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老爷不动声色道:“给我去把整件事,前前后后查清楚了,晚饭前告诉我。”
等管家将要退出去前,又叮嘱道:“这件事,你一个人去办,莫要让别人知晓。”
管家应声是,知道老爷是怕万一夫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传出去对夫人和林府都有影响。
总归是几十年的夫妻,属于一家人,比兄弟姐妹关系亲近。
管家笑了笑,出了门。
这事他不用查就明白个中缘由,但还得做做样子,找一些知道了一些情况的下人问了问,等问出什么出来,再严肃命令不许碎嘴。
直到晚饭前,管家才去林大老爷面前禀报情况。
林大老爷虽然回了京,但哪里也没去,一直在书房内呆着。
他现在除了有个钦差的身份还没交差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官职,刚回来还没见过皇帝就出门乱溜达,就太招眼了。
当管家进去时,林大老爷刚整理好明天要用的折子,端起一杯茶,坐在太师椅上听管家把打听来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言语中对大夫人虽有偏颇,但是不难从中听出大夫人的心思。
徽先伯嫡子的事,大老爷平日里也不是没听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讲过,听说喜欢包养戏子,三年前还曾看上过一个小武将,对其穷最不舍了几日,最后被打了一顿,半个月不曾下得了床。
这事闹的满城皆知,还是因为徽先伯府对此事抓着不放,把小武将给告了。
小武将也不是没有后台,事情最好不了了之。
但徽先伯府的嫡子也因为此事被闹开,知道内情的也颇多,一说起来此人,都当笑话讲。
林大夫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还趁自己不在,安排这样的婚事给月姚。
林大老爷叹了口气,挥退了管家,起身去了后院。
林大夫人从大老爷离开,心里就有些不安,她本来是打算把亲事做成了,就算大老爷回来,也已经晚了。
自己就算被埋怨,也是心甘情愿,心里也是舒畅的,谁知道最后事情没成,还没那丫头摆了一道。
说起此事,一股憋屈之感升了起来,之前只因府中之事,被暂时放下了,现在再想起来,觉得自己面上无光。
这多少年没被人如此算计打脸了,未曾想到却被一个黄毛丫头得逞,而且还是仇人之女。
大夫人想着想着,也忘记了大老爷这边了,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卡着,上不来下不去甚是难受。
最后挥退了丫鬟婆子,自己回到房间躺床上歇着去了,不自觉的睡着了。
因为心里装着事,这也睡不安生,做了零零碎碎一堆噩梦。
一觉刚醒,只记得在梦里丢了丑被人嘲笑。
真是那都堵心。
揉了揉额头,刚坐下来让婆子整理睡乱的头发,林大老爷就来了。
见林大老爷进了屋,大夫人心情好了些。
等瞧见他脸上表情有些紧绷,又想起徽先伯府那事,多少有些心虚。
面上对林大老爷展颜一笑,关心道:“忙完了?我让厨房给你煮了牛尾汤,等下多食一些,补补气血,等交了差,在家里好好将养着,你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可不能大意了。”
林大老爷瞧了一圈多日未见的房间,听她念叨完,脸上缓和了一些,出口问道:“听说你不舒服,可请了大夫过来瞧了?”
大夫人听大老爷如此说,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儿,可能是最近在榻上躺的多了,身体有些虚而已,你这刚回来,叫大夫也不吉利。”
“有病就得及时看大夫,不要在意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说罢对大夫人身边梳头的婆子道,“去让人请大夫来给夫人瞧瞧。”
这话让大夫人嗔怪道:“看你说的,这种事,要搁在以前,我也就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可是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那可是众人亲眼所见,不信也不行。”
话虽如此说,但也没阻止婆子出去请大夫。
林大老爷一时间没明白大夫人说的事,指的是什么事,不解的问道:“前一段时间发生什么事?”
林大夫人摸了摸梳理齐整的头发,站起来道:“还能是什么事,就是皇宫万岁请的道士炼丹,不小心走了水,后来突然有一条白龙从皇宫内冲天而起,紧接着就下起了雨,把火给浇灭了。”
说罢走到林大老爷身边坐下,感叹中带着疑惑道:“你说咱这活了大半辈子了,以前从未见过什么奇事,怎的今年一件接着一件,还都是发生在身边,让人不信都不行。”
林大老爷在岁州也听说过此事,只是他听说的太过夸张,他当时一笑置之,内心有些不信。
回来便也没问,此时听自己夫人也如此说,便有些将信将疑。
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他人说,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
这不妨碍他多想,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大夫人放轻了手脚,拿出了身后桌子上针线筐子,取出里面浅青色的里衣,捏出一根针,在头发上抿了抿,开始一针一针的缝起来。
等林大老爷回过神来,便看到自己的夫人,眯着个眼睛,在飞针走线。
眼尾眉梢,因着眯起的眼睛,深深浅浅的皱纹更为明显。
那一头原本乌黑的青丝,在斜阳的映衬下,也显得颜色有些浅淡。
“眼睛不好,就不要再做了,交给针线上去做吧。”林大老爷内心也有些复杂。
这个女人作为妻子,她是尽职的,为自己生儿育女,管理家宅,都是井井有条。
只是有些事上太过偏执,也太过决绝。
大夫人头也不抬道:“我也就做一些里衣,贴身穿的,还是自己做的穿着自在些。”
林大老爷不再劝了,坐了一会,突然开口感叹道:“咱们成亲快三十年了吧?这时间过的真快。”
“谁说不是?这一眨眼,人都老了。”大夫人道。
“俗话说,人生苦短,夫人,咱们这以前的仇怨该过去的,是不是都让它过去了?”林大老爷手掌在自己大腿上轻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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