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接一枚亮起的左转灯在黑夜里间或闪烁,黑色的S8车队蜿蜒一次,并入中间车队,连成笔直精准的直线,向着仁川机场驶去。
后排的暖风带起一层氤氲,对烟味很敏感的陈安歌稍稍打下了一点车窗。
“Hiong,听说你前天去了一趟肯尼亚。”
开口时的他,言语间尽数都是轻松写意。
靠在座椅上的李阵郁没有转头,只是丢出一句:
“你想和承炫一样被我禁止所有休假吗?”
即刻被怼的陈安歌向后一侧,挑起带着笑意的眉头。
“我怎么了我?”
“我以为絮叨这种东西是不会传染的。”
合着眼的李阵郁,把这话说的轻描淡写。
陈安歌保持着侧身的姿势,望着自己的那位Hiong,稍显夸张的哇了一声。他抬了抬手,说道:“我才只不过说了一句而已!”
“另外,被你说的我好像真的就有过休假一样。”
这才睁开眼的李阵郁,依旧对此视而不见。他接过话头,尽管嗓音平淡无味。
“那是因为你到现在都没学会,很多事情不必亲力亲为。”
表情上的夸张有限的比刚刚更明显了一点的陈安歌,带着别有意味的笑意摇了摇头。
“Hiong,你这话我听着可真别扭。而且,我算是明白前些天承炫跟我说的事儿是什么意思,什么感觉了。”
扯着安全带,完全面向李阵郁的他,姿态有些过于正儿八经。
他先是咳嗽了一声,像是靠着这声咳嗽在整理思绪,接着利落开口:
“那天他跟我讲了些你的变化,说是你现在越来越习惯自我否定了,总是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说给你自己听一样的。什么叫亲力亲为,这问题到底我们俩之间谁更严重一点?”
话到这里,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絮叨这事儿真的是可以传染的。甚至不止是絮叨,还有很多属于个人的风格都同理可得。
换作以前的陈安歌,他怎么招也不会用带着促狭的意味来跟李阵郁讲话。更多时候他都将他的严肃稳重,将继承自李阵郁的刻板处事,保持的很好。
看样子,这家伙最近跟金承炫的联络有些过于频繁,硬生生的挤怼张口就来,以至于没话可说的李阵郁,从坐定中彻底醒来。他直起身体,平静的朝身边的陈安歌看去了一眼。
这一眼,立即就让原本还准备开口的他,闭口不言。
车内的气氛,并不因此显出压抑。于这片刻的交锋之间,反倒更染着一些有趣的意味。回到缄默状态的陈安歌故意咳嗽了第二声,随即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望向他那边的窗外。
用一眼终止了这个话题的李阵郁默然了一会儿,尽管安歌和承炫说的话都没错,事实上应该定义为相当的一语中的。说到亲力亲为,没有谁的状况比他自己要更为严重了。
有很多事情他本不用亲自去做,就好像那次寒潮,作为一个劳动力,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就好像那无数次的杀人,作为一个杀手,他背后的私人武装里,同样有很多人手里正染着血,但他还是选择去下了地狱。
对此,结论是很显而易见的……大家不过都是为了求得一个心安罢了。有一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可以对这种状况作出很好的诠释,主角是一个胸口插着剑的鬼怪。在他什么都不做的,每一个孤独的长夜里,他都要忍受着那穿心而过的痛苦。
只要一停下来,回忆就不可遏止。
车厢内的默然持续时间不长,亲力亲为这个话题既然终止了,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毕竟两个人都明白这事儿没有解药,也一直让自己的忙碌,让自己的无暇顾及其他,保持的挺好。
重新开口的李阵郁,将话题转到了工作之上。
“第七组卫星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没有铺垫没有转承的径直问道。
完美接过的陈安歌不再需要咳嗽做缓冲,论及公事,他有属于他的那份无人能及的投入。
“预计三天后在休斯顿那边的车间装配完毕,已经和釜山分部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准时过去进行秘密调试。”
李阵郁没有点头,只是恩了一声。
“上飞机前,通知那边的负责人,让他们把所有MG境内的车间安保全数调高两级。”
听到这话的陈安歌挑了挑眉:
“出问题了么?”
将目光放在前面椅背上的李阵郁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但是既然要进入正式的洽谈阶段了,CIA必然会先一步进行暗地里的审查。”
稍稍将眉头放下来一点的陈安歌点了点头:
“也对,毕竟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重要项目,这次我们又是全程主导的一方,那边官方肯定不会放心。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说完这话,他侧身,从隐藏在座椅盖板下的空间里拿出了卫星电话:启动保密通讯协议,连接安全线路0405,接通华盛顿DC…………
重新靠回到座椅上的李阵郁没去管他的那边,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机场高速的路灯,要比那间咖啡店外的路灯,明亮太多了。
当与休斯顿那边的通话结束以后,一行车队刚好驶过了那条熟悉的通道。
两架黑色的湾流已放下了舷梯,正在等他们。
一共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李阵郁基本都是在单独待着。除了期间有人送过来几份资料以外,便不再有人作过多的打扰。自从将JK的大部分事务交给陈安歌后,他跟下属之间就再少有沟通。唯独在今日同行的几位元老会成员登机,同他打招呼时,坐在座椅上的他才点了点头有所回应。
这算是彻彻底底的放权,但几位元老打招呼时目光的肃然,和脊背弯曲的角度,仍在昭示着,这到底是谁建立起来的帝国。
航程在越过一块又一块的云翳之间过半,陈安歌仍旧和那些高层一起,于飞机中部开辟出的办公区域里,进行着最后的商讨会议。
将手里厚厚一沓文件阅览完毕的李阵郁,已经很好的把握了天眼计划的所有重要脉络。谈判终究是一场艺术,更何况对方还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资本主义,是最强的吸血鬼。
或许他这次不亲自出面,以JK目前的层次,尚能应对。但那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现在,李阵郁觉得最缺的就是时间。将死之人的身影,每日每夜都在阴影之中,被进行着拷问。
将手里的资料放到一旁,侧着目的他于窗外,撞见顺着时区飞行,而升至最高空的刺目的天光。就在这时,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看清来电人的李阵郁,目光纯粹而又平静。
他按下接通键,然后那边并没有如意料之中的,先给他上了一道沉默味道的前菜。
那慢悠悠荡进耳朵里的声调,活泼的就像晴光一样,一如以往。
“欧巴,么嘿,在干嘛。”
她一边问道,扬声器里还一边传来着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声。
那是鞋底摩擦着路面的声音。
李阵郁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几乎是立刻就在脑海中补出了一个画面。
他仿佛身临其境的,仿佛就在她边上一样的,看着她将脖子藏在一圈一圈绕着的温暖围巾下面,吸着红通通的鼻子,俏生生的立在马路边,来回晃悠着的一只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蹭着一旁的马路牙子。
这一刹那的恍惚,仿佛老旧照片的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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