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言之人，与他接触过的人，都有些相似的评价——少言、淡漠、深沉。说好听点叫高冷，说不好听的，叫孤僻。对于无关之事，从来不会主动插手，尤其是与女人相关。
但今天是个例外。
几人从大润发出来，甘雅接到电话，说曹郁凡开车来接她，于是拜托律言送孟苇回家。其实孟苇真的很想拒绝，但碍于甘雅在，不好明说。
“我以为，我们很熟悉，不想你的称呼，让我觉得多想了，孟同学！”两人站在超市门口，律言低声轻嘲，伸手朝她靠近。
“你干什么？”孟苇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对方越捱越近的高大身形。
律言勾唇，黑眸盯着她的眼睛，眼中笑意盎然，对她草木皆兵的样子很是无奈。他有那么可怕吗？
“给我吧！”他扬手，指着她手里一大袋东西。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孟苇拒绝。“很晚了，我先回去了，再见。”说着，她没有再看对方，等不及律言反应，先一步离开。
律言没有动，站在原地，看着孟苇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夜色里，勾起的唇角缓缓落下，薄唇轻轻抿了抿，神色一如这墨色天际，不可捉摸。
……
普华会计师事务所位于迎州区中心CBD的9号写字楼。
第一天上班报道，孟苇起了大早，到达公司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
整个13层都是普华的办公楼，由于时间还早，整个一层楼都没有一个人。孟苇站在门前，凑近玻璃朝里瞅，好奇的很。
里面很大，很开阔。每个人的工位上都有两台电脑和很多的绿植。斜对面的墙上，还挂着本季度的业绩报表和一些会计师的行业道德标准和从业准则。
再往里看，除了工位，再也看不到其他。
整个格局看起来宽敞明净，没有一丝一毫的逼仄之感。
看到这里，孟苇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之前因为是网面，没有真实看到公司的面貌，她对整个企业还是有诸多忐忑。办公环境的好坏，也能看出这家公司，是否是真正关心员工的企业。
八点四十左右，人陆陆续续的来了。看到孟苇的时候，大家眼中有了然、惊讶，但大多数都是淡淡地点头微笑。估计是企业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徐静知亲自接待了孟苇的入职。接下来，带着她去熟悉整个企业的规章制度。这时，孟苇才知道，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应届毕业生，来自美国纽约大学的会计学研究生匡鑫。
匡鑫是纽约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进入普华一直是她的理想。这次普华的招聘特别奇怪，本来只是招一人，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拿到终面的offer，哪知录取时才发现同期入职的并不止她一人。
好歹她也是在国外挣扎求学好几年的人，用脚指头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平生最讨厌这种托关系、走后门的人，明明没有什么能力，却因为有后台就能霸占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尸位素餐。
她是一个性情中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直接表现出来，不会藏着掖着，背后搞小动作。她不屑。
因此，打从她看到孟苇的第一眼，她就没有给过对方的好脸色。在整个入职培训过程中，也没有和对方有过一丝的交流。
此时，孟苇和匡鑫坐在培训室里，徐静知去给两人拿材料出去了一会儿。
大家都是同一批进入企业的员工，亲近感油然而生。见培训室里没有其他人在，孟苇笑着主动跟对方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孟苇，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匡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她的话，没有回应。
孟苇：“……”
孟苇有些尴尬地笑笑，气氛一时凝滞。还好这时徐静知推门进来，才缓解了她窘迫的局面。
“这是保密协议，你们两位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就可以正式签约了。”徐静知递上材料。
孟苇和匡鑫接过，两人将协议内容看了一遍，没有问题后，很快签约完毕。之后，徐静知带着两人去了各自的工位。
匡鑫负责审计工作，跟的师傅是一位资深的审计师，参与过国内众多企业的IPO审核。孟苇则被安排了由韩毅亲自带领，主要工作负责日常财务报告起草和初级审计报告的撰写。
孟苇深知自己专业能力和社会阅历，跟匡鑫这样的世界名校比起来差得远了，因而对于这样的岗位安排也颇为满意。只是听到她的师傅是韩毅时，她有些愣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总，麻烦您再说一下，我的师傅是……韩总？”
韩毅可是普华的总会计师，专业能力一流，这么厉害的人不去带匡鑫，反而安排给自己，她有些想不通。而且自己的专业经验几乎为零，这样的徒弟，作为韩毅这样职位的人，哪有时间来管自己。
徐静知点头，“没错，带你的就是韩总，这是他的要求。”
竟然是韩毅自己要求的，孟苇错愕不已。
徐静知安排好两人的工作，匡鑫就被她师傅叫走学习。由于韩毅还没有来公司，孟苇一时无所事事。
在帝都，像普华这样的企业，竞争激烈，工作压力大，企业的离职率也比较高。因而大家对新人入职并没有诸多期待和热情。
孟苇一个人在工位上无聊，只好熟悉之前徐静知发的一些规章制度和企业目前的发展状态。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下班，孟苇不认识什么人，饭点的时候，尿遁到洗手间，准备等大家都走了，自己再下去吃饭。
“这次来的两位小姑娘都好年轻哦，看到他们，我觉得我们都老了。”孟苇忽然听见有人说到。
另一人感慨，“年年进新人，年年走旧人。咱们这一行，加班熬夜太严重，人家小姑娘撑个几年，都跑了。”
“也是，事务所这行饭不好吃。”
“不好吃，不还是有人挤破头想进来。”说着，声音忽然小了，“我听说这次进来的人中，年纪小的那个估计来头不小，韩总都亲自带了。”
“是吗？我看着感觉挺实在的。”
“人不可貌相，以后相处，反正少搞点小动作，对咱们都好。”
两人声音越飘越远，孟苇推门从隔间里出来，意外地碰见匡鑫也正推门而出。
孟苇看到匡鑫的时候，怔楞好久，直到对方平静中带着厌恶的话语传入耳中：“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吧，因为我讨厌你这种走关系的。”
刚来就被人讨厌，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这种脏水她可不会随便乱接。
“虽然你我是同事，但是说话要有证据，没有的事，没必要强往我身上安。”孟苇反驳。
匡鑫讥笑，“那你说说，一个本来只招一个人的职位，为何忽然招两个人。明明要求是，名校毕业且为硕士学历，怎么到你这里就为了本科学历了。是不是，你自己心知肚明，没必要在这里装无辜。”说完，匡鑫率先离开，留下孟苇一脸困惑。
她要是背景真这么强大，干嘛不找人把她也弄进清华？真是无妄之言。
她甩干手，沉着一张脸从洗手间里出来。门口的时候，意外地碰见了一个她以为今天不会出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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