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散去,张德胜一家子也回了屋。
大家都气的不轻,一天一夜,诚心实意的对待那老头,又是搭衣又是搭饭。结果,却是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问题老头。
亏他昨天编的煞有其事,说的那么可怜巴巴,欺骗大家的感情。
“以后,这种人上门,直接就赶出去,别再放进门了。”张顺的脸黑如锅底,气愤的说道。
张莉满心好奇,“那个老头为啥要遮挡真实面貌啊?大哥你真的看到他的胡子是假的?”
张顺瞥了眼张莉,语气笃定,“我绝对没看错,而且我怀疑那鸡圈里的鸡也是他放的。肯定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怕抓他报官,所以放了鸡,制造混乱,趁机逃跑了。”
看到院子里被鸡爪踩的不像样,张顺就想揍那老头。
真是为老不尊。
太特么缺德了。
张莉眯着眼分析,“他这么怕人看到他的真面目,难道他是潜逃的通缉犯?”
王兰香不解,“啥是通缉犯?”
“就是犯了罪逃跑,被警察到处通缉,要缉拿归案判刑的那种人。”张莉给她科普。
张莉的话听的王兰香身子发抖,她吓的往炕头缩了缩,“莉莉,你可别吓我,你说咱家昨晚收留了一个犯了罪的犯人?我的天,我咋这么害怕呢?我们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一个要面客,怎么说的跟电视里的坏人一样?
张德胜听着她们母女俩越说越离谱,黑着脸冷声道,“行了,别瞎分析了,那人不像坏人,对我们也没有恶意。”
无论如何,张德胜不愿相信,他收留了一只白眼狼。
他虽然是农夫,但那老头绝对不是蛇。
他无法接受自己如此眼瞎。
张德胜一出声,王兰香就将怒气撒在了他身上,“就你善良,看谁都是好人!好人他跑什么呀?你妈刚才骂的对,你白活了几十岁。”
到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与狼共舞了一天一夜。
“柠柠,这事你怎么看?”
张德胜没搭理王兰香的话,他看向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张柠。
张柠不知在想什么,自从进屋就一直没吭声,小脸神色复杂。
张德胜问话,似乎也没反应过来,低着头没说话。
张德胜看着她低头未语,再次开口,“柠柠,你咋魂不守舍的?我问你那老头的事,你怎么看?你昨天也没看出那老头的脸上化了妆?”
张柠回神,摇了摇头,“爸,我没看出来。”
张莉听闻张柠的话,更加肯定老人身份不简单,“连我们柠柠都没看出来,可见此人的化妆功底了得,绝对不是普通人。”
张顺也很是疑惑,“可昨天我给他打了水,他洗的半盆水黑乎乎的,洗完他就进屋了,短短两分钟,他就能给自己捣鼓成那样?或许他只有胡子是假的。那他为啥要粘个假胡子呢?”
张柠神色凝重的坐在板凳上,不知再想什么。
没有参与全家的话题讨论。
张德胜以为她在自责,出声安慰,“柠柠,没事,虽然是你让他上四轮车的。但那老头都说了,他是故意开口向你求助的。你没有任何错,只能说明你心地善良。”
“咦,不对啊。那老头,是跟着柠柠一起从镇上来的,这说明他在镇上早就盯上了柠柠,难道他是冲柠柠来的?”张莉突然喊道。
冲柠柠来的?
张德胜和王兰香对视一眼,先是一愣。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俩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慌乱。
难道……
张柠听到张莉的话,被迷雾笼罩的眸子,突然变得明亮,她双眸募地睁大,像是证实了张柠内心的什么猜测一般,一脸恍然。
能有如此娴熟,以假乱真的易容手法的,除了师父大人,还能有谁?
张柠蹭的一下从板凳上起身,啥话没说,从堂屋跑出去,到西屋收拾了书包,又将陈雅芝的衣服装进塑料袋,背上书包就往外跑。
“爸,妈,我突然想起来下午学校补课,我先走了。”
“柠柠,你说啥?你要回学校?不是下午才走吗?”
张德胜本来慌乱的眼神更加慌乱了。
他拦住张柠,“你昨天也没说学校有事啊?”
张柠随意撒了个谎,“爸,高三学生学习本来就紧张,这周我们要补课,我忘记告诉你们了。你别担心,我下周就回来了。”
“真的?”张德胜一脸狐疑,并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学校真要补课。妈,大哥,姐,我走了。那老头的事,你们别放在心上了,左右咱们也没啥损失。”
张柠说完,就往大门外走。
她穿着运动鞋,将裤管挽的高高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满是水坑的巷子。
张德胜不放心,打发张顺去送送张柠。
张顺也担心张柠会在路上碰到那个老头,赶紧跟了上去。
张柠刚到村头,正好碰见拿着铁锹在自家地边铲泥的张德福。
张柠脚步顿住,朝张德福喊道,“二叔,你的腿不是被牛踢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张德福听到张柠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张柠,你这丫头说话给我注意点,你才腿断了。”
“又不是我说的,是你家玉莲跟人谈对象,老师让请家长。她说你腿断了,不能来。”
张柠说完就跑了,故意没说清楚张玉莲是跟谁谈对象。
张德福肯定以为是女儿和郭亮谈对象呢。
先让他们嘚瑟嘚瑟,不然退学了不是节省了一笔学费。
张德福闻言,刚要问张柠怎么回事,就见张顺从村里跑了过来。
张柠看到张顺,头疼扶额。
“大哥,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今天路上打滑,不能骑自行车,张顺步行送她到镇上。又得折回来,太累了。
张顺却执意要跟着去,“不行,你一个人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我们不放心,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出了这种事,谁敢让你一个小姑娘独自走山路。”
张顺接过张柠肩上的书包,非得跟着她。
张顺跟来,打乱了张柠心中的计划。
可让张顺回家,明显他根本不会听她的。
张柠只能让他一路同行,送她去学校。
俩人一路往镇上走着,泥泞的土公路,走起来老是打滑。
张柠穿着运动鞋还好点。张顺穿的是王兰香做的塑料底布鞋,底子磨光了,走起来实在艰难。
张柠说了好几次让他原路返回,张顺态度坚决,执意要送她到学校。
张柠脑海里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老头从昨天在镇上看到她,再到上了四轮车,到村里后直奔她家,各种理由借口,不愿离开。
他是冲着她来的。
所以,她想的绝对没错,他一定是师父。
张柠一路走着,汗水打湿了脸颊。
懊悔,自责,各种情绪扑面而来。
为什么,师父站在她眼前,她却没一点察觉,甚至都没往他老人家身上想。
……
家里。
张德胜和王兰香默契的没再争吵。
俩人沉默了片刻,王兰香支开了张莉,“莉莉,你去给咱今天做点散饭吃,今天下雨,我这手腕不太舒服。”
张莉听闻她妈手腕犯了病,很体贴的应声,“好,我去做饭。”
张莉一出去,王兰香神情严肃的坐到张德胜旁边,低声道,“掌柜的,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人是冲着柠柠来的?”
张德胜语气凝重,“他从昨天到晚上,跟我聊的话题,十句有八句不离柠柠,当时我只当是咱闺女能干,他是纯粹的夸赞孩子。现在想来,他就是想探柠柠的底细。”
想到这些,张德胜懊悔又愤怒,“亏我还拿他当好人,毫无防备的跟他聊到大半夜。”
一听张德胜竟与一个陌生人聊到半夜,王兰香气的面色铁青,不悦的问,“那你都说了啥?孩子是捡来的这件事也跟人说了?”
张德胜低垂着头,一脸阴沉,没说话。
王兰香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问你话呢。”
张德胜依旧不说话,条件反射般,从衣兜里掏纸和旱烟叶,打算卷旱烟抽。
他这习惯性的动作,王兰香一下便猜出来,这是大嘴巴的告诉对方了。
王兰香顿时心脏一颤,愤怒的一把抓过他手上的旱烟叶,扔到了地上。
她气急败坏的咒骂,“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晕了头了?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说那么隐私的事做什么?你真是得意忘了形,拿他当你亲爹了是吗?”
王兰香情绪激动,作势就要挠张德胜的脸。
张德胜心里正懊悔着,被王兰香如此一激,越发难受自责。
他沉着脸,一把推开王兰香的胳膊,“有完没完?我已经说了,现在你闹有什么用?”
“你还有理了?”王兰香不出这口恶气,誓不罢休,又去打他。
厨房里听到动静的张莉,围着围裙跑了过来,看到俩人正在打架,她上前急忙拉开王兰香,“爸,妈,你们干什么?好端端的打什么架?”
王兰香一把推开张莉,又要朝张德胜扑去,“你爸这个挨千刀的,我今天不挠死他。我不信王。”
张莉赶紧又拉住了她,“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别动手啊?”
王兰香菜张莉拉着,没挠到张德胜,她气的双手叉腰,说道,“莉莉,妈也不瞒你,我们怀疑那个老头是来打探柠柠的身世的。你爸这个傻大汉,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来,这次这嘴巴倒是快,跟一陌生老头,事无巨细,傻都给人说了。你说他这脑子里装的都是啥?柠柠不是我亲生的,我拿她比亲生的都宝贝,你用得着给人说她的身世?你是想给人炫耀你慈悲心肠是不是?”
张莉听完王兰香骂张德胜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惊讶道,“妈,你的意思是……那人是柠柠的亲生父母?”
“很有可能是她的亲生家人。”王兰香说道,“除此之外,我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冲着柠柠来。咱家也没外地亲戚。”
“都怪你爸,这张破嘴没个把门的,竟然把柠柠的身世都给捅出去了,这可怎么办?”
被王兰香这么一提醒,张莉也敏感起来,她清秀的小脸顿时凝重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妈,我觉得柠柠的反应也有点奇怪。”
张柠那么聪明。他们能想到的,她绝对也能想到。
她在听到那老头易容,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这些话后,那么慌张的拿了书包就跑……
难道她是去追那老头了?
因为这个认知,张莉的心顿时一沉。
张柠,该不会如此没良心吧?
“谁说不是呢,我们都感觉倒了,她能察觉不到那人的不对劲吗?她这么着急往学校跑,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去追那老头认亲了?”王兰香脑洞大开。
张德胜听王兰香越说越离谱,厉声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认什么亲?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说,顺子跟她在一起呢。”
就算那老头身份真的可疑,张德胜也绝对不相信张柠会那么迫不及待的去认什么亲。
“我们把柠柠养这么大,她好不容易才改邪归正,孩子那么聪明,又会种地又会医术,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这日子有了盼头,要是她的亲生父母真的找来,我们可怎么办!”
王兰香说着说着语气带上了哭腔。
张莉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妈,你别这样,现在也不确定那老头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来找柠柠的,她也不一定会认他们。当初孩子可是被他们扔掉的。要不是我们家,柠柠早就饿死街头了。”
以前,张柠在家闹腾的时候,张莉真的是巴不得有人来认领张柠,可现在,一想到张柠也许会离开他们家。张莉心里也很难受。
张德胜听到张莉的话,暗淡的眸子,瞬间升起一抹亮光,急忙开口,“对,莉莉说的对,柠柠肯定不会认他们的。”
……
压根不知道她爸妈因为胡思乱想差点打起来的张柠和张顺,此时已经快到镇上。
看着张顺的狼狈样,张柠实在过意不去,她虽然心里装着事,但面上尽量保持平静。
“哥,让你别跟着来,你非不听,这条路我走了多少回了,有啥可不放心的?”
她看着张顺穿着布鞋,脚上全是泥,因为走的急,也没多穿衣服。布鞋底子打滑,好几次都差点摔跤。她的心底涌起一股感动,难受的鼻头一酸,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
“柠柠,那老头不是好人。要是在路上碰到,那就不得了了,我送你回来才放心。”
“哥,你别多疑了,那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一个假胡须说明不了啥。咱跟他无冤无仇,能有啥恶意。”张柠替老头说着好话。
她心里差不多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也不想家里人对师父有任何误会。
她本想一个人沿着这条道跑下来,说不定能追上老头。
结果张顺这么跟着,就算那真是她师父,看到张顺,他老人家也不会现身。
不过,如果那人真的是师父,那么,他一定还会找她的。
师父做事向来谨慎,昨天一天,他都在探她的底,而并未直接质问她为啥冒充他的徒弟,没彻底搞清楚她的底细之前,他绝对还会出现。
镇上今天不逢集,又下了雨,街上冷冷清清,没有摊贩,没有赶集的村民,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店开着门。
张柠见张顺的鞋脏的不能穿了,非拉着他去鞋店买了双双星运动鞋给他,张顺固执的不肯去鞋店,张柠连拉带拽,硬给他拽了进去。
虽然她急着想见师父,但若是让大哥再穿着这又湿又滑的脏布鞋艰难的走回家,她实在于心不忍。
张顺知道张柠昨天“见义勇为”赚了钱,张柠非拉着他,他推脱不得,只能由着她给自己挑鞋。
买了鞋,她硬逼着张顺脱了布鞋,将运动鞋穿在脚上。
俩人早上都没吃饭,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实在饿得慌。
镇上为数不多的几家饭馆都没开门。
平时他们在镇上吃饭,都是吃摊位上的凉粉面皮啥的,下馆子太费钱,一般都舍不得花钱进饭馆。
张柠知道,镇上那唯一的一家炒菜馆肯定开着门,可张顺坚决不去破费。
张顺固执的一定要将妹妹送到学校门口,才安心离开。临走前,张柠塞给他十块钱,让他买个饼子和水先充个饥。
张顺从学校门口一过来,就脱了新运动鞋,又将那双沾满泥的布鞋穿上,提着新鞋步行回家。
张柠将书包放到宿舍里,然后迫不及待的出了校门。
师父的易容术炉火纯青,恐怕从他们家一出来,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她找他肯定是不太现实,只能让他老人家主动找她。
她这么在街上溜达,如果他回了镇上,定能引蛇出洞。
磐石镇街道就这么大,不到二十分钟,就能从头逛到尾。
刚下过雨的街道,比平时干净,镇上最高的楼层是三层楼。
没有白花花亮眼的瓷砖,没有漂亮的招牌,看起来古老而破旧。
街上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影。
张柠在空旷萧条的街道转悠着,转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她转到小卖部门口时,突然顿住脚步。
与其这么忐忑的街上瞎溜达,不如给秦锋打个电话,打听一下京都那边的情况。
如果叶白真将她的情况告诉了师父,秦锋没理由不知道。
思及此,张柠进了小卖部。
“长途八毛,短途五毛。”
小卖部里的阿姨语气依旧冷漠,还在织着上周那件毛衣,只是上身已经织完,今天在织袖子。
张柠拨通了秦锋的大哥大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喂。”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进她的耳朵。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喂,秦先生,我是张柠。”
“嗯,听出来了,今天周末,你在哪打的电话?”他语气柔和的问。
张柠回道,“我在镇上,没打扰你吧?”
“没。”
他想说,他很高兴能接到她的电话。
“那啥,秦先生我问你个事呗。”张柠斟酌着开口。
“好。”
“就是那个叶白……”
秦锋坐在副驾驶,手上拿着转头厚的大哥大,听到女孩又提到了叶白的名字,剑眉微蹙。
她打电话过来,又是因为叶白?
他心底又升起一股酸酸的情绪。
刚思量着她这次又想说关于叶白的什么,就听女孩狗腿般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个叶白,他有没有在我师父面前告我的状呀?”她眉眼弯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告了。”秦锋毫不犹豫。
张柠闻言眸子转动着,又开口问,“啊?那我师父他……他怎么说?有没有说找我算账啥的?”
秦锋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提出的问题却咄咄逼人,“你确定,聂大师真的是你师父?”
叶白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如果她真是聂如风的徒弟,聂如风不可能不认识她,又怎会让叶白画她的画像?
他话音刚落,拿着电话的张柠,手莫名一抖。
他这话什么意思?
秦锋是在怀疑什么吗?
“确……确定啊。”她眼珠子乱转着,强装镇定。
秦锋声音依旧低沉,却也没瞒她,“叶白说,聂大师让他画了你的画像,然后聂大师拿着画像跑了。”
他说完,屏息凝神,等待她的回答。
张柠听到这个消息,脑袋轰一声,整个人惊呆在原地。
师父竟让叶白画了她的画像?还拿着画像跑了?
所以,那老头真的是师父无疑了。
一路上,虽然怀疑,却也不敢肯定,只是抱着碰运气的态度追来。
秦锋如此一说,绝对实锤了。
张柠因为这个认知,脑子里绽放着灿烂的烟花一般,心情相当美丽。
当然,内心再欢乐,也没忘和秦锋演戏,“啥?师父让叶白那货画我的画像?那小子画的像吗?别给我画丑了。”她语气漫不经心,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听着她用那货,那小子称呼叶白,秦锋额头掉下三条黑线。
小小年纪,要不要如此老气横秋?
不过,她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
“聂大师为何要让叶白画你的画像?你可知道?”秦锋深邃的眸子微眯着,满是探究之色。
张柠随口胡诌,“肯定是他老人家想我了呗。”
肯定了师父的身份,张柠迫不及待的想去街上蹲点找人,与秦锋也没啥可聊的,于是打算结束通话,“那啥,我先挂了啊。”
“等等。”秦锋急忙出声,“先别挂。”
“嗯?秦先生还有事吗?”她问。
秦锋握着大哥大的手有点酸,换了个姿势,抿了抿唇,别扭的开口,“你就不问问我?”全程没有关心他一句,每次打电话都是因为叶白,叶白!
张柠莫名听出了一股酸意,她心里还惦记着更重要的事,没功夫多想,随口问道,“问你啥?”她还有十万火急的事,哪顾不上其他!
秦锋绕了个大圈,“我之前与你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
她自然记着,不止记着,还很期待。期待见到他。
“哦,我记着呢,我爸还说让我给你说好话,给他开后门,去工地干活呢,话说你啥时候来呀?”她敷衍性的急忙问道。
“快了。”他望了眼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只要你开口,走前门后门都行。”
“嗯?”这么撩?
秦锋看了眼腕表,低沉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今晚几点上晚自习?”
“八点。”张柠如实回道。
秦锋薄唇轻启,“好。”
“那我挂了啊。”张柠一边敷衍性的说着,眼神往小卖部外瞄着,生怕错过师父。
“挂吧。”他点头。
张柠好不容易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急吼吼的挂了电话,付了话费,跑出了小卖部。
站在街边,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快要从嗓子眼跳动出来的心脏。激动,喜悦,思念……
各种情绪席卷而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听到秦锋那句聂大师拿着你的画像跑了时。她内心还是翻滚着巨浪,到现在不能平静。
真的是师父!
他真的找来了!
他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出好几个高度。
在她毫无防备之下,来了个措手不及。
她有想过,叶白回了京都,见到师父后给他学了她的事。他老人家也许会找来一探究竟。
这也是她的目的。
师父行踪不定,她找他根本不现实。
这才放出这样一个风声,将他老人家引过来。
但她真的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师父,居然会如此不拘一格,出场方式如此特别。
她认识师父,是七八年以后的事,那个时候,他已经结束了满世界跑的生活,每天称职的在京都的医馆接诊,给他们几个徒弟传授医术。
稳重又严肃。
她是在那个时候,听师父和师兄何泽经常聊到以前师父游历时的各种趣事。
好像何泽也是师父在游历途中认识的。觉得他是好苗子,便将他带回了京都。
张柠看了眼手腕上的塑料电子表,此时已是中午时分。
如果师父真到了镇上,他总得吃饭不是?
街上冷清,没有饭馆开门。她转遍了整个镇子,都是店门禁闭。
她又直直往下走,去往镇上那家唯一的炒菜馆碰碰运气。
炒菜馆以前都是每天开门的,反正有集没集。生意都差不多,平时也没啥顾客。
能吃的起炒菜的人,本就不多。
张柠进去,炒菜馆里与街上一样冷清,没有一个顾客,老板坐在椅子上打着盹。
张柠进去,找了个墙角位置坐下。
听到有人拉椅子的声音,老板才从椅子上惊醒。
他撑在桌上的脑袋猛的一磕,条件反射的喊道,“吃点啥?”
张柠折腾到这个点,的确是饿了。
大哥回家了,她一个人坐在炒菜馆下馆子,张柠内心有些小过意不去。
但若是舍不得钱。不点菜,人家肯定不让她干坐着,她只能破费了两道菜,“来盘辣椒炒肉,凉拌黄瓜。”
老板热情无比,“好勒。”
大家都节省,点一个菜老板也不觉得奇怪。
冲后厨喊了一声,“婆娘,来个辣椒炒肉,凉拌黄瓜。”
张柠坐在墙角处的椅子上,静静地打算守株待兔。
如今已经确定师父离开了京都,还拿着她的画像跑的。
不是来找她还能干啥?
她就不信,师父都找到了她,没搞清楚结果,会这么快离开。
只要他在镇上,他就得吃饭。
她待在镇上唯一开门的饭馆等待,几率会大大增加。
张柠等啊等,等啊等。
辣椒炒肉,凉拌黄瓜,外加一碗米饭,都被她吃的差不多了,炒菜馆里依旧没有一个客人进来。
她吃完了饭,付了钱。等的百无聊赖。
人迟迟不见身影,她难免焦躁不安,难道她计划要落空?
张柠打算再去别处瞅瞅,万一他身上没带钱,不来饭馆,直接去乞讨呢?
那老头,真是什么洋相都能出。
张柠刚打算起身付款,就听饭馆老板朝门口喊了声,“大叔,吃点啥?”
似乎是来了客人。
“你这店里最好的菜给我上几道。”
听到从门口处传来的声音,张柠掏钱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惊的僵住,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饶是过去多年,从前世到今生,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张柠的心还是狠狠地颤动,泪水瞬间像决了堤一般,从眼框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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