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悦思看了那些相片一眼,所有的相片里都有同一个男人,那人头上戴着鸭舌帽,虽然刻意压得很低,但有几张还是露了脸,依稀能分辨其相貌。这个人手里举着相机在拍摄,而拍摄方向里的也是同一个女人,吴小溪。
“哼,这些是什么,我不懂。”郑悦思冷笑,就凭这几张相片就想将她定罪,太天真了吧。
“还有这个。”何力吉将一张写满字的纸丢了过来,上面似乎还盖有一枚红色的指纹。
郑悦思拿起那张纸看了起来,上面是一个人的供词。
“你……”看完了,郑悦思突然啪啪几下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没用,我还有录视频。”何力吉道。
“你想做什么?”郑悦思低吼着站了起来,撑着桌面的手青筋怒张。
“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了,不要因爱生恨,可是明显你并没有听进心里去。这些相片跟那些绑架案的资料一起出现在各小报记者的桌子上,也就是说,拥有这些相片的人就是这个匿名提供者。更甚一步说,就是绑架且意图强暴案的幕后主使者。”
何力吉眯着眼睛,深邃的黑瞳让人有些看不清,“抓到的几个人并没有供出你有参与其中,但是,我想提醒你最好知道就此罢手。吴小溪是萧旭的女人,也就是我何力吉要保护的女人,你再敢动一点心思,我不但让你在云溪待不下去,在整个地产圈都混不下去,甚至是这个城市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说罢,何力吉转身离去,干脆的背影表明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郑悦思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不过对方已经处于关机状态了,这个电话就是她找的之前跟踪调查吴小溪的那个人,此时关机表明已经被何力吉收买了。也就是说,随时可能成为指控她的证人。
郑悦思软软地跌回椅子。
这个何力吉,他不是一向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和云溪的利益么,什么时候也管起闲事,居然也说要保护吴小溪那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喜欢她,保护她,那她呢,就那么差那么坏,一点都不值得人怜惜么?
她打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张过了塑已经有些黄旧的明信片。
这一辈子,也许她所遇到过的温柔,都是这张明信片给她的吧。
郑悦思的手指仔细地从那一个字一个字上面慢慢地摸过去。
郑小苗,再苦也要坚持下去哦。
地球也有黑暗的时候,也许你的人生是从晚上开始的,但是白天总会到来的,到时你就会发现太阳是那么的温暖,花儿是那么的灿烂,在那之前,不要放弃自己,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哦。
明信片上的字迹工整得有些稚嫩,右下角有一片陈旧的水迹,所以,上面的署名已经看不清了。收到明信片的那天是个下雨天,明信片湿了好大一片。校长告诉她,远方城市里的一位好心人要捐助她读完整个小学和初中,而那一天,本来应该是她和学校和老师同学说再见的一天。
郑悦思原来叫郑小苗,好弱的一个名字,就像她虚弱的人生。
那一天是她九岁的生日,看到母亲没打伞跑过来,她还以为母亲是来给她送生日的红鸡蛋的,从小学起,她的每一次生日都会有两个红鸡蛋,妈妈说吃了就能考一百分,而她真的每次都考一百分。
可是,母亲哭着告诉她,父亲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不但没有钱,还欠人钱,来收钱的人要不到钱就坐在家里,说如果今天收不到钱就把她家的几个小孩子去卖给人家乞丐团的。
这里的人都知道乞丐团,就是那些专门租用或者拐带穷人家的小孩去城市里乞讨的团体,而到了他们手里的小孩子因为签下的是生死约,不是弄瞎就是打残,以博取同情要到更多的钱。
“怎么能把小苗抵给那些人呢,你不知道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呀?”校长抱着小苗不肯让她母亲把她领回家。
“就算不卖,小苗也读不成书了,他爸没了,哪里还有钱给她读书,我把她领回去,让她去山里背煤,多少还能赚点钱。”母亲无奈地说。
校长听完啥都不说了,只是把小苗紧紧地拉在手里,然后,他拿了一个纸箱,叫上了所有的老师来办公室,不管多少,谁有谁捐。在那个穷山沟,老师的收入也不多,可是每个老师都将自己身上带的钱往箱子里扔。
最后清点,一共五十块,郑小苗的母亲拿着钱哭了,五十块,刚好是他丈夫欠人家的钱,五十块,差一点就逼着她卖儿卖女。
校长也哭了,“不就是五十块钱么,就要断送小苗的美好人生。你看人家好心人,不熟不亲的,说捐小苗读书,一承捐就是九年,一直要捐助到她高中毕业。”
母亲也许是被好心人的善心感动了,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提让小苗退学的话,一家人吃不起肉瘦成皮包骨也不再说退学的话。
就这样,郑小苗一直读到了高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成了穷沟沟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可是大学……郑悦思将明信片放进抽屉,紧紧地合上。她不愿意在这张带给她光明和温暖的明信片面前想起那段屈辱的岁月。
别人的大学是青春飞扬的,是放肆惬意的,可是,她的大学,还没开始就已经陷入了黑暗。
家里没有钱给她上大学的费用,她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就带着简单的行李到了大学所在的那个城市,她听说可以打工赚到钱。
什么资历都没有的她只能找到一些什么资历都不要求的工作。
她先是进了一家工厂,可是她不熟悉流水线手脚太慢,做了半个月就被人家炒了,手里拿着不到五百块的补偿流浪街头。
第二次,她看到电线杆贴着月薪五千,不要求学历,不要求工作经验,只要五官端正,年轻不起过二十五岁的招聘广告。月薪五千几个字让她瞪大了眼,她的大学学费是三千九,如果五千,那还能剩下些生活费。
她开心地按着上面提供的电话拨打了过去,对方一听她是正要准备读大学的大学生立即就说录取了,当天晚上就能上班。
可是当她兴致勃勃地到了那里她才知道,所谓的工作就是陪酒,所谓的五千还要加上客人打赏。终于,在开学的前几天,还没有筹够学费的她将自己的第一次卖给了一个老得可以做她爷爷的人。
没有大总裁,没有百万一夜的灰姑娘梦,但食髓知味有,那个猥琐的独居老头包养了她,每个周末她去他家两天,为他洗衣做饭,铺床暖被,而他每周会给她四百块生活费。四百块,对于郑小苗来说是一笔巨款,她自己留了五十,剩下的三百五都寄回了家给弟弟妹妹上学。大学的第三年,她成为了学校与N国某间大学的交换留学生,有一天,她灌醉了老头,拿走了他卡里所有的钱然后出了国。
坐上去N国的飞机的那一天,她看着飞机慢慢升上云空,看到那个平时需要仰望的太阳仿佛臣俯在她的脚下。她发誓,她要从新的高度开始她的人生。她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郑悦思。
郑悦思从回忆中醒来,看着刚才撕毁的那张供词和那些相片。写供词的人也就是相片里戴鸭舌帽的人,是她雇的一个小混混。当时她知道了萧旭和吴小溪在一起,便雇了这人去跟踪调查,还拍了一些吴小溪的相片。后来这些相片就被她和上次偷拍到的现场相片一起送到了多家小报记者的家里或者邮箱。
她没有想到,这么久的监控视频还能被何力吉找了出来。
但有一点就让她不太明白了,何力吉既然已经有了证据为什么不跟萧旭说,或者干脆报警,他不是一向都很看不惯自己么,还是说,他想借着手里有她的把柄,以后就可以控制她,让她为他所用,难道他是背叛萧旭或者说另开炉灶?
郑悦思想了很多,都觉得不太可能,最后干脆不想了。既然何力吉暂时不想揭发她,那她就还能继续留在萧旭的身边,那她就还有机会。
至于吴小溪,看来她得用其他方法来让她离开萧旭了。
郑佩儿说过,吴小溪这人太骄傲。
骄傲的人弱点太多了,她可以慢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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