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深重新回到包厢中,在一片暗色光影中,冷着脸去拿沙发上女人的包。
就在他经过孙台长身边时,听见“咚”地一声闷响。
转过脸去看,发现孙台长一脸痛苦地栽倒在地上,捂着脑袋哼哼唧唧个不停。
一看就是糖尿病犯了。
活生生一个人倒在身姿挺拔的男人脚旁,他像是视若无睹一般,对大家淡淡道,“你们尽兴,算我头上。”
色变的周围人,也只敢说好,唯有顾行之冷嗤一声,“这就走?”
“恩,走了。”
傅年深伸出手拿过女人的包,长腿一迈,神色不变地直接从孙台长的身上跨过去。
不甘心的孙台长,却伸手一把拽住男人昂贵的西装裤脚,表情扭曲地追问,“傅...傅董,我哪里...得罪过你,要这样下我的台?”
所有人都在等这个答案。
就算是他再怎么冷漠得不近人情,但是事出定有因,只有疯子才会做不着边际的事情。
男人薄唇挽出笑意,他屈膝蹲下,望向孙台长的眼底有积蓄多年的凉薄,“因为我不再是个张嘴就管人要东西的小叫花了。”
躺在地上的孙台长,足足僵了两秒。
很快,面前这张美人骨深刻的脸,飞快地和记忆中男孩子的长相重叠在一起。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
再次惊诧抬眼看向傅年深时,他又收起满目凉薄,眸子中尽是波澜不惊,连一丝情绪也无。
“傅...傅董...”他的声调在打颤,牙齿碰撞的声音很清晰,“我没想过,真的没想过...”
“嗯?”
男人从鼻间哼出一个好听的音节,漂亮眉目间晕着不屑,“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踩在你的头顶,让你明白人外有人是不是?”
旁人听着,却听不懂。
包厢内,音乐声流淌,灯光五光十色,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只有犯病的孙台长脸色越来越惨白。
他嗫嚅道,“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孙台长怎么也没想过,在二十年后,曾经欺负过的小男孩会狂妄地出现在眼前,以摧枯拉朽的力量,将他掰折着,让他根本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
傅年深似是不屑蹲着同他讲话,直起身来,居高临下整个如君王,睥睨众生般俯瞰着地上那张堆满肥肉的脸。
最后,男人在各色的目光中轻笑,“没关系,我原谅你,毕竟现在的我能对你做任何你可以想到的事情,而你不能。教训你这种事情,不需要挑日子。”
满身都是不加掩饰的傲慢气息。
言罢,抽出自己的脚,丢下一个孤傲高挺离去的背影。
.........
瑾歌在外面等他,发现一个女人迎面朝自己走来,那女人穿着包臀紧身裙,正红色的口红,踩上高跟鞋身材愈发显得火辣,目光犀利中带着审视。
一开始,瑾歌不认为是冲着她,还侧过身子准备让路。
那女人却在她面前停下,抚上眉眼倏地一笑,“我们谈谈,慕小姐?”
“我?”
“是你。”
她面无表情,却在脑中搜着关于此人的记忆,发现确实没和这人有过什么来往。
直到那女人若有若无地抚摸着指上晃眼的钻戒,亮明身份,“我是白悦,是晏城的未婚妻。”
瑾歌,“......”
好像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找她麻烦,因为不同的男人。
她无奈地抬手,摁住眉心浅淡一笑,“那也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事马上就要走了。”
白悦撩撩头发,姿态妩媚中带着强势,仍是重复,“谈谈。”
她眸色不变,“那你说。”
白悦示意她,“我在隔壁开了个包间,去那里谈吧,毕竟是私事。”
听她说私事这两个字的时候,瑾歌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还是跟着她进去了。
专门开个包间,言则今晚就是冲她来的。
里面光线充沛明亮,白悦将手上的包随意扔在沙发上后,坐下抬眸看向面前身姿高挑清瘦的女人,“慕小姐,你知道他有未婚妻吗?”
由于刚才哭过,眼睛不是很舒服,瑾歌轻轻揉着眼角,“不太清楚,”她又笑笑,“但是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显然,白悦不相信她的话。
脸上装样子的笑意也敛住,她盯着瑾歌,逐字变慢地道,“你不是在宴会上,当着所有的人面说自己是晏城女朋友吗,那么多人都在,现在矢口否认?原来你也知道小三这种东西,是不见光的,要藏着掖着。”
因为要在克劳斯面前作戏,才说是女朋友。
瑾歌停住揉眼角的动作,视线隐着笑意看过去,“那他怎么不带你去?”
“我才回国。”
“哦...”她拖着长长的音节,眸中不见半分笑意,“白小姐刚回国就来找我,看来对我倒是很上心,但是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恕我直言,我和傅晏城并没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白悦的脸色不见好转,反而愈发暗淡,她就知道能够做小三的女人不是什么善茬,毕竟一个落魄户好不容易抓着条高枝,怎么舍得轻易退出。
她看着这个清冷美丽的女人,淡淡地道,“慕小姐,你也算是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把自己的吃相搞得这么难看,就算不是傅晏城换别人,要是有钱,你也会不折手段的攀上去,想来一无所有的你也不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字里行间都是嘲讽贬低。
瑾歌不甚在意,她听过更难听的话呢,只是极轻地笑了声,“白小姐认定的事情没有转圜余地,那何必来找我谈?”
这态度...令白悦非常不爽,那满眼清冷浑身一股子傲气的模样,摆给她看?
终于忍不住,白悦放出话来,“真可惜,要说慕家没衰败,一切都还好说,只是没了慕家权势的你就不过是个人人拿捏的蝼蚁,白家不算辉煌,但是弄死一只蚂蚁的本事,还是有的。”
瑾歌唇角仍是挽着笑,“没理解错的话,白小姐是在威胁我?”
没能起到意料中的威慑作用,令白悦愈发不悦,冷冷嘲讽,“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不太清楚,唐英夫人不会帮你,傅晏城也不可能在台面上为了你而和我对着干,他的形式不允许他这么做。”
每一个字眼,都在提醒她,她是处于一个劣势的位子。
傅晏城啊...
瑾歌抚上眉梢,笑得人畜无害,“......傅晏城还当着唐英的面说要娶我呢,怎么,他忘记你这个未婚妻的存在了么?”
“你——”
她的话令白悦脸上青白交加,难看非常,转瞬又被气得轻笑冷嗤,“慕小姐真是不知高低,果然是温室里面养出来的花朵,不晓得世道有多么冷酷......”
正说着时,门被人推开。
修身挺拔的男子立在门口,手上是她的包,没看白悦,只是温温淡淡地说道,“瑾歌,我们该回家了。”
回家...
一见来人是傅晏城的弟弟,白悦神色一变,从沙发上站起,“你和慕瑾歌什么关系?”
俊美的男人蹙眉,淡淡看向她,“我和她什么关系,需要给你打报告?”
看来双方是认识的。
关于傅晏城的身边人,他一向是不待见的,多说一句话都是费劲。
白悦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停在二人跟前,视线冷漠地停留在女人脸上,“你...还挺有本事。”
她不太想搭理白悦了。
没接话,只是朝男人伸出手去拿包,“给我吧,我自己背着。”
包带缠在男人紧实的手臂上,他虚躲了下,淡淡道,“我拿着就好。”
两人作势要走。
白悦不肯,绕到前方去挡在门口,这一动作惹得男人很是不悦,蹙眉冷冷看她,淡色的薄唇轻轻抿着。
“傅公子。”她没达到目的,话语间都是急迫的强势,“你知不知道这女人和你大哥不清不楚...难道你不介意么,你不缺女人。”
傅年深过滤掉前半句话,回答后半句,“不缺女人,缺她。”
白悦的眉越蹙越深,“你要是为你大哥置气,非要和她走这么近,那大可没必要,安城谁不知道她就是个声名狼藉的落魄户?”
对她的贬低再明显不过,傅年深的凉眸挟裹寒意,说话时唇瓣凛出寒芒,“谁告诉你,我是和傅晏城置气?那我怎么没非你不可,诽谤是要坐牢的。”
也没再去管白悦青白的脸色,男人极不绅士地伸手将她拨开,伸手扣住瑾歌的手腕离开。
白悦站在原地,红唇咬着,脸上是久久不散的怒意。
往外走的时候,女人蹙着秀气的眉,一边碎碎念,“为什么总找我,烦死了。”
“好意思说?”傅年深的嗓音在旁边响起,透着冷漠,“你要是不招惹傅晏城,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这又令她想起那晚上被车撞了。
直接控诉他的罪行,“要是你不让温青开车撞我,傅晏城他能抓着小辫子找麻烦么,难道不是你有错在先,你现在全部来怪我,干脆当时直接被你撞死好了。”
女人的埋怨没什么实质性作用,他拉着她,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着。
走到门口,发现有救护车停着,医护人员拿着担架往里面跑。
“看来孙台长不行了。”他笑着,眉眼不屑。
“晕了?”
“嗯。”
傅年深能将仇恨记整整二十年,隐忍的程度不言而喻,生日那天被人凌辱欺负后,他的恨意绵绵,从此奔向地狱。
是个可怜的人,也是个可怕的人。
她从不敢去想,没有回到傅家前的他是过怎么样的日子,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早就这样一个千疮百孔又刀枪不入的男人。
............
夜里,桃源居。
瑾歌洗完澡,裹着睡袍窝在沙发上看ipad,热搜上好几条关于宋家前家主离世、宋家大小家出狱后下落不明的消息。
在她发呆的时候,男人端着杯热牛奶进来,“十二点了,还不睡?”
瑾歌回过神,“不是很困。”
他将牛奶放到她手边后,在她旁边坐下,“趁热喝,好睡觉。”
瑾歌伸手端起那杯温热的牛奶,眼里亮晶晶地盯着他,“克劳斯合约崩掉,你还愿意带我回来,对我好,是不是因为...真的是想和傅晏城抢人?”
“不是。”
男人的否认在瑾歌的意料外,她握杯子的指骨收紧三分,咬唇一笑,“那......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上我了?”
这次,换傅年深看她了,视线暗沉深邃,“看来,你倒是很希望我喜欢你。”
“哪有啊......”她矢口否认,有些心虚地将杯子放到唇边喝上一口,“因为今晚白悦也说你是置气呀,我就想问问是不是真的。”
暖黄光线下,男人一张英俊的脸显得认真专注,“我和你,就是我和你,和别人,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瑾歌,“......”
她的困惑总是很多,以前也没觉得自己很笨,可能是这男人太难以捉摸,藏得又深又不爱说话。
“那你,那天晚上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温青开车撞我?”
男人淡淡地回答,“生气。”
女人怔住,一张娇俏的脸更加困惑,“我走在路上都惹你生气......你该不是有心理方面隐疾。”
可能傅年深永远也不会告诉她,那晚为什么叫温青撞她,他病态地在生气,生傅晏城给她送现金的气,生她不肯妥协的气。
像是个久治不愈的心理疾病病人,病态地想要惩罚她。
最后,他抬手轻轻揉着她的发,温声说,“以后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瑾歌撇撇嘴,还是很不开心,“你做得还少?”
他问问淡淡地看她,薄唇开合,“慢慢补偿你,牛奶喝了乖乖睡觉。”
说完,傅年深起身,出去的时候说声晚安后,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端着那杯牛奶坐在沙发里的女人,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算了算了,不想了。
她喝完那杯牛奶,将自己抛到柔软的床上,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
屏幕亮着,上面还是关于宋家的新闻。
南音...
你出狱了啊。
她希望宋伯伯的葬礼上,南音也别回来,要是回来就让那个男人如愿以偿,鬼知道他不折手段也要逼南音回来是为的什么?
------题外话------
今天终于加更了。
【精彩东方文学 www.JcDf99.com】 提供武动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节首发,txt电子书格式免费下载欢迎注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