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两次,具体时间,你们还能记得吗?”
“就是他上高中以后。只有我阿爸能管得住他,只要我阿爸在家,他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我阿妈太宠他,所以很难管得住他。”
“在初中阶段,他经常惹事,那年夏天,他突然提出想到洪河来玩玩,我阿爸也担心他在家里惹事,所以就带到洪河镇来,当然,阿爸主要的目的是让他亲眼看看在茶马古道上做生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洪河镇回到家以后,嘎亚突然变得沉默了。”降央呼勒道。
“两次都是他自己要来的吗?”
“第一次是阿爸带他来的,第二次是他自己要求来的。”
降央嘎亚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知道自己身世的时间应该是在这两次的洪河镇之行。
“刑满释放后,降央嘎亚去了哪里?”
“出狱之后,降央嘎亚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到山城去了。”降央扎西说。
“到山城去做生意,他说不能再让阿爸阿妈养他了,他想做生意。”降央呼勒道。
“做什么生意?”
“开饭店。”
“开饭店?在山城什么地方开饭店?”
“在长江一路。”
“在长江一路?”
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王洪宝的家具店就在长江一路。难道降央嘎亚很早就盯上了王洪宝?
“开饭店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开饭店的钱是我阿爸给的,阿爸看嘎亚想走正道,就把压箱底的钱拿给他了。”
“多少钱?”
“不知道,阿爸阿妈没有跟我们说。”
想那降央卓布夫妻俩对降央嘎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降央嘎亚饭店生意做的这么样?”
“生意做得很红火,长江一路是山城一条比较你繁华的路段。嘎亚在服刑的时候,有一个狱友,是一个厨师,以前开过饭店,两个人是一同出狱的。这个人找了另外两个朋友帮忙,饭店就开起来了。”
“你们兄弟俩到山城去过吗?”
“去过,我阿爸也去过。我们兄弟俩结婚的钱都是嘎亚给的,咱家的房子也是噶亚出钱翻盖的。过去,我们一家靠阿爸赚钱维持生计,生活勉强能对付过去。阿爸阿妈一直想翻盖房子,但没能如愿。”
降央嘎亚还算是有情有义。
“之后,降央嘎亚一直在山城开饭店吗?”
“两年多前,长江一路拆迁,之后,他去了京西。”
王洪宝也是在这时候到京西去的。降央嘎亚也得了一笔可观的拆迁费。
“降央嘎亚在京西做什么生意呢?”
“也是开饭店吧!他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在京西什么地方开饭店?”
“这——他没有说。”
“难道你们之间没有书信往来吗?”
“没有,嘎亚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康定一次。”
“电话号码,你们总该有吧!”
“我们没有他的电话号码。”降央呼勒道。
“嘎亚有一部手机,但他没有把号码给我们。”降央扎西道。
“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没有电话,要号码也没有用。”
“这是他说的吗?”
“他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是经常回康定吗?”
降央嘎亚的反侦察经验在这里再次显现出来。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兄弟俩好好回忆一下,你们的大哥降央嘎亚右嘴角下面这颗牙齿的形状,你们还能记得吗?”赵子蒙指着自己的右下牙道。
“我们从小在一起耍,如何不记得?”
“什么形状?”
“是一个又长又细的牙齿。牙齿的左边还有一个比较大的缝隙。”
“王洪宝”就是降央嘎亚,降央嘎亚就是杀害王洪宝的真凶。
“是一个又长又细的牙齿,从几岁的时候,就又长又细的呢?”赵子蒙想再次确认一下,他自知已经在樊家珍的身上犯了一次错误,王洪宝的牙齿既宽又短,后来变成了又长又细的牙齿,具体的时间节点应该问清楚吧。
可赵子蒙忽略了这一点,想到这里,他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做了备忘:“王洪宝的牙齿——时间?”写完之后,赵子蒙还在这行字的下面画了三道波浪线。
“五六岁的时候就这样了。”降央扎西略带回忆道。
“不错,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耍,他的牙齿很小的时候就这样。”降央呼勒道。
该了解的情况,赵子蒙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照理,三个人用不着再和降央卓布见面了,但考虑到这次不是在本土作战,一旦回山城——特别是回京西,想再回来,就不是一件易事了。
以赵子蒙的性格来看,他在刑侦工作中是不会留下任何缺憾——或者叫遗憾的,任何疏漏都可能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所以,只要条件许可,他一定会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该做的功课都做足了。
大家都知道赵子蒙的缺憾是什么。那就是没能和“王洪宝”的养父母见上一面。现在,只有降央卓布能证明降央嘎亚的身份。
“警察同志,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降央扎西道。
“什么问题,你请说。”
“照这么说,降央嘎亚果真是我阿爸领养的孩子了。”
“你阿爸确实不是降央嘎亚的亲生父亲。”
“降央嘎亚的亲生父母是谁,你们也应该知道了。”
“不错,我们就是通过降央嘎亚的亲生父母才打听到你阿爸的情况的。”
“您刚才给我看的身份证复印件上的人又是谁呢?”
到目前为止,赵子蒙确实还没有谈到王洪宝和双生子的事情。这也就是说,兄弟俩对案情知之甚少。
“这个叫王洪宝的人是降央嘎亚的孪生兄弟。”
“我大哥降央嘎亚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降央嘎亚涉嫌杀害了他的同胞兄弟王洪宝。现在,你们的大哥降央嘎亚已经变成了王洪宝。”
“降央嘎亚杀害了王洪宝?你们当真?”
“这样吧!我把案情的大概情况说一下——情况是这样的:今年六月二十七号,几个工人在清理河道的时候,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经过我们调查,死者就是王洪宝。”
“死者的脑袋找到了吗?”
“死者的脑袋,我们还没有找到。”
“脑袋没有找到,你们根据什么说他就是王洪宝呢?”
“王洪宝出事前借住在一个尼姑庵中,我们在禅房的地板缝里面提取到一些血样,我们还在席子上发现了几根头发,经过DMA鉴定,血样、头发和死者属于同一个人。这位就是曾经在王洪宝的家具店打工的钱和平,”
赵子蒙指着钱和平道,“他和另一个工人清楚地记得,王洪宝右嘴角下面这颗牙齿是一颗宽而短的牙齿。”
“这位是王洪宝的外甥,”赵子蒙又指着甘雨蒙道,“他也证明了这一点,就是他领我们到洪河镇来的。虽然降央嘎亚和汪洪宝长的一模一样,但甘雨蒙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在洪河镇,我们找到了曾经为王洪宝接生的产婆,和王洪宝同胎落地的另一个孩子就是他送给你阿爸的。
产婆清楚地记得,在这个孩子的右咯吱窝下有一个蝴蝶状的胎记,在他的左屁股上有三颗黑痣。此人就是你们的大哥降央嘎亚。
“我们虽然也曾怀疑过降央嘎亚的出生,但要想弄清楚这件事情,你们只有问我阿爸了。”
“我们很想和你阿爸见一面,问题是从这里到康定,路途遥远,山路艰险。”
“我阿爸虽然非常喜欢嘎亚,但他是一个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的人,他绝不会因为嘎亚是他的儿子而隐瞒实情。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你请说。”
”我们兄弟俩现在就返回康定,在茶马古道上,有一个叫‘古墩寨’的地方。”
“从这里到‘古墩寨’,骑马大概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你们骑马到‘古墩寨’,我们先行一步,把阿爸接到‘古墩寨’,我们在‘古墩寨’回合。”
“那你们的货怎么办呢?”
“货——我们暂时不带,我阿爸遇到这种事情,也会这么做的,货永远都运不完,眼下,没有比案子更重要的事情了,你们大老远的从京西跑到洪河镇来,我们跑这点路算不上什么。”
“这——太辛苦你们了。”
“没事,我们常年在这条古道上走,早就习惯了,倒是你们要注意安全,这条山道上常有野兽出没,你们一定要带枪。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你阿爸——降央卓布——他老人家能经得起路上的颠簸和劳顿吗?”
“这——您不用担心,我阿爸虽然上了年纪,但一骑在马背上,比我们兄弟俩还欢实。你们到‘古墩镇’去,就骑我们的马,这些马都在在茶马古道上跑了很多年的马。就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骑马?”
“我在部队骑过马。”赵子蒙道。
“我和令狐云飞都会骑马。这样吧!云飞,我和你随赵队长走一趟。”庞飞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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