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时不懂‘鬼压床’的科学原理,但他知道这跟人的精神状况有关,别人都是偶尔遇到过这种情况。
可赵守时曾经真的度过一段被这种感觉支配的恐惧。
那是他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那一年他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接到一个电话,带来一个悲痛的消息,然后他就成了孤儿。
一个偌大的家,突然就剩下他一个人。
在人前,他假装的很坚强,但夜晚的他被恐惧笼罩。
家里的防盗门一定要紧紧的锁着,防盗门里另外一层门也是必须上锁,每次睡觉的时候,自己的房间的房锁必然是反锁。
因为每天晚上的他都做噩梦,梦到自己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却也动不了。
明明心中知道只要等一等就好,但人就是忍不住的恐惧,心中幻想的无数恐怖侵袭着他,几乎每天早晨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两个月的时间,这种噩梦出现的次数开始慢慢减少。
在之后的十几年来,只有偶尔才会出现一两次。
似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曾经的经历,而今天,这种感觉又来了。
在他与心中幻想的恐怖对峙的时刻,突然,有一阵食物的香气袭来。
他醒了。对身体的那种掌控权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清醒。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疲惫,浑身脱力,能够感觉到全身肌肉都在颤抖,胃部传来痉挛一般的痛楚。
那种感觉就像一条沾满了水分的毛巾被两个世界级的大力王一人拽着一头,旋转,把里面的水分全都挤出来。
睁开的眼睛看着眼前有一只白皙的玉足,赵守时一把抓住,然后就感觉脸上被踹了一脚。
“吃的,给我吃的。”话音落地,赵守时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也有温热的液体流过。
抬手一抚,想将自己丢脸时刻抹去的赵守时竟然从自己脸上摸到一个不明物体。
拿到眼前一看,这是一个缺了一个角的卷饼,巴掌大小的东西都不够赵守时一口塞的。
但它的本质是食物,条件反射下的胃部开始运动,分泌大量的胃液,时刻准备着消化它。
似乎胃里有个李佳琪,在大喊:“OMG,我的天哪,盘他。”
看着眼前这个跌倒在地,一脸惊讶的少女,赵守时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但她应该是卷饼的主人,也是自己刚才抓的脚踝的主人,以及踹自己的那人,顾不得其他的赵守时问道:“可以..吃吗?”
裴幼清也有点懵,她想过一万种可能,例如让这人起身感谢自己,例如一言不发直接离开,例如嫌自己多管闲事威胁自己要忘记今天的这一切,例如诬陷自己害他晕倒,张口就要讹钱。
但她完全想不到, C位出道的竟然是八块钱一个的卷饼,而且还是被咬过一口,被扔在脸上的脏脏的卷饼。
裴幼清心中在马景涛式的咆哮:你是个魔鬼吧!!!
可能脑子有点短路,心中疯狂吐槽的裴幼清下意识的回道:“可以啊。”
话音刚落,想起卷饼被自己咬过一口,还有点脏的裴幼清想要劝阻一句,可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对面那人双手一挥动,卷饼就不见了。
如果不是裴幼清近在眼前,她都以为这是个魔术。
这速度上春晚都够了吧?
原本的话也说不出口,随机应变的她连忙问道:“你没事吧?刚才看你昏倒了,我还以为你是碰瓷的,对不起啊。”
“没事。我...就是太饿了。你这还有吃的吗?”
裴幼清摇了摇头,赵守时也没多问。
他有点失望,因为醒来后的他发现自己没有回到原先的世界,无法与三五知己畅饮,无法去父母坟前祭拜。
还有些庆幸,他对来到这个世界,开展一场新的人生也很有兴趣。现在看来是走不了了,那就要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也了然到自己的现在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旺仔说的那句【可能有点疼】造成的。
还真尼玛的是谦虚啊。这何止是‘有点’,是相当,是非常好不好。
一张卷饼下了肚,赵守时觉得就像干涸的太平洋下了两滴雨水一样,还没进入胃,就被消化掉了。
这时候的他也有时间打量身边的环境,眼前的女孩淡色系的运动装,几天早上看了至少有十次她经过自己的身边,这就是他早晨发现那个最漂亮的丸子头女生。
紧张的样子有点俏皮可爱,刚刚那如昙花一现般的笑容萌趣十足。
赵守时醒了,好像是真的晕,而不是碰瓷,这让身边很多人选择了离去。
在裴幼清的搀扶下赵守时终于艰难的坐在了排椅上,可以稍微的喘息下。
“咕噜咕噜。”肚子发出的巨大抗议声。
一旁的裴幼清听到这声响,再想起刚才这人说的太饿了,不由得悲由心生。
一个人饿晕过去,这生活多难啊,怜悯的看着这人:“我听他们说北漂很难,只是没想到竟然难到连饭都吃不上。正好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吧,我请客。”
一拍自己的钱包,大眼睛bulingbuling的看着赵守时,裴幼清一副我很真诚、求求你给我个机会的样子。
“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赵守时可不想自己的光辉形象没建立起来,结果在漂亮姑娘眼前先树立一个北漂到连饭都吃不上的落魄鬼。
还没解释完,肚子的咕噜声再次响起,提醒赵守时要诚实。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虚弱,赵守时也不好解释旺仔的存在,也罢,再说多别就成了虚伪了。
接受命运安排的赵守时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看起来很热闹的面馆,说道:“好吧,我承认自己很饿。我现在浑身没有力气,你能扶我去那里吗?作为感谢,我请你吃饭...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不不不,我请你才对。”
连连拒绝的幼清伸手就去扶他还不知道名字的赵守时:“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裴幼清。”
真心觉得这个名字不错的赵守时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赏:“幼清,如孩童般的纯净、清澈,好名字。我叫...徐坤蔡。”
赵守时没有报真名,倒不是他心怀不轨,而是有羞耻心。
今天的事情真的太丢人了,饿晕不说,还哭,哭了不说,还吃人家吃剩的卷饼,万一以后侥幸有了名气,今天这件事就够笑三年的。
至于对裴幼清撒谎的问题就更简单了,裴幼清她再漂亮,但跟他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今日一别,还未知是否有重见之日。
一个名字,不过是代号而已,无所谓的事情。
系统都可以叫旺仔,为什么咱赵守时不可以叫‘徐坤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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