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婉最后拿了手机,包也没要了。出去和方平聊天,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傻子。
顾云霁?
除了他,没有谁?
经纪人阳关进来,看着散了一桌子的女人化妆品,有些惆怅。
自己的老板怎么抽疯了?
可那手提包的样式,颜色,阳关都看得非常清楚,显而易见,是南婉小姐的。
不懂老板为何在那里愁肠百结,感觉真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儿?
“怎么了,云霁?”他走到沙发旁边,倒了一杯茶,送到了顾云霁的面前。
顾云霁兜着茶杯,这才抬眼看阳关,“她背着她家那位,吃了很多药?”嘀嘀咕咕半天,从自己的桌子里,取出了那盒药,“你看,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这很正常。”在阳关眼中,现在的年轻人不想那么快就有孩子,拖累自己的事业,就会做这种理智的举动。
顾云霁拍桌,“正常么?”还生气了,“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怎么了?”阳关叹了口气,当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这要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他敢说。自己的老板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别提要在这里伤~春悲秋,好像万物都因为她,消失了。
多愁伤感。不是顾影帝的习惯?
除非……
他知道了自己心上人的事儿。一般有心事儿。才会摆出这么一个模样,好像如此一来。就真有什么办法解决似的?
阳关抚着额头,劝顾云霁,“南小姐没那么脆弱?况且,云霁,郁医生作为医生。比我们更了解。他……他对南婉小姐很痴情,会对她好的。”意思是,你别操心那么多?
人家男朋友好得很!
顾云霁冷着瞪他,“你怎么知道,他会对小婉好?”
经纪人阳关哪壶不提提哪壶,“这还有假么,人家郁医生和南小姐是青梅竹马。发布会上,南小姐自己亲口说的?”
哦。激发了顾影帝那埋藏很久都不愿意相信的记忆,他收了目光,比较烦心,“你说得很对。”
艹!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想这么多?
果然是单相思严重了!
站起来,两手放在裤兜,落地窗外,秋风阵阵,路边时不时的有橘黄的快要腐烂的叶子飘过。
蹭着地面,沙沙。
“她人呢?”
“在和方平他们聊天呢?”阳关跟了顾云霁这么久,一个眼神,都看习惯了。更别提对方那一点儿表露无疑的心思。
“要不然,出去聊天!”阳关靠着书桌,从裤兜里取了烟,然后轻轻地点燃了,夹在手指中间。
偏头,见顾云霁瞪着他,瞪得眼珠子都快要炸开了。
阳关吓地被烟灰烫了手指,面色有些尴尬,还有些奇怪,“……你那什么眼神?”
“不许抽烟!”强制命令!
阳关以为对方关心他,心里还有些得意,便跟着来了一句,“没关系,抽一支而已。”
“一支也不行。”顾云霁不再废话那么多,直接奔上前,将对方的烟头给灭了。那双眼睛严肃得都好了要把人也给灭了,“不许抽!”
经纪人阳关吓傻了,有些傻气地取了下烟,杵灭在了烟灰缸里,“……怎么了,云霁?”
“抱歉。”顾云霁一抛刚刚强势的面容,语气温和了许多,特别地解释,“小婉上次去国外,被人害了。现在看到烟,就会难受。阳关,不好意思,我这都成习惯了。”
这么一说,阳关明白了。不再吸烟。因为他已经想起来,今天早晨,为何顾云霁会把自己家里的烟全部扔进垃圾桶,不是别的,只是因为南婉小姐。
南婉连烟都不能看了,看了难受。
也许是明白对方在对南婉一片真心,所以他体会到后,就会特别温柔地应承,“云霁,你放心吧,从今以后,我也戒烟。”
“你……”
顾云霁看到认真到了极点的阳关,想问问什么,却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只见得对方,两手放进裤兜,背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室内一下安静了下来,顾云霁叹了口气,为自己异常奇怪,感到万分痛心。
以后他喜欢的人,可能还会结婚,还会生孩子,还会……分别。
若是离开得那么迅速,他能适应么?
这竟然成了一个让他感到痛苦的事儿了。
发自内心地迷茫和不安。
走廊里。
南婉靠着,看常梦。
常梦身后的经纪人孙会一脸痴痴地看着,想是知道了什么,她别扭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谈恋爱?”
“嗯?”
“……没有。”率先反应过来的常梦,手指捏着手背,紧张得不知所措,“小婉,我们……我们只是普通人的朋友关系。”
普通人的朋友关系。紧张得却像要了命。
呵呵。
她可不信。
看那经纪人,如此深情。
这经纪人却要大胆许多,反而主动向南婉请教女人的心思,“南婉小姐,你觉得她应该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明明在跟前,还要转个弯。南婉都替他们累。
“自己问啊?”南婉眼神笃笃,偏头望着常梦,有些提醒的意思,“常姐,能不能行,可不可以,你就自己说句话?”
常梦本人有些自卑,况且自己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努力了很久,吃了很多苦的,对于爱情,她不敢奢望。
有心却自卑,是爱情的禁忌。
有人这么说。
“没有的事儿,你想多了,我们……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常梦回得太过专注,甚至没有犹豫,还刻意强调了朋友关系,一度令那默默站着,对常梦别有心思的经纪人觉得心如刀绞。
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自卑。这是常事儿,毋庸置疑。
常姐的经纪人,从一开始不喜欢说话,到后来被常姐打动,倾心于她,有一段失恋了。
常梦是成年人,如果还不如南婉这个外人,觉察不到那份心意,一定是在说笑。
她捋了捋手,拉着南婉,“小婉,咱们一起对对词儿怎么样?”
“好啊。”南婉知道常梦纠结,也不打趣了,跟着对方一起进屋,梳理一下台词问题。
经纪人靠着房门,失落地盯着。看到常梦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后,他便更加深信,自己之前做的一切的事儿,都是那么得不可理喻。
兴许,她对自己真的没有那份心。
不敢想,他失落地走了。发现门口没有人,常梦有意识地凝神看了下。
南婉这个局外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我说,常姐。你刚刚不该说那句话的,显然,你喜欢孙先生?”
被看破的常梦捂着脸颊,台词再也背不下去了,“不知道怎么,小婉,最近我一直很害怕?”泪水花花,不断地掉下来,让它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沧桑。
许久,她说出了南婉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的话题。
她说。
我很自卑。
来到顾氏,和那么多人在一起相处,别人都会无意识地发现一个问题。
并且还曾大言不惭地告诉了她。
说,你很自卑。
这是你致命的弱点。
常梦一听到,手不听使唤,心情起伏不定,很久,说了一句,“小婉,我这样,该怎么办呢?”
“别想那么多,常姐,自·卑又如何,这同感情并不挂钩,喜欢你的人,必然不在意真实的你。能够知道你,了解你,却会更爱你的人,一定不会担心这些?”南婉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抹去常梦的泪水,希望她不要如此痛苦。
如此痛苦,何苦如此?
常梦急了,有些心不在焉,“那我……可以接受么?”
“傻常姐,为什么不能接受呢,你是你,就是你,我想他喜欢的,也只是你?”南婉拍他的肩膀,希望她不要错过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同时也表示,如果真的不爱,那么早些说清楚,莫要让对方付出太多,还稀里糊涂。
譬如她自己。
师兄陆北辰和影帝顾云霁对她的好,她一个成年人不可能看不出来,之所以没有什么反应,多半是因为她畏惧。
那样好的喜欢,不是体会不到,而是自己心有所属。她爱着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对她无尽的宠~爱。
而且,她是一个贪婪的人,抓住郁庭深的手,就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放开。
她甚至已经有了那样的想法,哪怕是死,也要跟着她家郁医生一起。
仿佛一起,就没了所谓的痛苦。
可是,这是假话。怎么可能?
她内心如此渴望的理由,是因为她知道,面临死亡的恐惧和害怕?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眼前黑得没有光芒。
就像前世,车祸现场,她看到血从自己的眼角淌过,身体放空。但剧烈的疼痛没有消失。
一点又一点,视线都是绯色。
南婉哭了,泪水哒哒掉下来,常梦狐疑,抬起眼,瞥见对方竟然在出神,“怎么了?”
“没,没事儿。”
“小婉,你心情不好,常姐看得出来。”常梦作为旁人的时候,看待问题就客观理智了,“你是不是和郁医生发生了什么?”
南婉捧着脸,傻兮兮地笑,“我想生孩子。”
“可以啊。”常梦表示,“你很有勇气。”年轻的演员,如果过早结婚,就会对事业造成影响,以后的话,恐怕还不能演少女的一份了,容易被人喷,“不过,你得想好了。生孩子不是小事儿。”正经地分析,突然成了人生导师。
南婉会心一笑,“我知道,你说得我都懂。”不懂就不会这么烦恼了,“可,我现在担心的不是生孩子的后果,而是……”她从来进入没有想过,自己要当一辈子的艺人。
一开始,是为了查证母亲死因的,并非是为了出名,成为艺人,另外,她现在已经有了能力,供养一个孩子没有问题。再说了,她家的那位对他很好,也有钱,可以供养。关键是……
常梦看出来了,“是不是郁医生他……那个……”
画风一转,对方竟然说出了特别奇葩的理由,“郁医生怎么了?”
“郁医生不能……”
南婉笑起来,“你啊,胡言乱语,怎么可能呢?”
“那是什么?”常梦好奇心愈发地严重了,“说来,让我听听看。”
“好像我家先生不喜欢孩子!”南婉出声,说了理由。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看他那低气压地的样子,我也觉得,他会生气。”南婉直视常梦,像在诉说自己的心境,“真的,我家先生从来没有那样过。哪怕……哪怕特别生气,也没有如此沉默寡言。”
“你不问,怎么会知道?”常梦鼓励南婉,希望她能大胆地迈出步子,给以对方最真实的想法。
南婉听了,秒怂,“不敢,我家郁先生温文儒雅的一个人,如果发火了!”
“郁先生何时同你发过火?”常梦调侃了一句,“你刚刚还开导我呢,结果这事儿出现在你自己的身上,就不行了?”嘴角笑开,那眼珠子时不时地瞟南婉几眼,“兴许郁医生比你还喜欢孩子,只不过怕你不喜欢生,或者耽误你的事业,才表示沉默。”说多了都是累,夫妻之间,太多事儿需要商量了。
……
风呼呼地。
瑟瑟发冷。
开机仪式举行后,常梦开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小区里,经纪人孙会已经在等了。他最近看起来减了不少,肚子里都没了赘肉。身高很高,脸盘圆。
不过他看起来,却很man。成熟又稳重。
不打扰。不拦阻。
默默地喜欢着,“我担心你出事儿,所以在这儿等,想看着你安然回家了才放心。”说完,兜着手指,有些局促不安,“看到你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着急地踱步往车前走,冷风呼呼。公园里的树叶瑟瑟地响。
呼呼呼……
吹动着。
呼呼呼……
依旧吹动着。
常梦拢了拢脖子上的纱巾,纠结了很久,还是迈了步子,往楼上走。
匆匆地到了楼上,开了房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将灯打开,就觉得有些空旷。
未关的窗户,拉扯了好几声。
呼呼呼呼呼呼……
声音更大了。
她刚把高跟鞋踢了,穿上拖鞋,就急地,往楼下跑。
二楼处,拌了一跤。
到了拐角里。
脚踝摔痛了,痛得很。
追出来,左顾右盼很久,强忍着痛脚,在小区搜索。
并没有见到那个男人。
她其实很喜欢他。
喜欢又没有把握,就是自己作。她骂自己作,又巅巅地找了一圈,最后脚痛,心疼,就蹲地上,抹眼泪。
风呼呼呼呼呼呼……
耳朵都吹红了。
有人伸手出来,盯着常梦,语气平平淡淡,“为什么不回家,坐这儿干什么?”
熟悉的嗓音。
常梦抬起脚,惊喜未定,一双手抓过去,撑着站起来。
男人看她的脚。
拖鞋?
奇怪地打听了:“你刚上楼去了?”
“嗯。”
“下来找我?”
“嗯。”
“为什么?”
“我喜欢你!”
耳边风呼呼呼呼……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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