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里的那些奇怪的情绪都抛开,方红杏认认真真地给固静临做了一番康复。
他的四肢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慢慢有了知觉,如果扶着栏杆,一个人也能走上一段路程了。
只要熬过了最开始那段艰难的时候,后面恢复就会比较快了。
“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手脚就该恢复了。”方红杏捏了捏自己有些酸软的手,这康复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现代的话可以借助不少高科技器材,但是在这里的话,大部分时间还是要靠手。
不过她也想到了一个点子,让那些在家没有经济来源的婆子婚育后女子,可以学这些,到时候赚取一定的薪酬。
在有些方面,女子较男丁还是有优势的。
“你爹有和你说我们两的婚事吗?”固静临突然语出惊人。
方红杏原本脸上还一脸的轻松,听到这话,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将这话说的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而且,方红杏有些惊恐地想着,看他现在的样子,难不成求亲是他主动提的?
“看样子你爹已经和你讲过了,你有什么意见吗?”固静临笑眯眯地看着方红杏,倒是很难得看到她现在这个模样。
特别是她现在在医学上面的成就越来越大,这样傻傻呆呆的样子就越来越少见了。
她在飞快地成熟起来!
意见,她有什么意见,他这样随便求亲,真的没有问题吗?
方红杏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偏偏现在,她只弱弱地说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在赟州冻坏了脑子吗?”
固静临听到方红杏这话,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我的脑子很正常。”固静临沉着声音说道。
“那你怎么突然想到向我爹求亲了?”方红杏很是直白地反问到。
不过马上她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补充道:“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的,就算不嫁给你,我也会全心全意帮你康复的,你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方红杏以为,固静临在这个时候向她求亲,是抱着这个想法。
固静临闻言,面色就更加难看了些。
自己在她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想必也是不会察觉到他心中的不满吧。
顿时更是添了一分无奈。
他只能安慰自己,她年纪小,情窦未开。
只是这么一想,心里怎么就觉得更加憋屈了呢!
“我求亲自然是喜欢你,和康复不康复完全没有关系。”固静临有些赌气地说到。
原本这样露骨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但是谁叫方红杏实在太迟钝了,他怕自己要是说的隐晦,她根本就不会懂。
方红杏听到这“露骨”的表白,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只是方红杏实在是无法想象,固静临喜欢自己这样一个设定。
固静临虽然是男丁,但是平日性子比较内敛。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偏偏方红杏是这样一个反应,让他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照理说,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多少会表现的有些害羞。
但是方红杏只是呆着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她的心情。
“额,婚姻大事,我听长辈的。”见固静临一直盯着自己,方红杏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喜欢,犹豫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既然如此。那我过几日便亲自去找你爹谈婚事。”固静临听到方红杏这么说,顿时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自己人生第一次告白。竟然就这样一个结果。
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多少都是有一些不甘心的。
他以为,他至少能得到一些回应。
“随你。”方红杏倒是不担心,这婚姻大事。最后做决定的还是自己。
对话的结果并不是很愉快。三日时间过的很快,又到了方大郎要进宫的日子。
瑭郎中一大早就寒着脸在门口剁药草,那刀光闪闪的,看着很是吓人。
特别是他那一刀一刀切的很是犀利,让旁边看着的人心里都忍不住哆嗦两下。
方大郎一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身子忍不住抖了两下。
“那我先进宫去了啊。”方大郎小心翼翼地说到,瑭郎中这个架势,他连早饭都不敢吃了。
瑭郎中听到这话。下刀的速度更加快了些,方红杏在一旁,只看到一片刀光。
她知道。他这是在表现他的不满。
只是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们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笑呵呵地和瑭郎中道了别,方红杏这才和方大郎一块儿走了。
倒不是方红杏一定要跟着,这次是太后传了口谕过来,让方红杏一块儿进宫。
她自然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只是让方红杏措手不及的是,话说了还没有两句。太后就说起了她的婚事。
而且她是当着小君主的面讲的,这让方红杏觉得。太后是真的希望她认真考虑自己的亲事了。
方红杏心里很无奈,自己不成亲也没有碍着谁的眼啊,干嘛人人都盯着她的亲事。
她压力真的很大啊!
“这固都督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太后看了一眼方大郎,笑的一脸的温柔。
如今他们都在身边,好比是一家团聚了。
若不是小君主一定要留在这里,这气氛想必会更加的和谐。
而且就这样,让太后有一种普通人家,在为孩子挑选合适的夫婿的那种感觉。
这正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场景。
“固都督为国为民,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小君主故作老成地说到。
在他看来,这太后觉得好的,那自然是真的好的。
方大郎默默地看了一眼小君主,不说话。
他对太后的心情很复杂,对于小君主的心情,那就简单粗暴的多了。
方大郎心里是厌恶他的,虽然还不到仇视的地步。
但是固人都讲究“父债子偿”,他是那人的儿子,那些仇恨自然是叠加在了他身上。
只不过因为他又是她的孩子,所以方大郎对他也不过是厌恶。
“睿儿,太傅留下的作业可完成了?”太后自然是注意到了方大郎的目光,身体微微一僵。
小君主的存在,好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段屈辱的时光,而且还是在他面前。
太后觉得脑袋里有把火在烧,和小君主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称不上好了。
小君主见太后之前还是笑容满面的,但是和自己说话,语气一下子就严厉了。
心里忍不住有些委屈。
“已经完成了。”
“那奏折呢,我如今身子不好,若是有不好处理的事情就找大臣们商量一下。”太后继续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虽然样貌像极了先帝,但是性子却不像他们任何一人。
如果不回想当年的事情,她倒是能直视这个孩子。
但是,有些记忆若是不受控制涌上来的时候。她却一眼也不愿意瞧见他。
她知道这对他是相当不公平的,但是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人生在世,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知道了。”小君主有些可怜地瘪瘪嘴,太后明显是想赶他走了。
方红杏对当年的那个事情并没有直观的感触,现在看着小君主,也觉得他有些可怜。
在她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这么大一个国家的重任放在他的肩上,他本来就活的不轻松了。偏偏太后还不大待见他,想想也是不容易。
果然不管是谁。身处什么位置,都是有各自的烦恼的。
只是方红杏虽然同情,但是也没有任何的立场以及身份可以帮他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了他几眼。
太后原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她看到方红杏的眼神,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大对了。
连忙沉淀了一番,冲着小君主招招手,让他过来。
小君主原本还在难过中,冷不防见到太后冲他招手,马上又心情愉悦,屁颠屁颠儿地跑了过去。
如今他只有太后一个亲人了,自然很在意她对自己的态度。
“睿儿,母后现在对你严厉。也是为了百姓负责,你现在是君主,天下的生计都在一个人的肩上。”太后拍拍小君主的脑袋。有些亲昵,但又不显得过分的亲密。
“儿臣知道。”小君主的眼神微微沉淀了些,太后的话没有错。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一国之君。
但是想到因为这样就不能和自己的母后亲近,他又觉得万分的难过。
“赟州雪灾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固都督如今再家养病。京中还得再派官员下去安抚百姓。”太后说道。
虽然她身体不好,一直卧病在床。但是有些事情她都是知道的。
她并不垂帘听政,但是并不代表她一点儿也不关注朝政。
“儿臣已经派了人去,还送去了十二名医术高明的郎中,听说那边如今郎中稀缺。”小君主说。
之前固静临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了人手的不足,所以这次他特意增加了三倍的人数。
“那便好。”太后轻轻点头。
小君主见太后神色有些疲倦,而且她也和自己说了不少话了,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只是他在离开前,幽幽地看了方红杏一眼,目光深沉。
这让方红杏有种不大好的感觉,他想对自己做什么吗?
不过她想了一下,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图谋的,也就释然了。
等小君主走了,这屋子里的气氛好似一下子回暖了。
若是之前是有些萧瑟的秋天,那现在就是阳光明媚的初夏,前后不过几瞬的功夫,方红杏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气味儿都好似变得不大一样了。
太后和小君主说话,还透着一丝严厉,但是和方大郎说话,就是方红杏这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其中撒娇的意味。
她觉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看着他们这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眼神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情意。
让她这个单了已经前后加起来好几十年的单身狗都不忍直视了。
春天果然是要来了啊!
不过他们还算自持,知道有方红杏在,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分开了。
只是方红杏即使背对着太后,也能感受到她投射在自家爹地身上那浓浓的不舍。
这好不容易回到了固家,方红杏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小君主赐婚了!
赐婚的对象,自然是方红杏和固静临。
这下子,不光是方红杏,就是固家的人也因为这个圣旨弄的一阵措手不及。
两户人家议亲和君皇直接赐婚,那明显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方红杏现在,完全是赶鸭子上架了。
而固家的人,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是直接傻眼了。
君皇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没有人敢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只是这个事情原本是他们两家人可以掌控的,现在小君主插手了,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而且紧接着,钦天监就送来了当年的几个黄道吉日。
最早的那个,就在来年初。
如今都临近年末了,若是在来年初,那也未免太赶了,而且固静临如今身子还不算利索。
但是也不能挑那个最末的,免得让人觉得他们不积极。
最后在两家商量之下,决定定在来年的十月。
一个是方红杏生辰在九月,成亲的时候也算是及笄了,而且中途间隔大半年,固静临也有足够的时间用来调理身体。
这个时间是固夫人和方大郎商量以后确定的,而方大郎,自然是看方红杏的意见才同意的。
方红杏最开始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难以置信,说气恼那是轻的,更多的是愤怒。
但是马上的,她也就释然了。
这里是封建社会,她怎么好指望有人权这个玩意儿。
而且相比较别人的盲婚哑嫁,她已经好了很多了。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一直会纠结于某个事情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结果,她就努力学会坦然接受。
再仔细想想,这固静临没有小妾,没有通房,父母嗯爱,祖母和蔼。姐弟友善,算是不可多得的友好人家了。
这么一来,方红杏隐隐间甚至都有了一种。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错觉了。
固静临原本接到这个圣旨,担心比欣喜要多。
他知道方红杏不是一般女子,接到这样的圣旨未必会愿意认命。
而且他也忧心,方红杏会不会觉得这是他出的主意。
虽然他心里万分期待她嫁给自己,但是也不会用这么强迫人的手段。
谁知道方红杏的思维果然不能用常理推断,当他以为她会愤懑不满的时候。她好像一下子接受了这个现实。
甚至还答应了十月成亲。
那个日子说起来是方大郎挑的,但是他知道。他们父女之间,拿主意的一向是方红杏。
这是不是可以认为,是方红杏自己选定的时间。
只要想到这个,固静临就觉得心中一热。
他甚至自恋地想。也许方红杏心里也是愿意嫁给自己的。
而太后那边,在这边递了折子,选定了日子以后,就送了一大批的打赏过来。
照理说,女儿出嫁,嫁妆本该是做娘的准备的。
太后不能名正言顺的帮她准备嫁妆,也只能将自己选定的东西直接送过来。
别人只当是太后欢喜方红杏,专门赏了那么多东西,祝贺她定亲。
但是知情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在给方红杏备嫁妆。
太后开始知道小君主这样擅作主张下了旨意,心里是有所不满的。
只是她心里也知道,方红杏那性子。如果没有人逼着,指不定根本没有想到嫁人这方面去。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不算小了,女子这个年纪,也该是定亲了。
而且固静临虽然有些地方不大好,但是她这段日子也发现了。这长得比他好的男丁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他这份能力。而且这固家她也算知根知底,没有什么不良的历史,而且难得的是不纳妾。
一个女子,这辈子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算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以为自己会有这样的幸福,只可惜命不由人。
如今,她只盼着方红杏的命比她要好,能顺顺利利地过一生。
因为定了亲,现在方红杏要是遇上禁卫军的那些人,他们都会嬉皮笑脸叫自己一生“小固夫人”。
固静临有官职在身,而且还不低,方红杏以后嫁给他的话,也是有诰命,自然也可以称之为夫人。
只是这固家,原本就有了一个固夫人,所以叫方红杏的话,就成了“小固夫人”。
索性方红杏脸皮厚,开始还会愣怔一下,到最后直接给他们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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