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我?那老东西怎的想起我来了?”霁琰眉眼一挑,提脚跨过了门槛。
“公子不如先带上这个,我瞧着王爷脸色不太好,怕是……”说着,晏竹从身后拿出两块护膝,递给了霁琰。
“还是阿竹贴心!”霁琰莞尔一笑,接过护膝。
云玥跟在霁琰身后默不作声,手心紧紧攥着袖角,暗自思索着,她该如何接近襄王拿到那封密信?
“玥玥,你先回去歇着,不必陪我。”霁琰回头望了一眼云玥,见她脸色不太好。
“是。”
云玥微微一愣,世子竟让她回去?也罢,她现在这副样子,见了襄王只怕是会引起猜疑。
霁琰独自来到正厅,玉塌上靠着个玄衣中年男子,脸色阴沉,右手扶额,似有头痛症。
襄王听见脚步声,微微抬头,瞧了一眼霁琰,又闭上了眼,用着极其缓慢的语调,道:
“去哪了?”
这声音里透着渗人的寒意,让人听了只觉压迫有些喘不过气。
霁琰战战兢兢站在堂下,手脚有些发抖,颤声答道:
“回……回父王,前几些日子听人说南疆有个狩猎场,我便去……瞧了瞧……”霁琰说话的声音弱了下去。
“瞧瞧你这副胆小样。”襄王怒眉骂着,顺手将案几上的茶杯打翻在地,又道:
“你个废物,真是事事都比不上你哥哥,领了罚禁足思过去。”
襄王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来两个仆人,将霁琰拖至院落里,按跪在地上,抽出那牛皮编成的皮鞭,胳膊抡足了力气,往下一挥。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回大堂,塌上躺着的男人此刻嘴角才露出一抹笑。
霁琰的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的印子染红了他的白衣。
这时,大堂屏风后才走出个人,此人一身华服,步态慵懒,雍容贵气尽写脸上。
“父王惩罚二弟的花样又多了些。”
“萧儿今日可去看过你母亲了?”襄王语气温和,眉目慈祥,不似先前般阴沉。
“早些时候给她请过安,这会子怕是又睡下了。”
“她最近身子不大好,你有空就多陪陪你母亲,另外,再过半个月便是太后生辰,你提前备着。”襄王说着头痛症又犯了,双手放在太阳穴处揉了揉。
“萧儿明白,早早备着呢,父王可是头痛症又犯了?”
“老毛病了,无碍,下去吧。”
“父王保重身体才是。”
襄王挥了挥手,李齐萧便不再多言,只得退出大堂。
此刻院中刑罚已经结束,但霁琰还跪在地上,外头日头正大,不知是晒的还是疼的,他发际两额的汗珠成线似的滴在地上。
李齐萧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言道:
“果然,什么样的贱胚子便会生出什么样的儿子,我若是你,早早便一头撞死在外边,你活着便是王府莫大的耻辱。”
“大哥是在说父王是贱胚子吗?”霁琰强忍着疼痛,讥讽说道。
“你!你竟敢骂父王?”李齐萧气得手抖。
“二弟可不敢,这话原是大哥说的。
李齐萧哑口无言,自知理亏,瞧得地上的二弟这般落魄样,心下又舒坦了许多,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了。
从小他在言语上便争不过二弟,不过那又如何?谁能得到父王的宠爱,谁才能笑到最后,况且父王最讨厌的便是二弟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了。
待李齐萧走后,霁琰眼眸一沉,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直起了腰,不似向前般唯唯诺诺,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个人。
直至日头下山,晏竹才扶着满身血痕的霁琰回到院落中。
“王爷对公子下手愈发狠了,原先只是罚跪,如今连鞭子都抽上了。”
“不过是些皮肉之苦,我还受得住。”
“世子怎么了?”云玥刚踏进前院,便见到了一瘸一拐的霁琰,连忙过来扶着他。
走近才瞧见他后背已经血肉模糊,血衣紧紧粘着烂肉,一牵一动便钻心的疼。
“玥玥去拿些药过来给我敷上吧,可别留下疤才好。”霁琰扯了扯嘴角笑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嘴上虽这么说着,云玥却转身疾步回房取药了。
敷药前须得将血衣与烂肉分离,云玥将院落寻了个遍,也不曾见一味能使人无感的草药,只得拿着了几瓶仅有的金疮药匆忙赶来。
“公子稍等,我去外边的药材铺买。”说着,晏竹正要离开。
“不必了,越痛我才越清醒。”霁琰叫住了晏竹,又回头对着一旁的云玥示意道:
“玥玥莫要顾虑,只管动手……”
霁琰话还未说完,云玥在他后劲处重重一敲,他便晕了过去,只听见她喃喃自语道:
“都痛成这般模样了,还在死鸭子嘴硬。”
一旁的晏竹惊站在原地,竟没想到云玥直接将公子敲晕了。
“过来搭把手。”云玥对着痴痴站着的晏竹说道。
云玥取了些温水过来,沾湿了伤口,干脆利落将血衣撕了下来,又用热手帕轻轻擦着血迹,敷完药,待血流止住,才卷了绷带上去。
做完这些,云玥便同晏竹守在霁琰床边,以免他半夜翻身压到伤口。
“世子从小就被这般虐待?”云玥眉眼一皱,幽幽开口问道。
虎毒还不食子,如今云玥算是见识到了,原来天底下竟真有这般狠心的父亲,相比之下她原先有多好命,才能投生到云家这般的好人家。
晏竹摇了摇头,道:“我是三年前才跟着公子的,公子小时候过得如何我并不清楚,但自我跟着他,王爷总是对他非打即骂,今日这般见怪不怪了。”
“那世子母亲呢?”
“公子的生母在公子三岁时便病死了,是夜郎国和亲过来的公主。”
想来是了,定是那襄王不喜欢和亲过来的公主,才会对公主生的孩子百般厌恶。
这世子也怪可怜的,没了生母,爹也不疼,上头还有个哥哥同他争宠,能养成这副洒脱的性子已是不易。
只是,活在这世间的人又有谁是容易的呢?世道本就公平,你若活得容易些,定有人为你负重前行;你若活得艰难些,就得赤手拔去挡路的荆棘。
霁琰已许久未睡得这般深沉,不过隐隐约约的,他似乎感觉身旁坐着个人,那人好像在用扇子轻轻扇着他的后背。
温润的风轻抚过微微发热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痛了,倒是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将他长了冻疮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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