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跨上几步,跟上茹芸。问道:“茹芸,我们要去哪里营救邵二当家?又该怎么救法?”
茹芸皱了皱眉。道:“萧大侠,你武功绝顶,聪明过人,怎么这样简单的事还要问我?”
萧爻道:“就算我武功绝顶,聪明过人,就问不得了吗?孔老夫子曾言‘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可见聪明的人照样有问题要问的。说不定越聪明的人,问题反而比常人多得多。”
茹芸心想:“能有什么计策?将守卫打散,才能救出二当家。”道:“少说话,多做事,跟着我走,架有你打的。”
萧爻心中一愣,暗道:“邵环山曾是漕帮的重要人物,关押他的地方必定十分隐秘,轻易找不到,而且看守也必定十分严密。哎,听茹芸这口气,少不得又要动武了。”当即提一口气,不快不慢地走着。到底会与什么样的人过招,却也猜想不到。
两人顺着一条林荫小道,向西南方向前行。走出约有半里,来到一片桃花林间,两旁种着一排排的桃树,中间一条夹道可供行走。桃花将谢未谢,地上铺着的、树上挂着的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红通通的桃花。骄阳朗照,但闻得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芬芳淡雅。花团锦簇,一群群蜜蜂飞来绕去,嗡嗡嗡嗡之声此起彼伏,像是采取花蕊酿造蜂蜜。此地景色甚佳,比之张十全所在的木屋,仿佛是另外一片天地。
萧爻向茹芸瞧去,正想问她还有多远路程,茹芸忽然转头瞧着自己,茹芸先说道:“大哥,你别这样苦着脸,你学会了一身好武功,天下有几人是你对手?你不去打别人,别人那就烧高香了,你还会怕打架吗?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好身手,哎!”茹芸叹息了一番,脸上显出羡慕赞叹之色。
萧爻问道:“你要是有我这样的身手,那便怎样?”
茹芸道:“我要是有你这样好的身手,用处多得我自己也数不清。就拿最简单的来说吧,我如有你这一身好武功,早就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收入囊中了。”
萧爻心中微微一惊。随即淡淡地说道:“天下第一有什么好?那不过是个虚名,不值得羡慕的,更加不值得为了个虚名与天下间的英雄好汉作对,争得头破血流,那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茹芸道:“好好好,不争天下第一也行。但拥有一身好武功,总是好的。我要是看谁不顺眼,便将他好好地教训一顿,直要叫那人服服帖帖,我便饶他。”
萧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正是不想伤到别人,才不想打架的。”
茹芸嗤的一笑。道:“你不想打架,那你学武功做什么?”
萧爻道:“最先教我武功的人是爷爷。”
茹芸接口道:“你的爷爷那就是我的爷爷了。”
萧爻点头道:“自然是的。”
茹芸听得自己尚有一位爷爷在世,又是欢喜,又是温暖。忙问:“那爷爷有多大年纪呢?他一顿能吃多少饭?走路拄拐吗?他的武功怎样?”
萧爻与萧万立相处了二十多年,但对萧万立的日常起居,却少留意到。茹芸的这几个问题可有些不易作答。沉吟着道:“爷爷有七十三了吧,他满头白发,胡子也白了。武艺很高,内功深湛,一向精神矍铄,身子骨清健得很呢,爷爷行路从不拄拐的。”
萧爻续道:“爷爷的酒量也很高,饭吃得不太多。”
萧爻这些说得不够严谨,茹芸津津有味地听着,脑海里在幻想着那位年逾七旬的爷爷。道:“大哥,那爷爷没跟你一块出来吗?”
萧爻道:“爷爷与周大爷,还有小山,三人一道去寻找另一位名叫唐雨溪的前辈高人。我则依照爷爷的吩咐寻找仇人,为爹爹报仇,另外我还答应过周大爷,要将他传给我的龙象心法还给崆峒派。我与爷爷临别之际,立了一个半年之约。半年之后,无论报不报得了仇,我们都要到崆峒会齐的。”
茹芸道:“那就对了,还有这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办,你怎么能轻易便退出江湖?幸亏有我力挽狂澜,在我的极力劝说下,你及时回心转意,悬崖勒马,终于走上了正道。”说罢,满脸得意之色。
萧爻心道:“我没有退出江湖,大半是因为要去阻止诗嫣胡作非为。但茹芸的劝说鼓舞,却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用。”听得茹芸竟将劝回自己的功劳大包大揽,不由得淡淡地一笑。
茹芸见能逗笑萧爻,甚有成就感,心下大是欢畅。道:“哥,你说你将会去崆峒与爷爷会齐,那你带我一起吧,我很想去拜望他老人家。”
萧爻顿了顿,自忖自己自由自在惯了。若携带茹芸同行,不如自己独来独往自在。道:“此去崆峒,关山路远,少不得奔波流浪。咱们虽是兄妹,可若同行的话,只怕多有不便,你还是不要跟我去了。”
茹芸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们可这样说好了。”
萧爻喉头一动,还想再说话时,却听得桃花林彼端传来一阵和歌之声。也许那和歌之人便是守卫,便警惕起来。拉住茹芸。茹芸低声问道:“哥,怎么啦?”
萧爻内力强过茹芸,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声响。道:“那边有人,先别忙走。”茹芸点了点头,也停下了脚步。萧爻凝神听去,听到那边有个低沉的声音唱道:“酒醒只在花下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萧爻听得那人所唱的乃是唐寅的《桃花庵歌》。心下想道:“唐寅乃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他能诗会画,通晓音律,才华横溢。可惜的是,被朝庭禁令一生不得参与科考,这便阻断了他的士途。朝为读书郎,暮登天子堂。读书考试,继而入士为官,是天下孤寒翻身之机。唐寅空自学富五车,却不得参加科考,历来的读书人当中,数他运气最背。他一生命运坎坷,曾以卖画作诗讨生活。这首《桃花庵歌》便是他失意之时,郁郁之际,寄情山林野庙,有感而作。”
又听那人接着唱道:“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马尘足贵者趣,酒盏花枝我得闲。”
跟着便响起了一阵箫鼓伴奏之音,韵律却是商调,听来低沉哀婉,如飞泉一落千丈。过了一阵子,由商调渐渐转为角调,箫鼓大作,跟着噼噼啪啪地急响了一阵,调子才转清和,渐渐有了些生趣。
萧爻心中想道:“既然被禁令一生不得参与科考,那入士之想打消了便是。不去读书科考,何妨悠游于花林酒间,做一清雅之士,半醉半醒之中,消遣渡日。倒还省去了做官的车马劳顿。唐寅这诗写到几句时,已料想到了自己做官的景象。富贵固不必说,却少不得车马奔波,风尘浪荡。相比之下,竟不如清闲自在,花酒自娱。”
却听得所奏调子渐渐转高,隐隐然有曲高和寡之意。又听那唱诗之人唱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武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伴奏渐转清高,鼓声已停,只剩下一箫声急转直上,声音越转越高,也越加的孤独,似非做到超凡脱俗不可。
萧爻心想:“看来唐寅的心中必然是孤愤难伸的,因此他才会在诗中为自己辩解。非是我所作所为疯癫异类,不过是世俗之人以世俗的眼光看不穿罢了。既然世俗之人不以我为同类,我便大大方方地当个异类,却又何妨?”
萧爻一时为诗中妙旨所引,若不将全诗解完,势难罢休。又想:“武陵豪杰,自是指陶渊明了。看来唐寅失意之后,便想到了陶渊明。他在诗中,对陶渊明推崇备至。说陶渊明种豆南山,荷锄带月,甘苦劳作,纵使无花无酒,却也过得悠然自得,如此邈远磊落的心境当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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