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建于峰首中,高低不过三丈,通体由木石所筑,看不出是哪种材料,只觉可以规避岁月之力,仍历久弥新,它造型神工意匠,却无朱漆描绘,只有袅袅青烟相伴,带着上古之风,不同于别的庙宇宏伟壮观,神庙太过朴实无华,仅仅一间中央主殿,庙外也无镇兽护法,单单只是临近,一切诸法力量都受到压制,无法施展神威。
三人迈动步伐,怀揣敬畏之心,临近神庙,宛如朝圣一般,他们不敢丝毫懈怠,只凭一声自响的晨钟,就可让人悟道多日,解往昔所惑,谁人能小觑神庙。
驻足于庙外,云辰抬首观望掏空了的峰壁,其上錾刻着许多不同时代的文字与印记,只是淡淡凝望,各类情感扑面而来,有不甘、有兴奋、有欣喜、有悲苦,皆化为一幅幅残景,映照于他的心田间。
“求而不得,此地是我最后的希望,为何不见庙宇开启,我需要那件东西……蝶儿”这幅残景中,是那身负五行仙体的绝代天骄,他仰空而啸,天象随之悲泣,绝美容颜悲痛欲绝,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滑落。
“长生祸、不朽灾,谎言,万古大骗局啊,一切都是定数,谁人可以超脱出去!哈哈,不对!也许仍有机会,只是一开始路就错了……”一个落款不老人的残景内,一个个疯疯癫癫的老者,亦哭亦笑,将手中法天尺,甩入寰宇内,以头怒触神庙而亡,叙说心内悲苦。
“我既已献祭,拿一卷仙经给我何意,我之所求无非是一个自由罢了,又不碍尔等……”火焰印记中,一个背生金色凰翼的幼女,恼羞成怒,丢下仙经愤然离去。
“一块往生石、可渡轮回苦,我只求当世超脱,能否置换他物”亦有人握着一块弥漫轮回气息的玉石,不断敲打庙门,想要在寻造化。
残景转动飞快,云辰看的云里雾里,有人求而不得、有人得偿所愿,一切的根源都源自这神庙,每个时代都有人造访此山,寻求机缘。
带着局促不安的心态,云辰让薛涛二人,远离一些,拾手缓缓推动庙门,在其手掌与木门触碰的一刹那谁,神庙上浮显黑色的斑点,体内一股股力量被木门所抽取,飞快渡入那点斑点中,
斑点布满两扇神庙,云辰半数的力量汇入其中,也只让其中一个斑点漏出微微仙光,若真需点亮全部斑点,方可开启庙门,抽干其周身力量也远远达不到,他有心震开吸力,依旧无用,只觉整个手掌彷如粘在门上一般,根本拿不掉。
庙门吸食他的破极力量,没有丝毫停下的趋势,似乎真要将其抽干一般,恰在这时他体内的神道古玉,洒出六色神辉,流淌出一缕力量,替代了被攫取的破极力量。
由于神道古玉的力量介入,庙门上的所有斑点瞬间被点亮,泛涌层层仙光,光中惊现一道道仙道经文,彷如登仙之门那般神圣。
伴着“咯吱咯吱”的声响,两扇门半敞开来,一股恒古的气息席卷而出,弥漫周天,天地仿佛由此时开始迥然不同了,颤抖?敬畏?无人能道出那种特别之处,很像在惧怕神庙的开启。
神庙恒古气息流出,峰壁上,各种印记争先冒出霞光,一缕一缕,仿佛仙泽般垂下,似有似无间,一个个身影从印记中走下,驻足在庙外凝视,云辰无心顾及旁骛,神庙既开,岂有不入之理,他抬腿迈入庙宇中,整个人仿佛跨越了岁月,跨越了诸天一般,无数画面在身外过度,无法停止定格,而当脚下接触到实物,一切又都静止下来,像是经历一场轮回般。
身临庙中,其内并不宽阔,几步就可以丈量,四周没有庙壁,尽是一片漆黑虚无,仿若庙宇内连接在归墟中一般,云辰注目凝视,庙宇中无神像供奉,只一方五尺石台独立,其上只有一个骨质神龛居中,两侧火烛摇曳,有一尊石质小鼎在前,插着三柱燃起的清香,其下一张蒲团摆放,可供人礼拜。
骨质神龛雪白如玉,造型简洁朴素,像是截取某种生灵的骨骸,打磨出的一般,内部空无一物,没有供奉任何神位,看不出有何异出。
相较之下那石鼎却不似俗物,即使没有显出神威,仍给人一种广袤无垠的浩瀚之感,仿佛承载过世界一般,云辰低望一眼,鼎中确有世界之力沉淀,其上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太初之气,这种东西太过古老,生于混沌之前,乃虚无之中衍生的无上瑰宝,古史中也从未记载此气现世的例子。
神庙看似朴实无华,默默一推敲,一切的东西都很诡异,那香烛不知何物所成,久经岁月,至今还在焚燃,不曾熄灭,神龛、石台经历纪元轮回,没有被岁月磨去,依旧如故,连那蒲团也非常物,只是端身盘坐,万道在身侧显化真形,耳中有神灵诵读大道经文。
“依照印记推测,神庙是个极其特别的禁忌之地,一旦进入将有大机缘,此番不见神物降临,是需献祭天地奇珍,还是要入者顶礼膜拜”云辰在踌躇,若真是以天地奇珍献祭,他倒是能拿出几样宝物,只是不知够不够资格,亦或是宝物不够珍贵,会浪费此次机缘。
他曾见印记中,有人怀抱混沌胎,欣喜若狂的离开神庙,也曾见道气如河的元母东天塔,被人捧出,甚至燃尽诸天的永恒之火、天生道则的首山神铜、夺九世之魂的不灭道莲这等万古神物,也由神庙所出。
云辰扯下胸口法链,摩挲着掌中的岁月神晶,他在衡量是否献出此物,正当其踌躇间,忽闻一声叹息之音穿入耳中,带着一种神秘色彩,表达出很伤感、无奈的情绪,很像是隔着数个时代回荡而来,在历古中穿梭,让人不由得悲泣。
云辰眼见四下无人,不知是否幻觉所致,他不经意瞅向神龛内,一枚黑色的鳞片闪烁光泽,那龛中原本空无一物,黑色的鳞片不知何时出现在龛中,像是有人避开了他的神觉,刻意搁置在那。
“糟了,莫不是献祭时机已过”云辰暗恨不已,取过神龛中的鳞片,在掌中观看,此物太过寻常,黑黢黢一片,一丝威能都没有流露,朴实无华,很像是某种兽类脱落的鳞片。
“咦!鳞片上有字与图形,存在无上奥义”正当云辰凝神观望时,庙门渐渐合拢,一缕缕恒古气息往回倒涌,神庙时限已到将要关闭,他望洋兴叹的回望神龛一眼,纵身飞夺而出,再次回归庙外。
神庙外,薛涛、千玉神色慌张,来回踱步于庙外,见云辰从将要闭合的庙中跑出,急切说道“师弟你总算出来,你看此山”。
不需两人提醒,云辰也发现周遭景象大变,寰宇星辰之光逐渐趋强,一股股罡风在山外肆虐,天顶上是九天焰火与乃穷神冰层层相叠,山下是云雾缭绕,山川大地不断缩小,原是这神山在飞入茫茫寰宇中。
“事不宜迟,师兄快取出那老贼的渡空舟,我们逃出此山”云辰急切说道。
“不可!九宸洲多是大凶之地,掠空飞行乃是禁忌,一个不慎,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千玉反对说道,若要真能飞天,他们何苦一直困于此地。
“顾不了这么多了,此山太邪性了,若是飞入绝地,我们恐怕更难逃脱,还不如搏上一搏”听到云辰分析有理,薛涛也不犹豫踌躇,掏出一个小玉舟,投掷出去,施法将其放大,他等三人乘舟飞空,脱离了山中束缚,悬在了天穹上。
眼望苍茫大地,云辰目中生辉,一枚枚玄奥的法纹在眸中交织,“目中剑”这门无上真法不仅可以攻敌,也可以增持目力,破开迷雾法障,窥看到肉眼难以得见的诡异真相。
由于所居够高,一幕幕山川格局,尽入云辰眸中,眼下这片地势虽然只是九宸洲一角,仍让其窥看到一个匪夷所思的景象,群山连绵不绝,化成一个奇特的轨迹,恍如一角阵纹,几处让他心神发颤的大凶之地,极像是阵点所在,似乎有人在以九宸洲为阵图,点缀几个大凶之地作为阵点媒介,谋划一桩惊天大事。
“是巧合,还是真有人施展惊天手段在布局”云辰无法笃定,若真想解其所惑,可能需登临天顶,俯瞰整座九宸洲,不过那天外焰火、神冰,不是他们所能抗衡。
“若真如我所想,就算登临天顶,也不见可以窥看整幅阵图,能以一域凶地作为布阵地势,岂会没有遮掩手段”云辰没有深入研究,恐犯了禁忌,接着寻找生路。
巡视良久、“目中剑”尽显威能,透过层层叠云,俯瞰山川脉络,云辰指向一座碧光笼罩的峰峦说道“师兄曲线平飞三百里,落在那峰形似兽首的山上,那里有一条生路”。
薛涛不断变换飞空轨迹,依照云辰的指示前行,而后者则小心谨慎观望每一片山岳,神觉本能警惕到了极致,手掌横至在胸前,岁月遗泽随时调动而出,谨防有变故出现,在九宸洲飞行本就是游走在生死线上,玄道高人也不敢如此张狂。
无惊无险间,渡空舟落入那形似兽首的山上,三人走下渡空舟,皆是大汗淋漓,望着山间鸟兽争鸣,不由得暗松一口气,此山灵波荡漾,精气十足,栽种奇花异草生出光晕,一些化妖兽蛰伏洞内吞吐玄精,苦练修为,算是一处难得的净土。
“天可怜见,那神山斜空而飞,无意间竟促使我们逃脱出了中心地域,以后小心一些,应该不会遇到大陷”三人就地盘坐,云辰展开山图于二人观看,附近标注的凶险没有那般密集了,生路都有不少,虽然万事无绝对,总归比以前好上太多。
“无怪白氏几人能无灾无险走出,神山并非截断生路,只是偶降九宸洲,他们错过了,不过是谁建造了神庙,又有何意图”见千玉妄议神山之事,薛涛抬手制止,这等禁忌还是不要牵扯的好,会沾染上天大的因果。
“北行五千余里,可直达元玥洲,只要绕过这段险路,就能以渡空舟飞行,届时不出一日,就可见到一座名叫“鱼瀍”的古城,可以借城中古阵,降临丠荒城”薛涛指向山图一角,那里大凶之地甚少,路线极为安全。
几人商讨一番,决定休憩几日,便沿着此路前行,而云辰也趁此功夫,查看一下那枚黑鳞的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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