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鲁特氏怀孕了,自消息传出去之后,她这宫里就成了香饽饽,各宫的福晋纷纷跑过来贺喜。
扎鲁特躺在床上,虽然刚查出来,并未显怀,但已经摆上了“娘娘”的架子。
有些不受宠的福晋,赶紧捡着这个时候抱大腿恭维扎鲁特氏:“姐姐这下可好了,怀了大汗的孩子,若是将来产下男婴,管叫那位正宫福晋颜面无存,您本就是东宫福晋,将来这大福晋的位置没准就是姐姐您的。”
扎鲁特氏掌心平稳的摸着肚子,心里头却高兴的很。
笑道:“妹妹可不许胡说,大福晋好歹也为大汗生了三个女儿,虽说现在不能生了,但是咱们也不能随便猜测人家。”
一屋子的福晋会意,有人说:“还是扎鲁特福晋宅心仁厚。”
娜木钟也在这群人里头,她只笑着不说话,那双眉眼盯在扎鲁特脸上,心下冷笑:瞧你现在这副母爱极胜的样子,又是如何知道正宫的那位福晋不能生育的?
如此往人家伤口上踩还算是宅心仁厚,这帮丧尽天良的女人。
娜木钟上前,带来了自己送来的礼。
她走到扎鲁特氏面前,依着公众的礼仪将礼物献上:“扎鲁特福晋,这是臣妾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福晋收下。”
屋内静了,那帮刚才恭维的福晋们也不再叽叽喳喳了,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都在看着娜木钟,整个后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林丹汗的大福晋竟然带着与林丹汗的遗腹子,厚着脸皮嫁给了他们的大汗。
在蒙古兄死弟娶嫂这事儿不稀奇,习以为常。
可是这皇太极和林丹汗又不是兄弟俩凭什么娶她的老婆?而且这个女人也是在生完孩子没多久,就启程来到大金的。
福晋们心中鄙夷,真是上赶着往上贴。
更有意思的是,她来求亲的时候,还被大贝勒当朝拒绝过,这样的女人脸往哪儿搁,今天竟然也敢来!
这不,她们就瞧着扎鲁特氏怎么羞辱这位不知廉耻的新进门福晋。
娜木钟双手捧着礼物,举于头顶,身子半蹲,这样的虔诚,扎鲁特氏怎好不给面子。
她半躺着,抬头看了身旁的宫女一眼,勾起唇角。
满屋子的人不说话,却有笑声按捺不住窜了出来。
娜木钟自然觉得浑身难受,置身于那样的环境中,周围全部都是看笑话的人,但她没有办法,虎落平阳,只能忍耐。
“福晋,娜木钟敬献,望福晋和腹中小阿哥福泰安康。”娜木钟又开口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扎鲁特才示意宫女将她送来的礼物收下。
娜木钟起身时笑了笑:“扎鲁特福晋,臣妾带来的是察哈尔有名的安胎药,福晋吃了之后肯定能生下小阿哥。”
“是吗?”扎鲁特氏的声音很慵懒,她朝近身的宫女看了一眼,宫女将那盒子打开。
一个精致的瓷瓶里放着10颗小药丸儿。
娜木钟接着说:“福晋可别小看了这几粒药,臣妾生阿布泰时吃的就是这个,您瞧瞧阿布泰现在长得多好。”
扎鲁特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娜木钟福晋,您这话可说错了,你将你和林丹汗的遗腹子保护的极好,我们几个哪有机会见面啊?”
娜木钟表情尴尬:“本来是要带过来给福晋们瞧瞧,可是大汗有规矩,阿哥们都有奶娘带着,就连我这个做额娘的,平日里都不能见上几面。”
说到这里,扎鲁特终于找到了出气的地方,“那是自然的,阿部乃又不是大汗的亲生子,大汗为什么要把他留在宫里,当然是放到宫外了,毕竟宫里头都是他的亲生孩子。”
扎鲁特指缝里夹着手绢轻轻一挥,指着屋里一帮子大小福晋:“你们几个说说,可曾看见过,大汗让外人进宫吗?”
那帮福晋随声附和:“没有,这宫里头的孩子都是金枝玉叶,哪是野种可以比的!”
话落,娜木钟扭头瞪向那位说话的福晋。
那位福晋害怕,悄悄看了扎鲁特氏一眼,扎鲁特氏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
但那位福晋却会意,挺起胸膛,不将娜木钟放在眼里:“怎么我说错了吗?”
她走出来,朝扎鲁特氏行礼喊冤:“臣妾虽然是庶福晋,但进宫比这位娜木钟福晋要早,可她今日却瞪我,明显就是不将臣妾放在眼里,还请扎鲁特福晋您为臣妾做主!”
扎鲁特幽幽开口:“娜木钟,你可知错?”
娜木钟以前在察哈尔的时候何曾受过这种气?虽然现在察哈尔亡了但是她的脾气还在,还不至于在这里让这群没有大脑的女人欺负。
娜木钟抬起头,将手放在胸前,无论是科尔沁的格格还是太后娘娘,她身上的那种高人一等的气质是任何人都不能忽略的。
“该赔罪的人是你!”她伸手指向刚才说话的那位福晋。
那位福晋急促之下,脸一红,眼神焦灼:“你大胆!”
娜木钟笑了:“大胆?你在说谁?”
娜木钟突起的气势,让扎鲁特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原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却是只母狮子。
娜木钟清冷决绝的目光横扫过这屋子里的每一个女人,她们或许是怕了,当她看过去的时候,一个个不是扭着手绢硬撑就是低着头,躲进人群里。
一帮庸才!
最终她把目光落在刚才说话的那位福晋脸上,那个女人好像是个小部落出身,丈夫死了之后被皇太极收了来。
娜木钟勾起唇角,怪不得她偏要挑她的痛处,原来是自卑心作祟。
可那位福晋却被她看的不自在,慌张开口:“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娜木钟勾起唇角,发出一声笑:“不,您没说错什么,若是臣妾记得不错,您的儿子也是在宫外养着的吧,母子分离的感受如何?”
如此一点,那福晋便面红耳赤。
娜木钟乘胜追击:“我看福晋也是呆在宫里的时间长了,忘记自己是何出身!”
“你!”隔着不远,那位福晋指着娜木钟的鼻子,娜木钟接过话说:“我是科尔沁的格格,察哈尔的太后,现在察哈尔虽然归顺大汗,但他也不敢薄待于我,你懂吗?”
那位福晋被呛得哑口无言,这时,掌声突然想起,娜木钟回头看去,原来是扎鲁特氏。
依澜诺起身笑道:“哟,我到还不知道我这宫里多了个地位如此尊贵的太后娘娘。”
扎鲁特一向是个仗着恩宠却不愿意多动脑子的女人,她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谁让她受了气,她非得让那个人赔了礼才行。
既然娜木钟不肯给她面子,那么她就跟她撕破脸也无妨,毕竟她根本就不在乎一个被人用过的二手货!
依澜诺伸出手,侍女赶紧将手搭过去将她扶起来。
依澜诺走到娜木钟面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她教训娜木钟:“贱人,你给我听清楚,这里是东宫,是我的天下,以后少给我端什么太后的架子!”
娜木钟的脸被打到一边,她却笑了。
当依澜诺认为她不服气,想问她笑什么的时候,门外的太监突然提醒:“大汗嫁到!”
依澜诺赶紧收起凶狠的表情,带着一屋子福晋跪下,迎接皇太极。
皇太极进门,福晋们齐声开口:“大汗吉祥!”
“你们都起来吧。”皇太极摆摆手,将中间的依澜诺拉起来,目含宠溺的开口:“怀孕了,怎么不早说?”
依澜诺羞涩:“大汗,臣妾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依澜诺旁若无人一般拉着皇太极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开口就问皇太极:“大汗觉得臣妾肚子里的是阿哥还是格格?”
皇太极柔柔她的头:“格格阿哥都好。”
他没有什么期待。
依澜诺却以为这是皇太极对她独有的宠爱,故意朝身后那群人看了一眼,让她们羡慕嫉妒。
“大汗。”依澜诺挽着皇太极的时候,皇太极却无意间看到了娜木钟,也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
皇太极顿了顿,这个屋子里除了依澜诺谁还敢动手,总不至于娜木钟自己打自己吧?
见皇太极不动,目光一直盯着娜木钟,依澜诺吃醋耍脾气:“大汗!”
皇太极缓过神,目光从娜木钟脸上移开,看向依澜诺,笑了:“怎么了?”
依澜诺撒娇:“这屋子里主角是我,你为什么要看别人啊?”
皇太极:“本汗刚刚在想一些事情,别吃不该吃的醋知道吗?”
皇太极摸着她的脸声音是温的,但那话语里面的意思却暗含这警告。
依澜诺墓地想起很早以前,整个贝勒府皇太极最宠她,她就信以为真了,有一次竟不顾下人警告私自闯进了他的书房,在书房里看到一幅画,还没打开呢,皇太极就进来了,从她手中夺走了画,还训斥她:“谁让你进来的?”
她当时惊吓到无措。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一个皇太极,双眸猩红,握着那画的手背上青筋爆出,那样的眼神气势好像要把她就地正法抽筋剥皮一般。
她被吓哭了,一边哭一边像皇太极求情,可是皇太极一点都不留情,“滚,别让本汗再见到你!”
后来,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叫皇太极重新宠爱她,但从那以后,依澜诺就学聪明了,只要皇太极稍微有点暗示,她就不敢再造次了,不管自己当时有多大的脾气,都得忍着。
这会儿,依澜诺也识相的很,转眼就是笑容,哄着皇太极:“知道了大汗。”
也算是化解了尴尬吧,皇太极在她宫里呆了一会儿,问她需要些什么,依澜诺趁着这个机会把想要的都对他说了。
最后一个请求就是解除了她的幽禁,她抚着肚子撒娇道:“大汗,臣妾知道上次是臣妾失言,但是臣妾这些日子闭门思过已经知道错了,大汗就原谅臣妾,解了臣妾的幽禁,再说了,孩子也要出去晒晒太阳的不是?”
皇太极看着她,但就是什么话都不说。依澜诺这个时候有些急了,她赶紧示意屋子里离她最近的一位福晋帮她说句话。
那位福晋便站了出来,开口道:“大汗,纵使姐姐以前有不对的地方,也请大汗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解了姐姐的禁,臣妾生过孩子,若是怀孕这段时间,孕妇心情不好,也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的。”
“是啊,大汗。”依澜诺楚楚可怜的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想了想便答应:“好吧,”他勾了勾她的鼻子,最后一次让着她:“你安心养胎,不许再惹事了知道吗?”
“恩。”依澜诺高兴的点点头,那时候,她只顾眼前,丝毫不把皇太极的话放在心上,总以为无论她做了什么事,皇太极都不会忍心罚她。
满足了她的所有请求之后,皇太极起身:“你好好休息,乾清宫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本汗先走了。”
“恭送大汗。”
皇太极走后,娜木钟也告退,依澜诺因为解了幽禁像是把之前的事情忘了一般,放她走。
皇太极走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冷笑了声:“有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有是非。”
他想起娜木钟被打的脸,心中却觉得娜木钟了不起。很能忍。依澜诺哪里是她的对手?
他就在这时心生一计,不如就接着娜木钟的手除掉依澜诺也行。
小路子在身后跟着,他吩咐他:“你去内务府找些贵重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什么的给娜木钟福晋送去,告诉她爷今晚回去她宫里找她。”
小路子领命:“是。”
娜木钟刚回到宫里,侍女看到她被打的脸大吃一惊:“福晋,你怎么成这样了,谁打的?”
娜木钟沉着脸:“进去再说!”
进屋,侍女赶紧用冷水沾了帕子拿来给她敷脸,蔓延心疼的开口:“怎么回事,不是给扎鲁特福晋送贺礼去了,脸怎么变成这样,那个蒙古女人她打你了?”
娜木钟冷笑一声:“那个傻女人迟早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刚说完,就听到外面高喊一声:“圣旨驾到!”
娜木钟疑惑着,出门迎接。
“臣妾接旨。”娜木钟率领侍女跪下。
“奉天承运,大金汗王诏曰:侧福晋博尔济吉特?娜木钟恭谨体己,甚为汗心,特赐珊瑚玛瑙各一对,南海进贡珍珠项链三条,金饰一件,银五千两,领旨谢恩!”
“臣妾娜木钟领旨谢恩!”侍女把娜木钟扶起来,上前去接下那些赏赐。
在娜木钟疑惑的时候,小路子笑着走过来朝娜木钟行礼,“恭喜福晋!”
娜木钟点头微笑,从赏赐的银子当中拿出几定来给了小路子。
“呦呦呦,这可使不得!”小路子推拒。
娜木钟:“这有什么,这么冷的天儿,公公来传旨辛苦了,是臣妾的一点小心意,还请公公一定要收下。”
小路子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货,推拒了半天也就收下了,笑道:“奴才给福晋传喜来了,”小路子故作神秘的靠近娜木钟,娜木钟将耳朵伸过来,就听见小路子神秘兮兮的说:“爷今晚要到福晋这里来,福晋好好准备,扎鲁特福晋已经怀有身孕,福晋也得抓紧啊!”
娜木钟微微一笑:“多谢公公提醒。”
小路子开口:“也没什么,这宫里头说白了也就是指望着孩子活着,福晋看看那扎鲁特氏就知道了,好了奴才的差事也办完了,奴才该走了。”
“公公慢走!”送走了小路子,娜木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算是明白皇太极为什么要送这些东西给她,原来是替扎鲁特氏道歉,哼,想得美。
皇太极在乾清宫里批奏折,这里恐怕是他唯一可以安静的地方了吧。
忽然他放下笔抬头看着门口侍奉的小路子,问道:“海兰珠福晋怎么样了?”
小路子回话:“爷,奴才也不知道,听下人们说海兰珠福晋最近都待在宫里,哪儿都没去,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皇太极叹了口气,没说话。
心想这孩子怕是还在生气着呢!
可是小路子却看不下去了,他多了句嘴:“爷,您也不能这么惯着,这宫里头多少福晋想的您的宠,今天爷让奴才去赏赐娜木钟福晋的时候,奴才稍微提了那么一嘴巴说爷今晚留宿在福晋您宫里,她就高兴的不得了,还赏了奴才几锭银子。”
“可这海兰珠福晋非但不哄您,还得您哄着护着,这……”
他话还没说完,皇太极就截断了他:“这怎么了?”
小路子害怕皇太极,但也不愿委屈他自己所以就低下头,小声咕哝:“太贱了!”
一份批过的奏折不偏不倚的丢在小路子头上:“死奴才,爷愿意,爷的女人爷宠,关你屁事啊!”
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皇太极听到了,小路子柔柔头顶,认命的弯下腰将丢过来的奏折捡起来送回去,看着皇太极无奈开口:“是是是我的爷,您就爱海兰珠主子一个人,奴才这下记住了,记得死死的!”
皇太极说:“记得就好!”
此时被当做议论对象的若书,就呆在院子里,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远方的天际,心事重重的。
晚上,皇太极去了娜木钟的宫里,娜木钟已经备好酒菜在房里等着了,看到皇太极她很是热络的招呼,丝毫没有受到当初新婚之夜被抛下的影响。
娜木钟把她扶到桌子前坐下:“爷忙了一天累了吧,我做了一点吃的,吃完了爷再就寝。”
桌上有酒,娜木钟给皇太极倒了一杯,“爷,请。”
皇太极握着那杯酒,笑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娜木钟。
他生性多疑,宫里的女人几乎都会玩这样的小把戏来算计他,娜木钟她那么聪明……
就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娜木钟突然从他手中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完了简单的擦了擦嘴,对皇太极说:“爷请放心,娜木钟绝对不会做那种下流的事情,今天这顿饭菜,每个里面都没有下药,爷要是不信我,就像那晚一样走了也无妨。”
这句话,让皇太极哑口无言。
但此时娜木钟却跪在皇太极面前说:“爷,臣妾感激爷给了臣妾和察哈尔民众一条活路,在臣妾心里爷是英雄,臣妾爱戴英雄,绝对不会给英雄抹黑。”
皇太极微微低头,将娜木钟扶起来:“坐吧,”他把酒壶拿过来,给娜木钟到了一杯:“我的确有点饿了,坐下来陪我吃一点。”
娜木钟感受着皇太极对她的好,渐渐的红了眼眶:“好。”
第二天中午,扎鲁特?依澜诺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来到海兰珠的宫里,进了宫门,在院子里看到若书,第一句就是:“妹妹好久不见!”
那时,若书正在院子里给花儿浇水,转身看到她。
她脸上的笑容得意,那双眼睛告诉若书,她今天就是来给她下马威的。
还有她身后的仪仗,若非是皇太极给的权利,她怎敢这般奢侈。
若书这会儿心里头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一个不小心就把手里的水壶掉在地上,溅了一脸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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