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书和三位太守站成一排,看着嘉康帝手里忽上忽下晃悠着的卷宗,想抬手擦汗,又都不敢。
“苏爱卿着实辛苦,这些时日听说不光要查案,还替刑部增加了不少收益啊?”
嘉康帝面色平静的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四人,目光又落回卷宗上,本就紧皱的眉头更凸起了几分。
“皇上谬赞了,微臣查案那是本分,至于刑部这些时日的变化,哪都得归功于睿王殿下。睿王殿下体恤臣等,慷慨解囊,刑部上下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行了行了行了,你给朕打住吧,朕听的都别扭,你的牙酸不酸呐?!”
“臣说的句句发自肺腑,不酸啊。”
“你......”
嘉康帝刚刚举起卷宗就想兜头砸过去,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们三个也看过刑部结案的卷宗了,说说吧,什么想法?”
京兆太守和冯翊太守对视了一眼,默默看向扶风太守,这事儿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是这个老东西顶在前头,毕竟是他的辖区。
扶风太守知道躲不过,气息急促的喘了几下。
“臣...臣看刑部结案写的条理清晰,人证物证俱全,实在没什么好删减增加的。”
刑部的卷宗是一点润色都没有啊,罗三胖的证词,慎王幕僚住处搜出来的信件,就这些东西,又不能证明睿王真的是幕后主使,但也是被卷进来了。
扶风太守从看到这个卷宗起,那颗这些天一直七上八下的心,就彻底堵在嗓子眼了。
说睿王绝无可能暗算兄长,罗三胖的证词在那儿呢,说睿王绝对是主谋,那信件里又没提到睿王殿下什么事,前后反复都在那罗三胖一人身上,还是得把事情推回刑部才安全。
“臣看这罗三胖行事卑鄙阴险,恐怕还得劳烦苏大人再细细审问一二,说不定还能问出些东西来。”
“臣附议。”
京兆太守二人紧跟着表达自己认同扶风太守,免去了嘉康帝的询问,三人继续缩着脖子装鹌鹑,苏尚书又被推了出来。
嘉康帝现在犯难就犯难在杨之熠身上,龙影卫调查到的东西不比刑部多多少。
长子突然出了这种丑事,还累及性命,同胞兄弟又牵扯了进来,惠妃那边现在可把杨之熠当成了眼珠一样宝贝起来了,若没有确凿的证据,还真不能问罪这个儿子。
即便有证据,嘉康帝扪心自问,也不能真的把这个儿子如何,以命抵命吗?
别开玩笑了,这个儿子再不好那也是亲生的,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出了点馊主意让长兄更沉迷女色罢了,杨之烁身上的毒也不是他下的。
嘉康帝这边犯难,惠妃那里却行事果断的很,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自从知道了慎王服用的丸药是于氏的陪嫁丫鬟献上的,惠妃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极度暴躁的状态。
起先每日哭上好几遍我苦命的儿,现在已经化悲痛为力量,要找这个素日里一向温婉安静的大儿媳妇算账了。
慎王府处处挂白,即便死的不胜光彩,但亲王葬仪有礼制可循,慎王府半点都不能节省。
于氏又从私库里掏出一大笔钱来给慎王办丧事,本就心情不快着,加之害喜的症状渐渐起来了,整个人已不复往日的平和。
“娘娘不若以守灵为由,不去宫里了吧?”
紫檀听闻惠妃宫中来人,要于氏进宫,赶忙将人安顿到了小花厅,好茶好点心孝敬上,一溜小跑到了小郡主的院子里。
慎王事发当夜,小郡主就发起了低热,折腾了四五日才好转,如今整个人还是蔫蔫的没力气。
于氏才将女儿哄着喝完固本培元的粥汤,亲眼看着她睡下了,才起身跟着紫檀出了屋门。
“你以为她这会儿派人来叫我进宫去,是想干什么?还不是因为丸药的事想要教训我,把气撒我身上么。”
“那娘娘更不能去了,如今惠妃娘娘丧子之痛未消,若娘娘有个好歹,那您和您腹中的孩子......”
“这孩子我一直瞒着,就是为了等这一日,不用换衣裳了,就这么进宫吧,她不是想见我么,那就让她看看我为她儿子披麻戴孝的模样。”
“奴婢怕惠妃娘娘受了刺激,不管不顾的伤了您。”
“嘁——她伤不了我的,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即可,放心吧,她儿子的命都交代在我手里了,凭她还能将我如何,去备马车吧。”
“是。”
看着紫檀离去后,于氏高声唤来小郡主的奶娘。
“本妃要进宫去,郡主醒来若是闹腾,你蒸碗虾仁蛋羹喂她吃,告诉她耐心等等,母妃去去就回。”
“老奴遵命。”
一身白衣的于氏缓步离去,奶娘看着王妃消瘦的背影叹了口气,轻轻伸手推开屋门,本想蹑手蹑脚进去免得吵醒小郡主,没想到门一推开就看见她就站在那儿。
“郡主您醒啦?王妃方才才离开,宫里有些事,王妃很快便回......”
“你别说话,我再去睡一会儿,母妃回来了叫醒我。”
“哦,是。”
奶娘没有发觉郡主的异样,搬了个杌子坐在廊下继续纳鞋底。
芳嘉看着半掩的房门外奶娘微弯的背,终于止不住的落下泪来。
母妃和紫檀姑姑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父王没了,是因为母妃才没了的。
芳嘉一瞬间的慌乱过去后,便是更大的恐慌袭来,这件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那自己不光没有了父王,也会没有母妃的,不能说,一定不能说。
满脸的泪水越擦越多,到后来索性就这么埋进被子里,沉沉睡去,睡着前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里,芳嘉仍然在对自己说。
“不能说,永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听到了这些话,包括母妃。”
马车到了宫门前,于氏和紫檀便下了车,步行往惠妃的宫里走去。
“娘娘,您还好吧?”
于氏的身子现在不似往常,走上一段路后,脸色渐渐有些发白。
“无碍,继续走吧。”
惠妃自从派了人去慎王府,就时不时的看向寝殿门口。
“怎么还不来?!”
“娘娘莫急,兴许就快到了。”
“别不是那个贱妇躲着不敢来了吧?”
“哪儿能啊,娘娘要见,必得来的,慎王妃怎么敢躲着不见呢,那可是对娘娘的大不敬。”
“哼!她手下的人给烁儿吃了那种要命的东西,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刚走到寝殿外的于氏,正好听见了惠妃这句话,当下拦住了要通禀的人,掀起微微沾了些尘土的白色裙摆,跨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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