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过后,顾念的伤口就有些疼。
可能炎消得并不好,伤口处总有些红肿,顾念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太过于劳累,总爱指使江辰做事。
江辰有时很生气,但也没办法。
“江辰,你请了多久的护理假?”
江辰给老婆端排骨补汤进屋时,顾念忽然问。
江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婆,只能找借口搪塞,“半个月。”
“已经过去八天了,还有一周,你就得上班了,你得带妈去熟悉下菜市场,超市什么的,教教她们坐坐电梯,找找路。”父母都在农村住惯了,顾念真怕老妈出去弄丢了,老妈精明,但不识字,不识字的人出去转一圈,可能都找不到人回来,连广告灯箱都不认识啊!哪儿哪儿一头雾水,老爸到是上过几天初中,识得几个字,可是,脑子不好使了。
如果是以前,顾念根本不担心父母出去会弄丢,毕竟,她爸这人找路还是挺在行的。从小,她就特别佩服父亲,觉得在农村那拔人里,父亲是极讲道理的一个人,有时候有家族纷争什么的,他还被人家请去断公道,卖劝世文什么的。
老了,不中用了,在她父亲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嗯,好。”
江辰修长的眉轻拢,他心里的担忧一下子全写在了脸上。
“怎么了?”顾念心思细腻,他这个小动作,她还是观察到了。
“没怎么,她们应该不会走错路吧。”
江辰不确定地说。
“以前不会,现在不一定了。”建筑物一幢又一幢,各种新型标签高科技的东西层出不穷,繁华大都市在改变,而他们也在变老。
“行。”
江辰是个急性子,说到就立刻去做了。
买菜时,他带上了岳父岳母。
金玉兰没文化,记忆是惊人,不过走一遍,她就记住了,回来时,她还给顾念买了些水果,去厨房里洗干净,切成小片儿装在盘子里,端进卧室给顾念吃。
“妈,放在那儿吧,辛苦你了,你先坐会儿。”
然后,金玉兰就坐在床上,给女儿唠磕,她们谈到了家乡许多的变化,谈到了家乡人民的改变,以及,哥嫂的近况,还有其他堂兄堂姐的近况,顾成华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两个兄弟,顾家顾成华他们这一代总共是七个子女,应该是八个的,可惜死了老二,顾成华排行老六,在顾念她们这一代,堂姐妹兄弟就更多了,她爷爷奶奶死后,顾家就很难聚在一起了,记得小时候,她上小学时,奶奶家总是会围着许多的人,而她最喜欢在人群中跳来蹦去,每次聚会,她都非常兴奋,现在想起来,那样的日子即温馨也喜庆,可惜,爷爷奶奶死后,那样的日子自然成了追忆,父亲她们这一代,大家关系都疏远了,三年五载没回往一次也是常事,她的两个姑姑,她几乎都快忘记了长相。
“八叔他们家怎么样?”
提到八叔顾成彬,喜笑颜开的金玉兰脸瞬间垮了,黑成了乌云:“别提她们,一提我就一肚子火气。”
“你又与八婶闹矛盾了?”
这几年,顾念一直忙于工作,很少再问及家里的情况,尤其是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她不想问。
“矛盾深了。”
“说来听听。”
“那个女人,天生就那样,愿人穷不愿人富,这辈子,我是比她欺负惨了。”
“她一直就那样嘛。“小时,她去找小自己三岁的堂妹顾筝玩,那个婶子说话就阴阳怪气的,她小时候挺喜欢唱歌,绘画,屋子里画满了贴画,她每次沉浸在成功喜悦里时,那个婶娘都会泼她冷水,说什么她画的眉毛特吓人,像死人,说她唱歌嗓音是破的,音质不好,有点嘶哑,直到慢慢长大,她才领悟一道理,原因是八婶娘金玉花与她妈不和,这不和的原因要从上一代恩怨说起,金玉花与她妈是一个姓,但绝不是近亲,不知道几百年前是同一个祖宗吧,反正,就在一个生产队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年前,金玉花生下的第一胎是个女儿,金玉花的老妈说顾念的外婆曾说过金玉花的坏话,说她生不出儿子,金玉兰第一胎,也就是顾念的哥是儿子,也不知是嫉妒,还是的确顾念的外婆说了这个话,总之,人家就记恨一辈子,金玉花第二胎生了下儿子,觉得扬眉吐气了,平日里,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以前顾念不懂,不知道金玉花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与她哥哥。
现在回想起来,是心里有气呗!这就是农村人的世界。
她们的矛盾之深,已经追朔到上一代,顾念也不想去妄加评论。
“顾筝离婚了,她心情不好,说给她丢了人,整天像个疯子一样。”
“顾筝离婚与她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年轻人离婚得可多了,合不来就离很正常啊。”
顾念真是搞不懂她们的农村观念。
“对啊,我也是这样给她说的啊,可是人家总觉得我是在兴灾乐祸。”
“妈,算了,那种人不给她一般见识。”
顾念劝解老妈。
“我不想与她见识,可是,人家厉害的很,老屋都分家了八百年了,人家还要来分财产,那老屋你也知道,有人看中了我们那屋基,要买来修新房,她就跑出来说那个坝子是公用的,让你爸拿产权证出来,有她带头,另外两家也站出来了,你哥嫂气死了,最后,我们的老屋基少卖掉五六千元。”
顾氏在柏乡镇是大姓,那里大约生活了几十家顾姓人,而顾念她们的老家就是那种四合院建筑。
她们那个小坝子有五六家人,围着中间的一个院坝,记得小时候,她们每天吃早饭,或者午饭,几家人都会端着饭碗走到坝子中央,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可热闹了。
这样的老式建筑有利也有蔽。
按理说,分开了这么多年,儿女都长大成人了,那个院坝的确不应该再出来分。
再说,金玉花家就一小块坝子,顶多能栽种一棵桃子树,能分多少钱呢。
人性,都是偏自私的,大公无私的人不多见。
损害了丁点利益,她会蹦起来给你跳个没完没了。
听着老妈讲家乡修乡村路,全村闹成一锅粥的事,顾念头都大了,在她看来,与其争一点巴掌大的东西,不如自己多勤奋一点。
“妈,你也老了,不用去计较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别给她置气,日久见人心,你是什么样的人,以后,大家都会知道的,耍小心眼的人,走不长远。”
顾念劝慰老妈。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无法置气,不然,早被气死了。”
金玉兰起身去给顾念做晚饭。
顾念奶不太多,俩孩子吃不饱,这两天越发厉害。
金玉兰刚出去,江辰进来了,他嘴里咬了根烟,眉宇间刻痕拧得很深,“顾念,给我点钱,我去买包烟。”
“你工资呢?”
顾念就纳闷了,这俩月,她都没管江辰的工资,这才十来号,为什么他就没钱了?
“没发。”
“你们单位以前不是几号就发了,这月怎么还没发?”
“我也不知道,好像说要推迟到月底。”
顾念打开钱颊,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江辰,江辰翻看着那张纸钞,撇了撇嘴,想说什么,终没说出口,转身出去了。
“顾念,小双好像在发烧啊。”
晚上金玉兰给咪咪洗澡时,发现她额头有点烫,再摸一下,觉得体温有点不对劲,所以,她赶紧包了孩子跑进来找顾念。
顾念从床上起身,脸在孩子额头上贴了贴,有了带江芸颖的经验,她一沾小脸蛋就知道孩子低烧。
“妈,赶紧喂药。”
望了眼窗外辉煌的灯火,带孩子最怕发烧拉肚子头晕什么的。
孩子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儿哭,以前,带大女儿时,顾念就很头疼,好在现在医院制度规范化多了,至少,值班医生比以前多了。
金玉兰找来了为孩子特备的药,用温水兑了,再用小汤匙一勺一勺喂给孩子吃。
小双还没搞定,顾成华又把大双抱进来了,“顾念,大双好像也不对劲,他一直睡不好。”
顾念碰了下喵喵的额头。
这一碰便吓坏了,这额头比小双还烫啊,她终于相信了有经验的人说双胞胎有感应之类的话了。
又拿药喂大双。
两个孩子吃了药,都被放到了床上,顾念不敢睡觉,只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观察着。
本以为俩孩子的烧退了,直到半夜,顾念被孩子的哭声惊醒。
大双的带动下,小双也张开小嘴儿哭得声斯力歇,看着孩子眼角边滚下的泪水,顾念心疼极了。
她叫醒熟睡的江辰,江辰揉着眼,打着哈欠起来,在顾亿的催促声中。
江辰与已闻声跑进来的金玉兰把孩子送往医院。
顾念坐月子,不能吹冷风,所以,没去,她在家里静静地等着消息。
金玉兰打电话回来了,“顾念,医生说,得让孩子住两天,在医院观察,大双39度,小双40度啊。”
都是高烧啊,顾念吓了个半死,颤抖着冲着母亲喊,“住,让她们住下,妈,你把电话给江辰。”
“喂。顾念。”
“你去办一下手续,让俩孩子住下。”
“好,我回来拿一下卡。”
“什么卡?你身上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来吗?”顾念生气了。
“我不是给你说了,我工资没发,发了,我肯定不给你说这么多。”他身上要是有钱,直接就去办手续了,哪还会给她说这么多话。
不是明摆着会被挨骂嘛。
江辰折回家拿钱,也就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
顾念手里捏了张卡,江辰进屋时,她站在床边,低头正思考着什么,见他回来了,她没有笑,而是非常严肃地对他说:“咱家就这张卡了,卡里原来有五万,爸住院交掉了两万,现在就剩下三万了,江辰,你花钱这么厉害,以后,咱们这个家可怎么过日子呀?”
这正是顾念担心的。
忽然,顾念才发现,近段时间,她的确不太了解江辰了,都不知道江辰把钱花哪儿去了。
她已经大半年没有管过他工资,按理说,他一个人的工资是够他花销的。
“我知道。”
江辰搔了搔头,有些难为情,毕竟,一个大男人找老婆拿钱的确尴尬。
顾念望着江辰匆匆离开的身影,心里有点酸酸的,她的压力有些大了,她不确定,自己生下喵喵与咪咪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
不论如何,她已经生下了这两个孩子,纵然是万难,她也得把她们抚养成人。
孩子在医院住了三天,烧退了,江辰与金玉兰才把孩子接回家。
医疗费花掉了差不多七千元,三万块的存折余下了二万三,顾念的工资不算低,但是,要让她养活一家人还是挺困难的。
深夜,听着隔壁书房传来的‘澎澎澎’游戏声,顾念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轻手轻脚穿衣起床,开门走向了隔壁,隔壁的房门是虚掩的,随手轻轻一推,便看到江辰嘴里刁着烟,正坐在电脑桌面前,眼睛笔直注视着电脑上面惊险画面,游戏顾念不感兴趣。
知道江辰最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打游戏,所以,她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看到墙壁上顾念的身影,江辰回头睨了她一眼,“你咋还不睡?”
“睡不着。”
“吵到你们了吗?”
顾念久久不语。
见江辰仍然不自觉,顾念提着提嗓子开口问,“江辰,明天你的假期就到了,反正,你在家里也没做什么事,还是回单位上班吧!”
‘叭’随着侠客的一声惨叫,滚落悬崖,游戏结束。
江辰扔掉了烟蒂,又从包里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两口,“顾念,有个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你说。”其实,顾念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生活了十几年,如果顾念还觉得江辰近段时间很正常的话,那她就是个智障。
“你生产那天,我与温尚安吵了一架,所以,我下岗了。”
这消息无疑是平静的海面掀起的一场大风暴。
似乎很难消化这个信息,顾念僵坐在原地,一脸茫然。
“他开除你了?”
“不是,是我自己递交的辞职信。”
顾念轻轻笑了,尽量用着平静的语气问,“为什么?”
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给她商量一下?
为什么?
“有些事情,我没法给你说太多,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记得我给你提过,我已经找了拉了帮哥们儿,他们也不干了,他们想与我单干,等我拉起了新厂子,做出生产线,产品一上市,咱们就有钱了。”
江辰也怕顾念生气,所以,尽量把事情说得特别美好。
顾念冷冷盯着江辰,出奇地平静,“你觉得新厂子挺好干?如果这么好赚钱,别人为什么不去赚?江辰,你太冲动了,你辞职前,为什么不给我商量一下?这样草率决定,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顾念,我早就想给你说了,温尚安一直瞧不上我,一直觉得我是靠老爹出来混的,不给好脸子看不说,还处处打压我,我在他手下,永无出头之日。”
“你几岁了?”
顾念这句问得特别响亮。
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想着创什么业啊!安份点不好么?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我多少岁难道你不知道吗?”
顾念歇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冲着对面这张脸一巴掌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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