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跌荡、于这渺无人烟的寰宇中,声声麒麟吼悲鸣,闻声动情,虽是伪兽仍存有几分仙韵,可令听者心伤,这亦是其麒麟之威,得宠于天道,仙陨之际山河垂泪、天地含悲。
顺声而望,那尊麟兽全无往昔仙韵,麟首鳞甲碎尽不说,麒麟角已然断去,不知所踪,宝光四溢的麟血,溅满虚空,它背脊上坐卧一少年,正持拿一柄灵力法剑,欲要分斩其下。
正值此生死之际,麟兽躯身大放璀璨星光,瞬时蓦然消逝,重化无数微型星辰,回归到寰宇中,云辰收力不及,跌在虚空中,血气与灵力于体内疯狂窜动,一时翻腾不止,难以平息。
“麒麟未逝,竟蓦然消失,是我通过了先辈考验?还是其中另有玄机?”云辰顾不得探究其诡异之处,屈身盘膝而坐,恢复着损伤的肌体,以便应对突如其来的情况。
神念空间内、时间无度,无处衡量,连身处其中的云辰亦无法推测,究竟过了多久,许是半个时辰、许是一天,在此地一切对时间的感官都变得尤为模糊,甚至于那趋吉避凶的神觉也无法判断,他的伤势与灵力逐步恢复着,再需半刻即可恢复如初。
然!道统传承自有定律,自云辰修为复原那一刻为计,漫空星辰骤然大变,那双隐匿的天道巨掌再次探出,量如八恒河沙的星辰被拨弄,塑造着新的秩序。整片寰宇内,无尽虚无中映射出一片瑞霞,一类不明色泽的气,荡漾而出,韵味讳莫如深,处处透露着玄妙,那是大道之气,常人终其一生也难得一睹。
须臾间、大道之气滚荡极快,摄来的星辰很快便被淹没,无数星辰色泽不一,不欲内敛神性,绽出道华之精,照亮了寂暗的世界,仿若造化重衍一般。
这一刻,漫空星辰融化结一,光耀万古、照尽诸邪,若天地烘炉在熔炼,塑为了六柄奇兵,嵌立在寰宇中央,状如撑天巨柱,难言其硕大无朋之态,轻轻一颤萦绕的霞云尽碎,此界虚空都承载不了其威,欲将归入九天。
说那是剑可又非剑,其状颇奇,铭刻先天纹理与两枚道篆,无时无刻不荡着道华涟漪,神性非凡,自古神物自晦,皆返璞归真,它等却格外张扬,“霞光为披作剑鞘、仙气附尾凝流苏”,峥嵘天地间,不愿屈居寻常天地内,尤其那剑身所孕育的先天法则,竟可压制大道。
若说先前麒麟禅道于云辰来说是惊,那六剑出现便是骇,隔着遥不可及的地域,只是一睹其无上神态,就灼伤了双瞳,久久不能睁目,他不敢妄动,六剑只凭其威,亦可让他身死道消,根本无需攻伐。
六剑横旦在天之遥,恍惚间似乎有一只手掌摘下了其中一柄,落下了凡尘,云辰严阵以待的注目着,若直面仙剑之威,哪怕他修为入玄,也相去甚远,此剑确有斩仙之能。
一如之前的麒麟临尘般,摘落的仙剑,神威逐渐衰弱,形体也越发小巧,层层枷锁束缚住了它原有的威能,已然不具备斩天灭地的神力,被打落凡尘。
云辰神色舒展如释重负,战意再次熊熊而燃,传承之路终究留下了一线希望,只要定限在凡境之列,便有一拼之力,获得此道统。
此柄仙剑不似常物,蛰伏无名法则,化在剑体中,其形宽窄不一,长短不同,难被人族所持握,像是存于远古的异族之物,斩落之际、空间出现密密麻麻割痕,原本随行的瑞气霞光尽散,化作猩红凶光,戾气滔天遮掩半部苍穹,全无那种仙家气韵,隐约中似乎有一片血海蛰伏于剑体中,摄尽万千生灵血源孕藏其中。
被如此异象所慑服,云辰还未回稳心神,周身皮肉便一阵刺痛,似如针扎刀剐,那仙剑还未临体,仅凭两侧白刃竟有如此威能,若真斩在肉身上,结果不言而喻。
“虽有枷锁束缚,仍不可力敌!该如何应对此关?”云辰血气疯狂涌动,缓适了痛楚,心头愈发忌惮,决然不敢轻易用肉体尝试此剑,他步伐神动,腿运极速,升空而不降,乘风而行,同时唤醒了一切感知,方寸之间尽在掌握,底气油然而生,自信能躲过来者的每一次绝杀。
可仙剑之威怎可妄测,根本避无可避,任由云辰速如游龙,咫尺天涯,那仙剑始终悬于其后,分毫不差,势要斩这一剑。
“断玉”危难之际,云辰灵力凝实,双手化剑,运转起《四象剑诀》一招剑式,那双剑毫不懈怠的汲取灵力,通体越发洁白,色如极品羊脂,真如玉化了一般,而云辰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改变,大有一拼生死的架势。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寓意虽不尽善尽美,可通了《四象剑诀》“断玉”的精髓,灌入己身灵力,操控秘术,不惜自毁器物获取超越极限的力量,亦要抵御来犯之敌,这何尝不是一种“御”。
云辰反身相向,只求此术能够建功,怎奈玉剑架住仙剑那一刻,灵光泯灭,剑体勃然碎掉,半刻也未能相持,便真正沦为碎玉。
“不妙”云辰神情惊慌失措,恍惚见到了再次死亡的时刻,只得下意识用双臂撑起最后一道防线,然一切都徒劳无功,那仙剑竖斩而下,沿着其天灵穿体而过,随之重化星辰消失不见。
这一刻,痛感从全身传入云辰脑海,仙剑虽是只斩一剑,却仿若斩断了他每一处筋骨,每一寸血肉,这并非错觉,无名法则经由剑体,化入了他固若金汤的躯身,摧残了一切命精与生机,此刻体内再无龙虎之音奏鸣,蕴身宝光溃散,形体逐步龟裂,从额心漫延到了四肢,如要内视百骸尽是蛛网般的裂纹,筋肉被法则寸寸割离无法连接,连往昔磅礴的血气也被斩灭,无法奔腾流动,状如一潭归寂的死水,只有那觉醒的两处轮胎被秘力所护,赤、银仙光大放与之争执半刻,阻隔了无名法则,保了一时无虞。
身受重创的云辰,仰身悬浮在黑寂中,体内的灵母之源化出灵云驮负,他嘴角猩红的血水,抑制不住的滴落,周体龟裂处也渗出血渍,连指节的轻微颤动都可引发伤势加重,可想而知这一剑,连极尽体亦不可承受。索性那无名法则只是奏效一时,磨灭躯身神曦后,当即便消散而去。
“咳!咳!以我之体世间难出其右,只是承了一剑便已是樯橹之末,这道统果真定限,不予凡道所得吗?”云辰神色颓败,眸色尽是不甘,他生出感应,觉出与这法甚为契合,他日如若掌握,大道之途上必是绝佳助力。
可眼下之况,他既有心一搏,也无力回天,虽躯身内月轮与心轮并未受创,在徐徐渡着两道仙精,游走百骸与筋脉血肉,唤醒一身命精与生机,但仍需不少时间才可自愈,那天际悬挂的其余五柄法剑,断不会给予其喘息时刻。
妄想脱困之法的云辰,神觉不自主的外放开来,感应出气息再次被锁定,一时间乾坤动荡、流霞万丈,大道威压降下,真似百岳齐临镇压,他嘴角蓦然轻慢笑起,那眼帘深处,一柄近乎透明的法剑,也被天道巨掌所摘落。
法剑坠下、道光灼灼,世间仅此一光,已然足以让人万念俱灰,更何况近乎透明的剑体中,交织的无名法则锁链蠢蠢欲动,铮铮作响,能封无形霞光、锁无量精气,不知谁人又能承担起这一斩。
“罢了!福泽不够,终难得让这一法,峥嵘于世间”云辰闭目而息,已然万念俱寂,此刻连抬臂反击都尤为艰难,怎阻这一剑。
那法剑绝然斩落,凝聚着无尽光华,道光也遮掩不住其特有的气韵,能退治一切精气元华,不同上一柄法剑的粗狂,它显得尤为纤弱,如同女儿家的袖口剑一般精致,所斩之处也尤为不同。
袖剑击穿了云辰的胸腹,不止未留下丝毫鲜血,连衣衫也未曾破开半分,似乎正如其形态一般,透明无形伤不得肉身,只得见一道无名法则锁链,从剑中脱落,暗暗埋藏于他体内。
云辰神情变幻万千,悲苦交加,险些咬碎玉齿,外人只道他受了一剑,不曾伤筋骨皮肉,怎知那透明法剑甚为诡异,所斩之处乃是其灵力的根源,那一团可衍生灵力的灵母之源,它泯灭了周身的灵力,使之化为凡俗。
素日里、无暇质地的灵母之源,仙纹交错叙述着云辰的道,衍生出精纯的灵力渡入周身,自可灵光不灭、圣力不熄,经受了那一斩后,竟趋近碎裂险些从中崩开,不再放光夺目,敛去了一股通灵气韵,连仙纹都被磨灭,更有一条法则锁链,禁锢住了灵母之源,动不得丝毫灵力。
“灵力被封是小,可那法剑斩的却是灵母之源,若不是我修行时,惟精惟一,提百精化一,铸就了不破道基,这一斩将会打落凡尘,不过……”
云辰神色一怔,当即闭目沉神,以意念疏导着体内混乱的赤、银仙精,使之循序有秩的激活躯体命精,谁人也未曾想,这一斩竟让其重拾信心,他本就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只要万事留一线,便要争上一二。
赤、银两色仙辉蒙蒙,从那混沌不明的胚胎中轻淌而出,含着一种难以言明先天妙气,诸天万法自孕其中,他截取一段支流,涌入沉寂的血气中,不多时血气涟漪荡荡,好似有一股命泉从内部涌出,竟推动着整条血河徐徐流动,唤醒了几分生机,那骨也经受仙精滋养,伤势逐渐稳固住。
“甚好,如此这般滋养,定会恢复如初,且那法剑一斩,也应了不破不立这一道义,我这肉身虽达破极,缺陷仍纤毫毕现,血气无法凝聚如一,肉体大秘至今也未叩关,亦有不小可以提升的空间,传说有体道大能,肉体生香、避尘净垢,寸骨寸明玉,衍生无量明华,每到一个境界,宝体就会发生一定变化,我相距甚远啊”
云辰于心头默作思量,经由两次法剑斩体,他亦有了深刻的体会,剑伤所得的结局大相径庭,一个破体、一个斩灵,依照六剑迥然有异的形态,不难推测剩余四剑,也有差异,就算积重难返,也可趁着法剑交替之际,极力恢复身躯神性,再抗一剑。
“法凝六剑、所斩不同,又由道精所结,似乎曾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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