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余晓蕊觉得杨兰已经无可救药，干脆闭嘴啥也不说。
临近中午，赵子轩没有吃午饭就睡了，余晓蕊也没胃口，打了个电话确认王翠夫妇俩已平安到家，自己也跟着睡了一觉。
正式离婚后的日子，确实有很多方面需要慢慢适应，不管是余晓蕊、赵军还是孩子。赵军那边，赵建华夫妇见赵子睿在午托适应了之后，便也就没什么事，赵建华照旧出外打工，贾秀珍则回了老家。
余晓蕊这边呢，因为有赵子轩和妈妈的陪伴，日子也不算太难熬，只是时常会牵挂赵子睿罢了。
生活就这样平稳地继续着，余晓蕊的每一天都很有规律，也充实，终于渐渐淡化了所有悲伤。
这天本来在写稿子，手机传来微信的提示音，她打开看了眼，上面写着江城的名字。她愣了一下，因为从上次遇见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人也不爱发朋友圈，她都快将他淡忘了。
手指点向语音，里面便传来江城的声音：“咱高中的班主任刘老师你还记得吧？我今天突然听说他病了，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看看？”
刘老师？
余晓蕊意外了下，细想他今年大概已经60多岁，早就退休了吧。当时还蛮喜欢余晓蕊的，得知她不考学时还劝过她，非常的惋惜。
“去吧，什么时候？”余晓蕊回他。
“最好上午，我一会儿过去接你。”江城道。
“不用了，咱们医院门口汇合就行。”余晓蕊婉拒。
“顺路，已经出发在路上了。”江城却是不由分说地道。
余晓蕊闻言只好去换了衣服，出门告诉在客厅看电视的杨兰：“妈，我出门一趟，你帮我注意下轩轩。”
小家伙昨天半夜醒的，这会儿正在睡回笼觉。
“好。”杨兰点头，又随口问了句：“干嘛去啊？”
她这个工作致使她平时不怎么出门的，除非临时有别的事发生。
余晓蕊只好跟她大概说了下情况，省的她还要等江城一会儿，妈妈又要问她怎么还不出门。
“你是说江城跟你一起？”杨兰闻言，关注重点果然变了。
余晓蕊点头。
“那你就穿这样啊？”杨兰不满地问。
“我穿这样怎么啦？”余晓蕊低头看看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怎么行？最起码也换件裙子，化化妆什么的吧。”居然这么随便。
余晓蕊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无奈地道：“妈，我是去看病人的。”真是拿她没办法。
杨兰一听也是，打扮太漂亮显得太刻意，对老师也不尊重。
她还在研究着女儿该穿什么，余晓蕊从阳台挑了两件补品拎着，省的再出去买。
刚下楼，便见江城的车子开过来。
他下车绕过车门接过余晓蕊手上的东西，放到后备箱后，又帮她拉开车门。
杨兰在楼上窗户偷偷瞧着，直到载着两人的车子离开视线，这才满意地回客厅继续看电视。
江城的车出了小区，一路往人民医院开去，车厢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直到车子并入主道，余晓蕊才问：“刘老师到底什么病啊？”
“脑血栓。”江城回答。
“那现在怎么样？”余晓蕊又问。
江城看了眼她担心的模样，道：“我也刚从外地回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他刚刚说脑血栓三个字的时候那么肯定，她还以为他对情况很了解呢。
余晓蕊闭嘴，看向窗外。
江城看了她脸色一眼，问：“怎么？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余晓蕊反问，又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两人上学的时候就这样，江城总是故意逗她，又什么都不说，余晓蕊就强装淡定。
“没生气就好。”江城笑。
接下来两人也没有说话，反正路程也就15分钟左右，所以很快就到了。病房江城早就打听好，所以也算是驾轻就熟地领路。
刘老师情况还好，并不算特别严重，只是半截身子行动有些不太方便，师母在旁伺候着。正说着话儿，偏就那么巧，同班的另几同学也到了。
他们看到江城和余晓蕊在一起的时候也很意外，毕竟真的多年没见，简单寒暄了几句，又问了问老师的病情，因为人太多就被医护人员赶了出来。
毕竟不是私人病房嘛，别的病人也需要休息。
一行人从电梯出来，他们好不容易逮到这两个人，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老实交待，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江城，你们怎么会一起的？”他们八卦的眼神在两人来回扫着，就差将奸情两个字说出来。
“就像今天咱们遇到一样，巧遇到的呗。”余晓蕊回答。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其中一个女同学插嘴。
“爱信不信。”余晓蕊并不在意。
“江城，听说你现在发达了，要不能忘了老同学们啊。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也要请我们吃一顿吧？”另一个同学粘过来。
其实谁也不知道，他忍耐蛰伏了一个月，才终于找了这么个借口把余晓蕊约出来，不至于太吓着了她。正愁一会儿怎么开口挽留她一会儿，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好啊，我作东。”江城爽快地答应。
“去哪吃？”立马有人问。
“蓝海吧，离这儿不远，包厢也够大，最主要符合咱们江总的身份。”好不容易遇到个肥羊，那也是该宰就宰。能就此攀上关系更好，若不能的话，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江城点头，于是一群五六个人便开始各自去开车，余晓蕊也不好这时候说扫兴说不去，只好跟着江城走。
他将车锁打开，余晓蕊正要打开副驾的车门，一个女同学突然窜出来，抢先一步钻了进去。
江城皱眉。
“我还没坐过这么贵的车呢，让我感受一下，别介意哈。”她嘴上说得客气，但意图太过明显。
余晓蕊了然，但无所谓地拉开后车座坐了进去，这时另一个女同学也从另一侧上了车。
江城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去，并在路上将包间也订好了。
副驾的女同学一直叽叽喳喳地就没住过嘴，江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对着，一边由后镜观察余晓蕊的反应。
142??我没看见，再泼一次
车子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时，其它同学也就到了，一边聊着天一边结伴进了酒店。
大堂经理看到江城进来，立马殷勤地上前迎接，并领着他们往电梯的方向走。
“嫂子！”迎面从电梯出来的男人看到余晓蕊，喊。
余晓蕊抬眼一看竟是孟杰，他今天穿得格外体面的样子，胸前还别着胸花，像是家里在举行婚礼之类的。只不过旁边还站了三两个人，都像是他们4S店的同事，其中就有那位曾经在来家里探病的孙姓的女同事。
“认识？”江城问。
余晓蕊点头，但见孟杰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对他们说：“你们先上去吧，我随后就到。”
其它人便上了电梯，临关门前那名抢着坐副驾的女同学杜薇薇又突然钻出去说：“我要打个电话。”
电梯门关闭，载着几个人上了楼，他们也都并没有在意。
杜薇薇贼头贼脑地藏在立着的广告牌后面，一边假装打电话一边偷听余晓蕊和那几个人说什么。
“都没有上班吗？”余晓蕊问。
他们的店并不大，平时销售也就这么几个人，平时休班都是倒着的。她今天看着似是除了赵军，好像都来了。
“老板娘撤资，我们集体失业了。”孟杰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其实这都怪老板，平时没一会儿正经地到处沾花惹草，又没有经济实力，终于把老婆给惹怒了，正在闹离婚。
余晓蕊闻言就更意外了，正想问什么，孙姓同事拉着孟杰走，说：“她都已经跟赵军离婚了，说不着了。”
一行人从余晓蕊面前走过，她沉默半晌，转身正要进电梯，正好对上杜薇薇盯着自己的眼睛。既然被发现，她干咳了两声，直起身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电梯。
余晓蕊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已经非常热闹。
江城坐在主位上，旁边留了位置。
杜薇薇见状马上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只是还没坐下，椅子就被人转了方向。
“这可是给余晓蕊留的。”男同学说。
“我如果今天非要坐呢？”杜薇薇狠狠瞪着拍马屁的他。
“坐这边，这边一样。”坐在江城另一边的男同学起身给她让座，仿佛唯恐天下不乱。
杜薇薇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走过去坐下来，最起码可以靠着江城了嘛。
包厢很大，本来也就五、六个人，谁知他们来的时候群里一喊，附近的人就凑上来，最后正好十二个人坐满，其中包括程文娟和宁馨。
随着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达到高潮，尤其巴结江城的同学总是带上余晓蕊，有意无意地说一些让人感觉暧昧的话。
饭到中途，余晓蕊觉得包厢吵的耳朵疼，去洗手间准备清净一下。
本来坐在马桶上给妈妈杨兰发微信，问她赵子轩醒了没？叮嘱多给他喂水之类的，外面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个是跟她抢副驾驶的杜薇薇，另一个则是程文娟。
“看到没，今天把余晓蕊得意的啊，所有人都抬着她。”程文娟开口，这话一听就是在挑拨离间。
杜薇薇听了自然不爽，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不屑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都是看江城的面子，不然谁正眼瞧她啊。”
“话虽这么说，人家也够扬眉吐气的了。不过……她不是结婚有孩子了吗？江城还不死心？”凭他现在的身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离了。”杜薇薇回答。
程文娟闻言惊讶：“什么时候？”
“就一个多月前吧。”杜薇薇又说。
“就说这女人心机重，看江城回来，立马就把婚离婚。”程文娟一直就觉得余晓蕊不简单。
“得了吧，江城也就玩玩，圆圆年少时的梦，还真能给她名分啊？”杜薇薇啪地一声，扣上气垫粉底的盒子。
程文娟看了眼厕所的格子间，她们那样倒像是知道余晓蕊在里面，故意说给她听的。
余晓蕊也一直没出来，她们便越觉得她怕事，得意地走了。
余晓蕊不出来还真不是怕事，只是懒得跟她们不相干的人争辩罢了，毕竟是非曲直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等她们离开后，自己才出去。
进了包间，江城因为来了个重要电话出去了，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地各喝各的。
程文娟与杜薇薇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就端着倒满的酒杯朝余晓蕊走过来。
“老同学，这么多年不见，我们是不是该喝一杯啊？”杜薇薇开口，并将满满一大杯白酒放在她面前。
那可是红酒的高脚杯，一看就不怀好意。
“对不起哈，我不会喝酒。”余晓蕊直接拒绝。
“这么不给面子啊？”杜薇薇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
“算了吧，江城都没舍得让她喝酒，我们的面子值几个钱。”程文娟劝着，要挽她的手离开。
杜薇薇一听不乐意了，直接甩开她，看着余晓蕊说：“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在座的哪个不必她强，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声音挺大的，立刻引的其他人的目光都投注过来。
“说的也是哈，余晓蕊，同学之间敬杯酒，你摆什么谱？”其他女同学附和。
这顿饭其他人都奉承她，其实她们早就看不惯了。
“人家不会喝听不懂啊。”宁馨替余晓蕊出头，然后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余晓蕊面前的骨碟里。道：“吃菜，不用理他们。”
“对，你们趁有的吃赶紧吃吧，听说你们一个前夫工资低的全家都养不起，一个更是欠了一屁股债，大概平时也没机会上这儿来。”杜薇薇讥讽道。
话音未落，原本放在余晓蕊面前的白酒，被她端起来就狠狠泼了她一脸。
杜薇薇尖叫起来，包厢内的气氛也变了。
这时江城正好进门，愣了下，问：“发生什么事？”
杜薇薇这下终于找到告状的机会，便指着余晓蕊说：“我好心敬她酒，她居然泼我。”
其他人也窃窃私语的，看酒水顺着杜薇薇的头发流下来，衣服也湿了，也觉得余晓蕊太过分了。
“你泼她了？”江城问。
余晓蕊点头，表情坦然。
江城闻言拿过桌上酒瓶，并重新倒了一杯塞到给她手里，道：“我没看见，再泼一次。”
143???我就想找个你这样的
这话一出，包厢瞬间安静了，余晓蕊意外地看向他，杜薇薇也瞪大了眼睛。
“我提醒各位，这不是当年在学校里了。如果你们还顾念同学情分，我们还能像今天一样吃吃饭。如果想欺负人，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以后都别想在城里这个圈子里混！”他字字铿锵有利，脸上的锋利，俨然已不是当年身形单薄的模样。
杜薇薇被他震慑住，一时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其他人亦是满脸尴尬。
江城也没有理他们，只低头柔声对余晓蕊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这样的情景，就是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余晓蕊颔首，两人便相携离去。
宁馨看到这群人被教训了的脸色，顿时觉得痛快。
“我也先走了。”她笑着朝杜薇薇摆摆手，然后离开。
“你！”杜薇薇气的追了一步，就被程文娟拉住手臂，朝她暗暗摇摇头。
今天这群人都已经知道江城的底线在哪里了，要真惹了余晓蕊的朋友，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散了，散了吧。”另一个同学突然喊道。
“这叫什么事啊。”有人嘟囔着，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
这还没走出包间，服务员拿着单子便走进来，问：“不好意思，您们哪位买下单？”
“你说什么？”
“江城没结账啊？”这下包厢里又炸了锅。
服务员轻轻摇头，脸上还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
包厢里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谁也不愿意掏这个钱。
可服务员堵着门口呢，多尴尬啊。
“看什么看啊，AA吧。”终于还是有人开口。
这可不是能赖账的地方，如果不结账，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了。
“一共多少钱啊？”
服务员看了眼手里的单子，回答：“七千三百八。”
“这么贵！”有人没出息地喊出来，完全忘了他们本来是想宰江城一顿的，所以点菜的时候根本没仔细看价格，都是什么贵点什么的样子。
“咱们一共是十个人，正好每人拿738块。”账也好算。
“不是AA吗？江城、余晓蕊、宁馨不掏钱啊？”这可是7百多呢，其中有些妻管严的，一月零花都没这么多。
“有本事你就出去把他们追回来。”提议AA的人也很烦躁，一边掏出钱包拿钱一边不满地喊。
“我来的晚，才刚坐下呢，菜还没吃几口，这钱我不能拿。”有人开始耍赖。
“菜也不是我点的，我也不拿。”
“跟男生吃饭，哪有女生掏钱的道理？”
“哎，你们合着就想我一人全掏了是吧？我也没那么多啊。”
“要我说，这钱就应该杜薇薇拿，谁让她欺负人家余晓蕊的，这才惹怒了江城。”
“对，你还以为是学校那会儿呢？现在可没人惯着你。”
“没结婚有什么用啊？还是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可惜人家江城宁愿要离婚的余晓蕊也不要你！“
“这事你要负全责。”
“你…你们……”杜薇薇没想就因为这点钱，便彻底看清了身边所谓的同学。
“服务员，这账她结了。”其中一个下了定论。
“文娟？”杜薇薇只好向刚刚跟自己统一战线的程文娟求助。
“你知道，自从上次遇到余晓蕊之后，我老公就把家里的财政大权收回去了。”而她平时奢侈生活过惯了，给她的零花钱自己平时还不够用。
杜薇薇看见她下意识退后一步，跟自己保持距离，终于也认清了的嘴脸。
“好，我结。”从此跟他们绝交。
“她说她结，美女你听到了哈，我们就先走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他们深恐杜薇薇后悔，赶紧麻利地撤了。
“你呀，就当花这些钱买个教训吧，省的将来吃大亏。”早先给杜薇薇让座的同学得了便宜还卖乖，假惺惺地宽慰。
“滚！”杜薇薇气的拿瓶子砸他。
那人吓的抱头鼠窜，整个包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分割线——
彼时，江城开车送余晓蕊回家的路上，宁馨给她发微信。
“你和江城怎么回事啊？老实交代。”
本来家里破产后，她早就认清了同学们的嘴脸，早就不来往了。今天也是看群里有人发余晓蕊和江城的照片，她才跑过去的。
“能怎么回事？就是老同学某一天意外重逢了呗。”余晓蕊回。
“少来，江城刚刚那样儿，你敢说他对你没有意思？”从前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捅破，班里谁又看不出来？如今两人都离了婚，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我没想再婚。”她很肯定地回了，任微信的信息一直响着，没有再看一眼。
江城侧目看着她，问：“怎么不回信息？”
“没事，群信息。”余晓蕊回答。
江城便没有多问，又道：“你刚刚没吃饱吧？咱们找个地方再接着吃吧。”
就他们两个人，清净，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我吃饱了，就算了吧。”余晓蕊却拒绝，然后指着前面的商场说：“你在那儿把我放下吧，我要买点东西。”
江城小心翼翼地观察过她脸上的表情，才道：“好。”
车子开进停车场，余晓蕊下车，却见他跟了上来。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买点东西就回去了。”余晓蕊说，拉开距离的意味明显。
“我没什么事，再说上次去你家，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次正好买一点儿给你妈妈和孩子。”他假装听不懂拒绝。
余晓蕊深吸一口气，很严肃地看着他，说：“江城，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跟你说清楚的好。我虽然离婚了，但暂时并没有谈恋爱，或者再婚的打算。”
她想挑明一点也好，省得他在自己这里浪费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没想他却这样说。
余晓蕊头疼了，她下意识地扶额：“江城，你的条件不管找什么样的，我相信都绰绰有余——”
“我就想找个你这样的。”?她接下来的话被他直接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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