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了足足一分钟,阎天靖低头一看手机,发现群里都在臆想“小孩是他私生子”一事了。
扯淡的私生子。
他就正儿八经的谈过一次恋爱。
还是被甩的那种。
不过——
姓喻?
许是这一抹巧合,许是被调侃得起劲,阎天靖微微倾身,手肘往沙发扶手上一搭,问:“小洋,你爸妈呢?”
“我妈在外工作。”
玩得入神的喻立洋头也没抬。
阎天靖又问:“你爸呢?”
动作一顿,喻立洋眉尖拧得紧紧的,侧眸迅速看了阎天靖一眼,然后以很淡漠的口吻说:“车祸去世了。”
“……”
去世的理由如此清晰,登时让阎天靖没了想法。
不过,以喻立洋的反应来看,这人去世得估计挺早,还没来得及让喻立洋留下印象。
心下心叹,阎天靖没深想,怕小孩心情被影响到,很快转移话题,不多会儿,竟是耐着性子,主动陪喻立洋玩了起来。
*
“第一附中老师网上公开造谣学生家长”的事,因为学校有压着,并未广泛地传播开。
但是,在校园内部,却掀起不小的动静。
事发第二天,王琳就被辞退,她所有的课,都由别的老师接手,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学生都不是傻子,稍微一联想,就猜到王琳是造谣的始作俑者。
奈何学生聪明,学校更不傻,当天取消所有自习课,增加考试、作业,硬是以“将学生累得苦不堪言”的方式,让他们没心思、精力去八卦,迫不得已将所有心思都转移到学习上来。
“你怎么回事?”
司风眠被试卷盖住脑袋时,听到了萧逆微冷的询问声。
趴在桌上的司风眠,将脑袋微微抬起来,眉目没了以往的精神,有点困倦。
将脑袋上的试卷扯下来,他眨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萧逆。
萧逆道:“选择题错了一道。”
前面两节课是数学和自习,老师让他们做完一张试卷,然后由同学交换着改试卷。正好,落到萧逆手上的试卷,就是司风眠的。
“哦。”
司风眠低头一看,有点囧。
错的不是后面偏难的题,而是前面的基础题。对他而言,错了等同重大事故。
揉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司风眠道:“看走眼了。”
萧逆并未多说,只是在打量他一眼后,淡淡出声,“明后天月考。”
“啊?”
司风眠一怔。
“第一是我的。”
萧逆慢条斯理地仍下话,就转身坐了回去。
“……”
司风眠被他惊得一个哆嗦。
这人的执念不是一般的强……
*
有点年头的小区,六层建筑,植被生长茂盛,枝繁叶茂,树荫一遮,将阳光都遮挡在外,行走在林荫道上,透着丝丝阴凉。
“这边。”
喻立洋给司笙指着方向,说话再克制,亦是奶声奶气的。
司笙踱步跟在他后面。
不过,在抵达单元楼门外时,喻立洋背着小书包,自觉地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
“怎么?”
“没有钥匙。”
门锁挺老式的,需要钥匙才能开。
没有钥匙的话,要么通过门禁呼叫户主开门,要么只能等待有人进出。
司笙问:“你外公呢?”
“他回来的话,会在门口等我。”
言外之意,单元楼门外没看到喻外公,就证明喻外公还没回来。
司笙微微一蹙眉。
她在等待方面没什么耐心,等了一两分钟后,难得的一点耐性也耗光了,直接从兜里摸出一根铁丝来。
门口监控摄像对准外头,她在这里做什么,都不会被拍到。
见到她的动作,喻立洋微微睁大眼,认真又好奇地盯着她。
只见她捋直那根铁丝,直接往门锁锁孔里一戳,没几秒,就听得“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
理论型人才·喻立洋,碰上技术型人才·司笙,被这一幕炫得惊呆了。
萧逆捡来这个姐姐……
好赚哦。
喻立洋有点羡慕。
就在这时,沉稳平缓的脚步声停在后面,旋即,略带笑意调侃的声音响起,“小姑娘,你这门手艺用不好犯法啊。”
刚将门推到一半的司笙,闻声,手指微动,将那根铁丝藏起来。
她一侧首,见到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打扮都很随意,上衣外套裤子有些陈旧,不起眼,胡子拉碴的,倒是那双眼睛,黝黑明亮,炯炯有神,两道视线极其犀利,裹着的审视和打量迎面袭来,其中压迫能让人无处遁形。
但是,仅仅一两秒,这种压迫就消失无踪,他倏然一笑,将所有审视、打量都收了回去,眼角微微一扬,尽是笑意。
有点慵懒,有点痞气。
司笙不动声色,淡淡回答:“祖传锁匠,小本生意。”
“外公!”
喻立洋脆生生地喊。
男人立即弯下腰,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对着喻立洋的小脑袋就是一顿揉搓,“哎哟,这是谁家小孩啊,长得这么可爱。”
喻立洋去扒拉男人的手,没用。
他只得眼睛一瞪,脸颊一鼓,气沉丹田,喊:“喻天钦!”
被他一喊,男人终于停下手,收回手时,还在喻立洋脑袋上抹了把,尔后,还沉沉叹息,“没意思,不禁逗儿。”
而,一侧的司笙,倚在门边,歪头看着这一幕,倏然勾唇,一打招呼就是凉飕飕的讽刺,“您就是把外孙扔家里不管不顾没心没肺的那位外公?”
换做任何一人,遇上司笙这一番嘲讽,怎么着都得报赧,稍微不好意思一下。
耐不住这人是个没脸的……
喻天钦一搓手,尔后就冲着司笙笑,挺厚颜无耻的,“哎,是我!”
司笙:“……”您还挺得意!
“您就是萧逆口中美若天仙心地善良温柔贤惠热情大方刀子嘴豆腐心的美人姐姐司笙吧?”
喻天钦张口就是一通胡扯,愣是夸得司笙将后续怼他的话咽了下去。
这人?
不是,萧逆和喻立洋跟他接触,怎么嘴巴就这么笨呢?
正当司笙腹诽之际,喻天钦又说上了,“我们家小孩难带吧,闷木头一个,让人体会不到家里有小孩的乐趣。真是太辛苦了,我这也没准备点什么,就买了一点食材和酒之类的……您赏个脸儿,吃一顿?”
说着,喻天钦举起了一堆从菜市场提回来的食材。
司笙嘴角微抽,“话都被你说完了——”
微微一顿,司笙话锋一转,“做的能吃吧?”
“能!”喻天钦笑开了,还有点嬉皮笑脸的味道,“萧逆这小子的手艺就是跟我学的。”
司笙微怔,“你们很熟?”
“这闷葫芦肯定什么都没跟你说,”喻天钦将门往里一推,示意司笙先进去,“走走走,我们上楼说。”
没有电梯,只有楼梯。
楼道狭窄又阴暗,拐角处都装有声控灯,灯光是橘黄色的,亮度不高,但尚可照明。
喻天钦和喻立洋住在四楼。
两室一厅,不算宽敞,但够这爷孙俩住的。近些年应该重新装修过,没有外面大楼看着那般老旧,墙面贴着墙纸,家具简单,但收拾得挺干净的,不若想象中单身外公带着外孙独居生活的狼藉。
“小帅哥,去找双给姐姐穿的拖鞋来。”
刚一进门,喻天钦就指挥着喻立洋做事。
而,喻立洋对他的指挥似乎习以为常,自觉地打开鞋柜,在里面翻找出一双干净的女士棉拖鞋来,然后放到司笙脚下。
司笙问:“你妈的鞋?”
“嗯。”
喻立洋酷酷一点头,就转身自己去换鞋了。
司笙换好鞋,走进门,随意环顾一圈,尔后问喻天钦,“他妈常年不在?”
“就这半年吧,以前每年能在封城待半年。”
喻天钦随口回答。
显然,这男人心大得很,一点都不在乎女儿一年能回来多久。
司笙耸耸肩,目光扫视之际,倏地落到摆放在电视柜上的一全家福上。
三个人,除了跟现在一般无二的喻天钦,和明显要小一号的喻立洋,就是一年轻漂亮的女人——
面熟啊。
“喻宁?”
司笙忽然出声,喊出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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