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钥怒道:“你竟敢小瞧我!”正要出剑刺萧爻。却听林佩蓉说道:“蠢材啊蠢材。明明打不过别人,还逞强好勇,非要跟人家打。如此不自量力,真是蠢不可及,哎!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蠢材?真是太奇怪了。”林佩蓉的脸上露出一股哀叹之色,仿佛是在为世上蠢材太多而感到可悲。
慕容钥听她讥讽,手中长剑转而对着林佩蓉。怒道:“你敢骂我?”
林佩蓉道:“萧大哥不打你,你就应该知进退,可你非要跟他打,到头来只有自讨苦吃,这样的人不是蠢材又是什么?我不是骂你,别把我说得那么粗俗。我只是根据事实,帮你归类。”又好奇地问道:“把你归到蠢材一类,你好像意见很大?”
慕容钥脸色发白,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两条柳眉已竖了起来,唰的一声,挺剑直刺林佩蓉的肩头。
林佩蓉与她相距不远,她这一剑刺得极快。眼看剑尖即将刺入林佩蓉的肩头。林佩蓉眼看躲不开,心中害怕,不由得惊声尖叫。
萧爻忽然递出酒坛,只听嗡的一声,众人的耳鼓微微有些发麻。慕容钥一剑刺破了萧爻手中的酒坛,一只酒坛破为无数碎片,酒坛里的酒水也跟着洒落出来,掉得满地都是。
林佩蓉得萧爻出手解救,总算逃过了一劫。见萧爻凛然守在自己向前,为自己挡剑,心下既感骄傲,又是欣慰。忽然向慕容钥做了个鬼脸。
慕容钥只觉得手臂微微发麻,见萧爻从旁出手,惊怒交加,只恨不得立刻将林佩蓉劈为两半。偏偏萧爻要在中间横加阻拦,她剑锋直转,剑上嗦嗦而鸣,举剑刺向萧爻。
萧爻侧身一让,让开了她刺来的一剑。趁空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不要打了。”
慕容钥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两个都该死。”林佩蓉说道:“哼,你才该死。”转头看着萧爻。道:“萧大哥,这女子可恶至极,又心狠手辣。你帮我好好教训她,别当她是女的,把她当作男的。”她刚才差点被刺中,对慕容钥十分痛恨。但由于萧爻不肯动手打女子,她就提意要萧爻当慕容钥是男人。
慕容钥正要出手,于通海忽然拦住。说道:“慕容师妹,要收拾这两个人,何须劳你出手?”他知道慕容钥其实是被林佩蓉激怒的,要让慕容钥心意平和,只有让林佩蓉吃些苦头。于是转头看着林佩蓉说道:“小丫头,你懂什么?慕容师妹是千娇百媚的黄花闺女,怎么能当作男的?”
林佩蓉道:“哼!她出手狠辣,比男的更难缠。哦?你处处帮她,是想讨好她吗?可惜啊,人家早有花师兄了,你落花有意,只怕流水无情。”林佩蓉冷眼旁观,瞧出慕容钥心里念着花添骄。此时说出来,不再顾忌。
花添骄、于通海听了后,脸色都很难看。花天骄与慕容钥本来算是青梅竹马。但在慕容钥的面前,花添骄总觉得很自卑,因为慕容家势大财大,花添骄却常常把自己当作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实在配不上慕容钥。他心中也许能感觉到慕容钥的一片情义,但对这段感情,他不想承认,也害怕承认。
于通海却是为自己强出头而感到愧疚。
慕容钥反而心中高兴。她与花添骄自小一块长大,对他的感情是自小就有的,在她心目中,小时候的青梅竹马,长大后便当白头偕老,恩爱无袭,这样的爱情稀世罕见,堪称完美,因此十分看重。
经过慕容扫北多年的积攒,慕容家在江南一带,久负盛名。她自小便是豪门大户的小姐,身份尊贵,亦且见多识广,受到慕容扫北的熏陶渐染,本也慷慨豪爽。但关涉到感情的事上,却不免流露出女儿的心态来。她对花添骄情深一往,时常憧憬着两人完美的爱情,幸福的幸福,竟至于陷溺其中,而无可自拔。她心中想着要让两人的爱情达到至善至美,就操了很多心,也容不下半点瑕疵。
然而,这件事却受到吴管家和自己母的极力反对。致使她对吴管家十分痛恨,心事一直也不敢有所表露。听林佩蓉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虽然林佩蓉先前曾得罪过自己,但对她却忽然起了好感。
花添骄看着林佩蓉。说道:“你胡说什么?”
林佩蓉见他神色紧张,趁势说道:“厚脸皮,有人要跟你抢师妹了。你还站着干什么?赶快把你的情敌杀了,免得你的好师妹跟人跑了。”
花添骄与慕容钥一起长大,对慕容钥的脾性了解很深。因了解深了,对这个师妹便不怎么放在心上。况且只要稍微显露出对师妹的好处来,就会受到师傅的责备,在慕容钥的母亲面前,也会受到不少责骂。他敬重慕容钥,甚至是避而远之的冷淡,有些不想,更多的是不敢。听林佩蓉说出自己与慕容钥的事来,明知林佩蓉胡说,可以不当真,但却害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实在担心慕容钥听了后会当真,这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于通海是初次见到慕容钥,一来对她家的声势极为倾倒,二来念在同门之谊,第三,慕容钥生得十分美貌。十个男人见到她,一定有九个对她心生爱慕之想,剩下一个不想的是瞎子。
于通海不是瞎子,他想帮她,以便留个好的印象。倘若因这事架上了桥,牵上了红线,继续推造下去。倘若有朝一日,做上慕容家的女婿,自然要比跟着师傅四处走镖强得多。他听了林佩蓉的话后,方始有所醒悟。心道:“我怎地如此胡想?师傅叫我来,是来给慕容师伯拜寿的。我却在慕容师妹的身上打起了主意。慕容师妹与花师弟自小青梅竹马,我远在山西,就是排队也轮不到我。”
于通海长长地吐了口气,心态端正后,如释重负一般。道:“小丫头,你休想挑拨离间。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几个大耳刮子。”
林佩蓉忽然溜到萧爻背后。道:“你来呀,你来呀。萧大哥为人最好,他绝不会看着我被旁人欺负而不管的。”她这么一来,便是把萧爻当作了靠山。
于通海见萧爻神色凛然,又亲眼见到他与屠大郎打斗一场,知道他武艺高超。抱拳问道:“阁下的高姓大名,尚未请教。”看着萧爻,神色清冷。萧爻抱拳回道:“在下萧爻,阁下的高姓大名,也未请教。”
于通海沉声说道:“不敢当,在下于通海。”
萧爻明知眼前的形势,与于通海互通了姓名后,便有一场恶斗。见他眸子深敛,知他是个劲敌。
林佩蓉道:“萧大哥,慕容钥刚刚说我们狼狈为奸。”“狼狈为奸”是句损人的话,萧爻觉得十分不雅,听她直接承认,不由得一下子红了脸,于通海哈哈哈地冷笑着。
林佩蓉却又说道:“有什么好笑,我和萧大哥说话,关你什么事?”
她怼了于通海过后,又转向萧爻说道:“萧大哥,我估计‘狼狈为奸’当然不是什么好话,该说我们是同仇敌忾才对。他们四个人是一伙的,我跟你也是一伙的。一会儿动起手来,你千万别手下留情,把他们打得要多惨就有多惨,那就好了。万一你对敌人手下留了情,受了敌人的谋害,我跟你都是要倒大霉的。”
萧爻也知道今日的形势,倘若自己输给于通海,或是自己倒下。林佩蓉与他们也有仇,林佩蓉说跟着自己倒大霉,倒也不是妄谈。道:“在下受教了。”
林佩蓉说道:“跟我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什么在下在上的,说得那样见外,我可不太喜欢。”
萧爻心中微微一凛。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林佩蓉忽然说道:“这还要我教啊?”脸上大有傲色。又说道:“我叫你萧大哥,你叫我小妹就得。”
萧爻试探着说道:“小妹。”林佩蓉嘻嘻一笑。柔声说道:“萧大哥,你跟他打吧。记住我说的话,保管他谋害不了你。”
于通海不禁心里有气。说道:“我跟他光明正大的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又怎么谈得上谋害?”
林佩蓉说道:“萧大哥武功虽高,但他心地善良,又不会使诈,更不会以多胜少。我就怕有的人嘴上虽说得光明正大,可到了决定输赢的紧急关头,什么光明磊落,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使出来的,全是卑鄙无耻的下流手段。”
于通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用激我。我与他对打,自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林佩蓉说道:“你记得就好。”又说道:“萧大哥,瞧今天这阵势,我是不必出手了,你放心打他吧。”
花添骄忽然问道:“你怎么就不必出手了?”
林佩蓉冷冷的说道:“有我萧大哥在,他对付你们几个就已够你受的了。我不必出手,当然是自重身份,以你们的武学修为,还够不上要我出手呀!”萧爻听她如此胡吹,哈哈大笑。
于通海怒道:“大言不惭。”屠大郎手臂受伤,这时才得以好转。怒道:“不自量力。”
花添骄道:“我倒想斗胆跟你打一场。你敢吗?”
林佩蓉说道:“你有见过诸葛亮提剑上阵吗?那都是坐定后方,指挥调度。我现在就是军师,只管运筹帷幄。萧大哥是将军,只管大杀四方。你想打架,当然要找萧大哥了。”花添骄向慕容钥看了一眼,忽然就闭嘴了。他想与林佩蓉过招,好在动手时,占些便宜。
于通海料想跟她争辩,并不会有结果。抱拳说道:“请了!”萧爻抱拳还礼。忽然喊道:“小二哥,麻烦你再来坛酒。”于通海道:“你这是何意?”
萧爻说道:“不喝点酒助助兴,我好像不会打架。”于通海哼了一声。
店小二却在踌躇,站在当地,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去取酒的意思。却听偏角里一个颇显苍老的声音说道:“他要酒,你就给他酒。要是他没钱买酒,酒钱算我的。”萧爻、林佩蓉、花添骄、慕容钥、屠大郎以及于通海听到那人的话,都不禁回头瞧去。
只见一名老叟坐在角落里的一条长板凳上,他歪戴着一顶草帽,须发已见斑白,料来有五十多岁年龄。众人均已感觉到,那老叟定是一武学高手。在老叟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酒坛,一小碟花生米。他正嚼着花生米,脸上的肌肉已显干瘪,嚼花生米时,腮帮两边的肌肉跟着上下抽动。但他的神态却十分安详,像是已来了多时。各人心中均有一个大疑问:“这人是谁呢?他什么时候来的?”花添骄、屠大郎与于通海却想:“师叔师伯们约在长寿楼聚齐,这人会不会是哪一位师叔?”想到此处,见自己这边又多了帮手,心下均感高兴。
萧爻微微一惊:“怎地来了这么一位高手,我竟一点也没察觉到?”店小二依照那老叟的吩咐,提了一坛酒,递给萧爻。萧爻道了声谢。又转头向那老叟说道:“多谢前辈赐酒。”那老叟说道:“赐?我什么时候说过赐给你了。这酒是先借你喝着,打完架,可是要你还的。”
萧爻听了这话,顿时豪兴陡发。说道:“若前辈瞧得起在下,待打完架后,晚辈奉请前辈喝一顿如何?”
只听那老叟缓缓说道:“先打给我看看。我看你有没有资格请我喝酒?”萧爻听他语气高傲,料想是一高人。问道:“如何算是有资格,怎样便算是没有资格?”
那老叟说道:“你跟他打,你若是能赢得他手中长剑,你的武功还算看得入眼,便算有资格。你要是打输了,说明你武功差劲。哼哼,那这坛酒,就当我送你喝的,你也不用再回请于我。”萧爻心道:“他是要查看我的武艺吗?他是谁呢?”
老叟又说道:“那使剑的小子,你学过什么狗屁不通的剑法,尽数施展出来,要是还入得老夫的眼,老夫自有重赏。你要是剑法不堪,哼哼!”他这么哼哼两声,脸上一沉,竟喝起了酒。哼哼之后,便无下文了。
于通海心中却知道:“要是我剑法不成,赏赐固然是无指望,更要被他瞧不起。”顿时斗志大增。
花添骄、屠大郎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想:“他若是咱们的师叔、师伯,该当帮我们对付这小子才是。怎地不来帮我们,反而鼓励敌人?那他必定不是咱们的师叔、师伯了。或许就是这小子约好了的帮手。”
萧爻转身说道:“于兄,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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