有发现,病人平时流汗会出浅绿色的汗液?”
云莳点点头,“这段时间都在吃药。”
“那汗液其实是血液异变排出的……”
云莳第一次没出息地脚底发软,身边的谢延拦住她的腰,“云莳?”
“我没事,”云莳深吸几口气,站稳脚跟,推门进入。
云开已经醒来了,纯色很白,看见她跟谢延,笑着想坐起来。
“别动,好好躺着,”云莳虚押了一下他的肩膀。
“可能昨晚没休息好,低血压,”云开叹了口气,似安抚云莳,又似安慰自己,“对了,医生怎么说?”
云开的嗓音有些哑,谢延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插上吸管给他喝,也没说话。
云莳掩盖住眸底的暗晖,“……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如果说医生都不知道病因,说出来将云开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她现在就云开一个至亲了。
医生建议云开住院观察几天,趁着云开休息睡觉时,云莳跟谢延出去,“我想要医院的具体检查分析。”
一般医生指挥开给病人一些基础版的临床检验单,还有一些具体项目单没有给出来。
“好,我让人给你,”谢延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打电话。
女生昔日上翘含笑的眼角此刻有点耷拉,无精打采的,挂了电话,谢延心里不是滋味,鬼使神差的,他抬手薅了薅云莳的头顶。
女生的秀发又软又浓黑,带着一股好闻的淡香味。
他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女生,也说不出那种“如果云开死了,我让全医院的人陪葬”的沙雕没品话。
思来想去,说出最切实际的话:“别乱想,我认识些名医,我联系一下,办法总会比困难多。”
云莳没有拒绝,多几个医生,多几个希望。
她上午放学到现在都还没吃饭,谢延带着她在附近的一家饭店吃了个饭。
期间花了半个小时,云莳便拿到了两份检验单,一份纸质版,一份电子版。
纸质版她留着做备用,电子版她直接发给了柳叶第一刀。
柳叶第一刀粗略看了一下分析,从医十几年,第一次觉得问题有点棘手。
但医生最忌讳的就是着急昏了头脑,他百忙中抽空给云莳打了个电话,“是你爷爷内部原因,还是外部因素?”
“医生说身体自身原因,但具体情况不清楚。”
“我下周来幽城一趟。”
云莳咬着一团白饭,嗯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柳叶第一刀那边有点怕,这姑娘跟普通人不一样,什么都往心里憋着,他们心疼。
“别想太多,病情还没定性,你还有我们。”
云莳吞了一根菜花,须臾,缓慢开口:“等官司打完后,我想休学一段时间,去京城。”
虽然谢延平时有点自恋吧,可关键时刻从未断过链子。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跟他说一声,现在莫名想得到支持。
谢延用纸巾擦了下嘴角,腕上的手表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光彩,“去京城干什么?”
“滑冰,参加A国杯世界花滑大赛。”
她从小就学习滑冰,坚持多年的梦想在十四岁时因为意外而随灭。
她是不舍遗憾过的。
还有一个原因,那是云开的梦想。
重生一次,她是惜命的。
她犹豫过要不要离开幽城,一旦站在舞台上,她可能会曝光,被蛰伏在国际各个角落的敌人发现,对准狙击。
当医生告诉她“病因不详”时,她是怕的,很没底。
云开想要的,她都拿回来,要回来!
一旦她在摄像头下公开,那就意味着无数的未知数。
甚至——是上一世的重蹈覆辙。
谢延没见过云莳滑冰,那一定很美很震撼人心吧?
“你想去,那就去。”
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他会站在她这边。
……
翌日下午。
云莳放学后去了一趟终海集团。
开了一个转型发展的会议。
云父从云彩刺绣公司赶来终海,想找到李岩。
可终海的保安不让他进去。
他只能在门口干等着,左右徘徊,急得火燎火烧的,好不容易在下班时期,逮住李岩,“李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之前谈好的合作全都要解约?”
就算终海给赔款,那也会伤了云彩的元气,甚至影响以后的融资。
“你自个不清楚?”对方有些不耐烦,迈开脚步往前面走。
他之前对云父态度不多,还想着让儿子跟云浅儿搞好关系,想着如果两孩子能看对眼,以后结为亲家。
但上次在京城开完年总会时,他心就凉了。
云父一脸懵,跟上脚步,试探问:“怎么回事?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谁?”
“你还有点自知自明,”之后快速上了自家司机的车,离开了。
云父叫都叫不住,一张脸铁青,身边的赵叔低垂着头,生怕他会迁怒。
就在这时,终海集团的感应门打开,一群男人从里面出来,拥着一名穿粉色毛衣的女生从里面走出来。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清冷气质。
云父原本只是随意看一眼,这么一看,四肢百骸全都僵硬了。
他双眼瞪大,指了指不远处的女生,“赵叔,她,她是……”
云莳?!
赵叔肯定自己没看错,他整个人显得比较镇定,“是,那是云莳。”
他就说,云莳身上有种居于高位的从容和掌控感,这也就不奇怪了。
恰好,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从一端的地下车库开出来,绕了半圈喷泉,停在大门口。
一名助理打开后座的车门,抬手压着车顶,让云莳坐进去。
齐谢跟其他董事们都是恭敬地等云莳先坐进去,然后纷纷坐上去。
现场的冲击力太强烈,云父脑子嗡了嗡,都不会思考了。
如果他是听别人说,云莳跟终海集团的人认识,那他还可以猜测。
认为云莳是被终海的高层给包养了,毕竟云莳能拿出手的,只有那张脸了。
记忆如同影片般在脑子里倒带。
齐谢上幽城新闻,感谢终海的董事,说董事是个女的,还在学校上课;
幽城开刺绣展会,那个进了会议重地,背影长得很像云莳的,其实就是云莳本人!
云莳一次次来终海,齐谢都礼让三分等,这都说明——
云莳是终海集团的内部人员!还是高管人士!!!
……他昨天才跟云莳断绝关系。
想到这里,云父的血压直线上飙,他踉跄着后退几步。
赵叔扶了他一把,却被云父猛地甩开。
他喘着粗气,是看走眼了吗?
仔细想想,云莳从十岁的时候就离开云宅,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一点都不了解!
难道他的女儿就真的不如云莳这个私生女?!
他浑浑噩噩回到家,云浅儿坐在客厅里,手里捧着平板。
看见云父,她起身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继而,指了指平板,“爸,最近这几个月,终海一直在改革,推出的产品不仅时尚,还有民族特色,吸了一大波的忠实粉丝。”
“以后我们家公司跟终海合作了,未来肯定是锦绣前程。”
云父呼吸越发沉重,心不在焉看了一眼,眼尖的看见三个字:
云董事!
说的是云莳?
云父脸色皲裂,放下手中的茶,一言不发回了房间。
他请名师教云浅儿学刺绣,带着她参加重要的宴会,他一只在沾沾自喜。
反倒是那个经常被他嘲笑滑冰无用的弃女,最后反压,成为终海的高层董事!
云浅儿觉得莫名其妙,问赵叔怎么回事?
赵叔不想惹祸上身,闪烁其词,“工作上的事吧。”
云浅儿点点头,拿着平板上楼复习。
这次期末一定得要考好,一雪之前的耻辱。
……
周末的时候,桐父母带着桐婳来了一趟兰庭居,探望云开。
自从云开晕倒之后,云莳这段时间都没让他去滑冰馆,就在家里待着。
有云莳的精心照料,云开的气色好了不少,桐父母放心不少。
因为两个孩子,桐父母跟云开的交情不错。
有时候,关系就是这么微妙,明明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感情却比有血缘的更加亲密。
云开有话要跟桐父母说,便让云莳跟桐婳出去。
桐婳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礼物盒,塞到云莳怀里。
“什么东西?”她生日还没到,一边问一边打开,是一条紫色的内-裤。
桐婳受不了云莳那滚烫诡异的眼神,绞着手指,“明天就是殴打丑闻的终审了,你亲自出征,穿着这个,紫腚能赢。”
云莳:“……”
duck不必!
桐婳一脸正经:“一定要穿哈,这是我跟孙莎商量了一晚上才决定好的。”
云莳:“……”现在的高中生,骚-操作都这么多?
桐婳在翻着班级聊天群,周末复习之余,大家聊得热火朝天。
云莳随意看了眼,明明连期末都还没考,就想着怎么浪了。
“亲爱的,最近网上的短视频很流行拍闺蜜古装照,等放寒假后,我们一起去拍点吧?”
云莳岿然不动,拍艺术照多麻烦。
桐婳挽着她胳膊,好像看透了云莳的心思,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我们长得好看又上镜,很快就能拍好,我们上高中以来,还没拍过正式的双人照。”
吃了一通彩虹屁的云大佬点点头。
桐婳立马上网翻购物网,挑着古装裙的样式。
斗转星移,终审终于来了。
云莳扶着云开过来,在法院外跟叶盛又打了个正面照。
准确来说,是叶盛先到,在这里等着。
叶盛单手撑着拐杖,一手背在后腰上,“一审谁赢了,不重要,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终审。”
秦野是站在他这边的,背后还有谢老夫人这颗大树扶持。
云莳不啃声。
叶盛下巴倨傲地指了指身后的一个胡子男,“那是我请的赔款评估师,等官司结束后,他会跟你们商量赔款的事情。”
这场官司,他是赢定了,他要让云莳跟云开吃不了兜着走!
------题外话------
ps:突然想到,穿着汉服的云大佬拜年,肯定很卡哇伊。
一下子写太多了,待会我洗个澡再抓一下错别字,抱歉,这章五千字哈,等写完这点,就转到京城格局了,或许云浅儿会涅槃重生,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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