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美国华尔街。
高楼林立,人来人往,男的西装革履皮鞋,女的衬衫黑裙高跟鞋,一看便是精英人士。
夜色降临,繁华街区中的一间酒吧也渐渐热闹起来,工作了一天的华尔街精英们放下白日里的认真与矜持,在灯光和音乐的旋律下舞动,几杯小酒,便饮尽一天下来的喜与悲。
晴安刚刚毕业,便被华尔街的一家投行高薪聘做操盘手。
今天是她的第一天上班,下班以后,盛情难却之下,她与一帮同事一起来了这酒吧,号称庆贺新员工。
来到这里没多久,才发现那些家伙纯粹就是为了玩,不过片刻,便只剩下她一人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浅抿着杯中的鸡尾酒。
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喝酒,尤其是烈性的白酒,总觉得又苦又涩,难以入口,喝下去整颗心都是苦的。然而,却独独对鸡尾酒情有独钟。
龙舌兰配上伏特加,再配上一点浓浓的百香果汁和绿柠檬,那精心调制出的味道总能让她流连忘返。
“Korea?”
晴安正品着舌尖上的美酒,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酒吧总是少不了各种搭讪的人,晴安也不在意,头也没抬,边微微晃动着手中酒杯,边浅声更正他,“China!”
“噢,中国人!”
是纯正的中文,晴安这才抬头看向已经在自己旁边悠然坐下的男子。
棱角分明的侧脸,嘴唇微薄,鼻子高挺,睫毛很长。晴安眨眨眼,正好对上他转过来时带笑的眼睛。
这才发现,那双眼眸竟是水蓝色的,眨眼嬉笑之间,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所以……你也是?”
他笑着摇头,转过头去接过酒保递过来的威士忌,抿了一口,才吐出两个字,“一半!”
晴安了然地点头,他这模样,明显便是混血儿了。
只不知,父亲母亲,哪一半才是呢?
两人坐在吧台前,有十分钟,都没有说话。
昏黄色的灯光下,晴安看着他侧脸有些突兀的一小缕胡渣,不知为何起了好奇之心,主动开口问道:“你也是哪家投行的?”
“什么?”
迪斯科的声响拉大,想是没听清晴安的话,他的头往晴安这边偏了偏,耳朵凑向晴安。
晴安只得又在他耳边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问话。
男子又笑了笑,不知为何,晴安从那笑中读到了一点点讽刺的意味。
“你瞧我这模样,像吗?”
说话的同时,他微微张开双手,示意晴安看他身上穿着的休闲衬衫和牛仔裤。
晴安抿抿唇,识趣地闭上了嘴,转头往酒吧中间的舞场看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中国,美吗?”
不知过了多久,在乐声更换间隙的片刻安静中,晴安清晰地听到了这句问话。
声音中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还有一点点向往,与他脸上随性的笑容有些格格不入。
晴安决定认真地去回答这个问题,她凝望着手中的酒杯,好半响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她想起海安市的繁华与安宁,想起天空的蓝,海风的温柔,如母亲的手一般温暖。她想起自家门前花园里的那颗白兰花,她曾与墨扬在树下嬉笑怒骂地度过多少个年华。她想起自己的父亲,牵着她的手,在门前的沿海长廊里散步的情景。
“有家有亲人的地方,不管怎样,都是美的。没家没亲人的地方,再美,也是荒凉的!”
男子看着晴安嘴角忽然牵起的弧度,呢喃写晴安的话,“家,亲人……”
这些话,与酒吧里的热闹纷呈有些格格不入。但这一刻,他似乎被身边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温暖气息所感染,原本有些荒凉的内心,也渐渐温暖起来。
“Hey,beautiful girl!”
一个突兀的声音将两人从沉思中惊醒,一同循着声音看去,才发现一个黑皮肤的壮汉已经坐在了晴安左手边的空位上,一双黝黑的眼睛上下盯着晴安,明显地不怀好意。
华尔街这里,日常往来的都是金融精英。但偶尔也有些外来的人士,故意跑到这里来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面前这个,明显就不是个好人。
晴安微微皱眉,有些嫌弃地与他拉开了一下距离。然后放下酒杯,去舞场找自己的同事。
“Hey,Where are you going?”
黑色壮汉一把抓住晴安的手臂,“Come,I'll buy you a drink!”
晴安正要挣扎,旁边的男子已经现在两人之间,也不知他如何动作,一把便抓住壮汉拉着晴安的一只手。
下一刻,壮汉大叫一声,吃痛之下,手下一松,晴安便挣脱出来,被男子拉到他的身后。
“I am afraid she does not like your drink!”
男子依旧一脸笑意,但唇边的讽刺意味明显。
黑色壮汉被激怒,抡起拳头冲着男子打了过来。
男子不慌不忙,在拳头就要碰到他鼻子的那一刻身形一闪,右手抓住壮汉的肩胛骨,同时左手抓住他另一边肩膀,用力一甩,壮汉便整个人仰倒在地上。
壮汉正要起身,男子修长的右腿已经踩向他的心窝,让他动弹不得,只能哇哇大叫。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男子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便按了接听聊。
“喂!”
“好,我知道了!”
收起手机,男子脚下力度加大,抓着壮汉的衣领拉他起来,又打了几拳,才将他一推,“滚!”
黑色壮汉抹着嘴边的血,不甘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狼狈地走了。
男子这才悠然地整理了下衣袖,冲着旁边的晴安绽颜一笑,“我叫尹翔泽,记住啦!”
霓虹灯下,他齐整而洁白的牙齿在晴安面前一晃,便消失了,留下晴安被后知后觉反应围过来的几个同事问长问短。
那之后,晴安再也没见过他,但那双漂亮的眼睛,以及最后的阳光笑容却一直镌刻在晴安的记忆深处。
直到五年后,那张脸再次出现在晴安面前时,那双漂亮的蓝眸紧闭,本来张扬的脸庞血色全无,就如已经死去了一般。
晴安被这情景一吓,整个人从梦中惊醒过来。
“尹翔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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