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谷抱着几本书回到家,推开门只见张欢和鱼尤坐在天井里闲聊,张若谷上前请安问候。
鱼尤注意到张若谷手中的那个缎面的包袱,不仅与张若谷不相匹配,而且张若谷躲躲藏藏,显然不想让人看见。
张欢也觉得奇怪,正指着包袱想问其来路,鱼尤便打岔说道:“既然你回来了,就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吧。”
“现在?”
“赶紧的吧,那边摆了一桌子菜两家人都就等你了,你好大的面子呢!”张欢抱怨说。
张若谷欢天喜地地回屋收拾东西去了,屋外的张欢却还是不放心,对鱼尤说道:“那个包袱看着不对劲儿。”
“这个等我今晚问他,不是说他去的是衸王府吗?我担心是裕王借若谷之手,给你们下套。”
张欢一听更加慌张地:“这可如何是好?”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张家一家人乘着鱼尤的马车,来到鱼尤租的宅院。巧红和鱼家的一双儿女出门迎接了张家。鱼家摆下大盘的鸡鸭鱼肉,端上来一笼大米饭,一盘子卷饼。
巧红朝着张氏说道:“我们是东南西北的走惯了的,什么都吃也不挑,可你们在京城,不晓得你们是习惯吃米饭还是饼子就都给你们准备了些,你们吃着可还习惯,若是不成,让厨房的人再做些别的来。”
张氏眯眼笑着:“到您家这儿来,好酒好菜的招待着我们,哪儿还有挑理的份儿。”
“叔母吃着好就成。”随后又转头望着张若谷问:“小师弟以后在这儿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了,想吃什么和嫂子说。”
“多谢。”
此时的张欢眼睛扫过巧红和鱼诚的脸,都觉得似曾相识,可也不好多说。
晚饭后,鱼尤送张氏夫妇之后,提着药箱来到张若谷房中,看见张若谷在收拾好了随身的物件便坐在书案前看书。
“累了一日了,还要挑灯苦读?”
张若谷笑笑,起身来行李。
鱼尤走到书案前翻了翻张若谷摆在桌上的的书本,他心头一紧。
“这些书可是难得一见,又鲜为人知的,你小小年纪从哪儿找来的?”
“一个朋友借给我看的。”
“借给你看?”裕王不信,其中一本书都是市面上早已封了的前朝史书禁书,据他所知,也只用宫中有几本作为资料存档,裕王府有一本。别处就找不到了。若谷今天是去了衸王府,那应该是裕王府的那一本。可裕王府的书怎么会给若谷呢?
“这书有什么不对的吗?”
“看这些书的装帧精美,不像是一帮人家的东西。你要是想看书,我给你找书看,可是这几本你还是送还回去吧。”
“这不能看吗?”张若谷疑惑。
“这些书应该是裕王府的东西,裕王府和你爹那个关系,你最别沾染上裕王府,担心引火上身。”
鱼尤说完,若谷便将在衸王府遇到少女的事与鱼尤说了。
鱼尤将书本和信笺收起,用衸王府丝绸将书打包好,道:“这些书你明日去还了去。”
“那个姑娘是有心害我的?”
鱼尤摇头:“或许只是想把她想给你看到的东西给了你,按着你说的话,这个姑娘应该就是玉熙郡主。”
“不会的,千金小姐身边丫鬟仆从跟着一堆,她是独来独孤零零一个人,穿得也是棉布衣裳不是绫罗绸缎。”
“玉熙郡主从前侍女是我们的师姐,后来这个人被裕王带到诏狱里审问,旷兮就死在了重刑之下。郡主后来知道知道了侍女被裕王循序逼供而死这件事,父女二人关系也就生疏了。衸王府你也知道的,衸王是个躺在床上不能动掸的废人,衸王府也没钱,加上如今玉熙郡主不要裕王出钱给自己养侍女,玉熙郡主身边根本没有伺候的丫鬟。她身边之后裕王妃派过来照顾她的嬷嬷。”
若谷不信,追问道:“会不会是别的丫鬟?”
“衸王府中伺候的都是老妈子,你说那个人和你年纪相仿,那就是郡主。”鱼尤拍拍了若谷的肩膀,接着说道:“你倒是遇到贵人了,她对你还不错。”
若谷低下头:“那我明天就去还书。”
鱼尤招呼若谷脱了上衣,趴在床上,他在若谷背上涂了些药酒之后开始推拿正骨。若谷疼得满头大汗也不吭一声。
鱼尤一面按压推拿,一面说:“你爹说过,你这些年将师父给你的内功心法记在心上了,你现在就按着书上说的运气,调整自己。”
若谷“恩”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鱼尤收手,若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不能动掸。
“我今晚就在这软榻上伺候着你,你也别起来了,就这样睡着吧。”
“这……”若谷为难。
“我不能白白运气给你正骨,你今天就受点委屈这样趴着睡吧。”鱼尤站在盆架钱洗手。
“不,我这样睡可以,您不必在这里伺候我。”
“你夜里要小解,或是正骨之后有不舒服,得找人看着,别人看着我担心你不好意思,我陪着你,你也更安心,对了,你别我嫌我睡觉打呼就行!”鱼尤笑着说道,若谷听了只觉得亲切,舒心。原先因为离开家而感觉的紧张惶恐,渐渐消散了去。
夜里,灭了灯。
若谷惶惶不安,身子有不能动,便一直睡不着。
“师兄,你睡着了吗?”
很快便听到了鱼尤的回答:“要解手吗?”
“没,我只是睡不着,换了地方……这地方太好了,一应俱全,原本以为在好房子里我可以睡个安稳觉,可我还是睡不踏实,师兄你知道吗?我在家睡的的屋子,我都不敢睡熟了,夜里要是下起雨来,我还得起来躲雨,要是刮风下雪冷得不得了。”
鱼尤心中一阵酸楚,念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师兄不愧是高屋建瓴,还有这样的胸襟,我可没有,我就想身子好了,就和我爹过去一样去做内卫,既能锄暴安良也能安身立命,我有了钱,我就把家里的房子修好了,我爹娘还有我,可以踏踏实实睡个觉。”
“我过去也是内卫,还是你爹的对头。做内卫可不好,风里来雨里去,刀尖上行走。说句事故的话,你也是被那些书撑着了,我过去也因为刀剑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以为锄暴安良可以获得尊重,后来发现都是写书忽悠我们的。”
若谷不愿意接受,反驳说:“我爹做内卫的时候就很好,他还是挺怀念那些日子的。”
“孩子,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世上,做什么都比做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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