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死了;
死得离奇又意外。
明明包东那伙人下手的力道都是拿捏好的,但是莫名其妙的,第二天赵二老婆就向媒体哭喊着,说自己男人一觉不醒,身上大大小小的全部是伤,就是被人活生生给打死的。
温青沉默着,将头垂得很低,他很了解傅年深,不要在他动怒的时候火上浇油,要避免一切有可能的摩擦。
然后,傅年深以一种寡淡至极的姿态,开口道,“先去查谁在背后搞鬼。”
温青说好,然后退出餐室。
粥喝得差不多的瑾歌,这才斟酌着问一句,“都闹上新闻了,你能处理么?”
她不由得想到傅圭打他巴掌的画面,那么触目,要是这次事情传到傅圭耳中,指不定对他又是一通责骂。
“能处理。”
男人回答得简而言之,他起身,“我要去公司了,你就在家乖乖呆着。”
“我也要去上班啊。”她也跟着站起来,笑着对他眨眨眼,“你是不是忘记,我现在是为你打工的小副导了。”
“哦?”傅年深转过视线,俊美无俦的五官异常烫眼,“那我岂不是赚到了,以后你在公司为我卖命,还得在床上伺候我?”
瑾歌,“......”
到底是谁给这个男人的自信啊,谁说过要在床上伺候他,不可能的。
见她促狭,傅年深倒是心情好转,温声问她,“那要一起去公司?”
“不,我不去公司。”瑾歌回答,“严导给我发短信了,让我今天直接去片场。”
男人顿顿,后嘱咐,“那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目前的情况来说,他又不是她的谁。
............
EK,地下停车场。
车身刚刚停稳,就有一人拦在车头,手中是录音笔还有相机。
那是个短发姑娘。
齐肩的短发显得她很利落,眼睛是大大的杏眼,表现显得严肃又决绝。
温青的脚离开刹车,转过头对男人道,“傅董,好像是个记者。”
等傅年深长腿刚迈下车,另一只脚还没落下去时,那姑娘已然到了跟前,眉眼灼灼地盯着淡漠的男人,“傅先生,我想和您谈谈。”
男人姿态闲适,像是装作不知道她为什么事情而来,只是淡笑着瞥她一眼,并不言语。
楚雪在来之前,调查过傅年深,可惜网上的信息少得可怜,除了几张照片和官方的介绍除外,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但是在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视觉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明明就是商务人士惯穿的白衣黑裤,偏偏他生生穿出长腿男模的味道,英俊得无懈可击的五官甚至有些烫眼,薄唇始终含笑,眸底却不见星点笑意,他身上自成一股气场,又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哪怕他日万箭穿心,眼下也恨不得沦陷在他的眼里,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人不是温文无害,就是城府深沉。
显然,能做到如今这种位置的傅年深,不可能是前者。
“傅先生。”
她深呼吸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我是赵二老婆请的维权律师,今天来,主要是想听听傅先生您的意思,不表态吗?”
原来是律师。
男人湛湛深深的眸光,直直落在姑娘脸上,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律师?”
如此隐晦的目光,换做其他男人,会觉得猥琐,偏偏换成傅年深,就变成了轻佻以及不可自持的诱惑。
“是,我姓楚。”她从包中掏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过去时说道,“我的委托人态度很强硬,她说,如果贵公司的老板不愿意亲自到她家登门道歉和协商赔偿事宜,她一定会选择维权,诉讼到底。”
他没去伸手接那张名片。
反而薄唇淡笑着,垂眸看向面前短发的女子,“楚律师,事情还没定盘,这么着急做什么,谁黑谁白都不一定的事情。”
这话落在楚雪耳中,就觉得他实在拖延时间,等到舆论的风波过去,一了百了。
身为委托人的律师,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傅先生,这一次事情闹得很大,不是逃避能够解决的问题,如果你一直不表态的话,情况会越来越恶化,对你的影响也是非常大,不是吗,毕竟我得知消息,EK继承权的斗争很激烈,你的大哥一直在虎视眈眈...”
傅年深眼角沁满凉,他似笑非笑地去看眼前比自己矮一截的女人,“小姑娘,你是想和我玩玩谈判桌上的游戏?”
楚雪怔在那里,拿着录音笔的指收紧,指骨间因用力泛出灰白的色调。
不论是从气质还是气场上来看,这男人都是有着致命般的压迫感。
但是楚雪没有因此退缩,“傅先生,我不是想威胁你,只是想你给一个说法,看样子你是不选择向受害人家属妥协,不愿意放下身价去登门赔礼道歉?”
地下停车场很安静,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外,就只有静静的风声。
“楚小姐,谁是受害者还不一定——商量拆迁事宜的时候,我们给出最人性化的方案,令拆迁办的人数次去协调未果,在其他住户都同意签署合同的时候,只有赵二他一个人漫天要价,非要二十倍,是不是显得太过分了些么?”
男人迎着风来的方向站着,垂额黑发下的眸温淡极了,他面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但是仔细去看的时候,好像又没有。
他越是笑;
她越是慌。
楚雪觉得他的话字字珠玑,甚有道理,但是事情重点不是这些,重点是......“傅先生,请问在三号下午的时候,你确实是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找赵二了是吗,周围有目击者说亲眼看到了。”
听她逐字逐句的盘问,傅年深觉得无趣,单手叉腰就那么慵懒地靠在宾利的车头,一派傲慢贵公子的模样,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嚣张。
他盯着女人秀气还算看得过去的一张脸,倏地低声轻笑起来,嗓音惑人。
这令楚雪很不满意,“你笑什么?”
傅年深唇角含笑,笑意半分不及眼底,视线淡淡扫过女人手上录音笔,“没事,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他当然不会承认,确实安排过人去找赵二,面前这个女人再怎么稚嫩,好歹也是对方的律师。
尚且,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论何时何地轻敌都是一种愚蠢的表现。
果然,楚雪下意识地就问,“什么事儿?”
懒懒靠在车头的男人睨她一眼,妖孽俊美的脸上透着辨不清情绪的笑,“听说是楚小姐是业内难得的女律师,从业后接手的第一个官司就是帮一个罪行恶劣的强奸犯打官司.....我没记错的话,在法庭上,你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没有人愿意被揭丑事,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去提她曾经败诉的案子,就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楚雪秀眉微蹙,“你说这个做什么?”
傅年深没有理会她冷下去的面色,继续补充刚才没说完的事情,“你的委托人不服判决书也不满意你,甚至恼怒到当庭殴打你,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你......是个废物律师。”
最后一字音落时,女人贝齿陷入柔软的下唇中,拿着录音笔的手不停在发抖,她盯着面前这个满目轻狂的男人,好一会儿,才问一句,“你说完了?”
当傅年深看见她这个模样的时候,就知道已经达到预期中的效果。
男人淡笑,收起叉腰的手,上前垂眸直视女人盈盈眉眼,“小姑娘,你太嫩了。”
嫩到他不忍去恶劣对待。
楚雪终于知道,为什么事务所里面,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案子,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才愿意一把甩给平时是个受气包的她。
在她见到傅年深的第一眼,就该知道这是答案。
楚雪立在风中,看着面前这个逆光站着的高大男人,那股无力感油然而起,以摧枯拉朽的力量飞快地摧毁她坚韧的意志。
几乎快要被逼出泪来。
见她快哭,傅年深低笑着,绕到车门处拉开从里面抽出两张纸,递过去,“不就是个官司,哭得以为我傅某欺负霸凌邻家少女。”
他的温柔和绅士都是不经意的。
楚雪垂眸去看那递纸的手,神仙般的好看,指骨莹润修长如琢。
男人淡笑着,将纸塞到她的手中,同时也抽走她的手机。
楚雪捏着纸,“你做什么?”
傅年深没说话,直接抓起她的手,用大拇指摁在解锁键上。
他输入一串电话号码在通讯录中,保存时输入的名字是:肖厌。
重新拿到手机的楚雪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明显僵硬,她错愕地问,“肖厌?”
那个逢敌从无败绩的肖厌。
“是他。”傅年深的目光也落向手机屏幕,示意她,“赵二家属起诉我的话,不用联系我,直接找肖厌,另外......”他顿顿,蓄满笑意的眸看她,“你有问题的话也可以请教他,他应该能算安城律师界的翘楚,找不出第二个来。”
要她去找对方律师请教?!
楚雪再次感觉到羞辱,泪水又要冒出来了,到底是个才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
她忍着哭腔,有些恼怒,“傅年深,你也太不尊重人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那是楚雪第一次喊他名字。
男人饶有兴致地挑眉看她,发现女人总会在恼羞成怒的时候叫她全名,平时一个比一个温顺,不是傅公子就是傅先生的,像猫一样,脾气来的时候也是说来就来。
见他无声,楚雪更是怒意横生,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是不是像你这样子的男人,总是会有一种无聊的优越感?!非要把别人遍地得一文不值,才显得自己多么高贵,啊?全世界的人就你最厉害了,其余的人都是来这个世界上凑数的,是不是?”
原本准备转身朝电梯口走去的男人顿住,他重新回过神,英俊眉眼间是绵长的嘲弄,“楚小姐,这是动怒了?何必呢,这样会显得你很不专业,肖厌电话留给你了,记得打给他。”
说完,也不再给女人留发火的时间,静止朝电梯走去。
楚雪纤瘦的身子站在当风口,一条短发被吹得凌乱,浑身都在忍不住地轻微颤抖。
明明那个男人一个脏字都没骂,就连谈话全程的口气和表情都是淡淡的,只是平铺直叙地讲了一个关于她的真实经历,再漫不经心地留下响当当金牌律师肖厌的电话。
可她怎么就被气得这么厉害?
在专业电梯中的男人,不由想起女人被气到失控的脸,在摇头失笑的同时拨通了肖厌的电话。
律师事务所。
肖厌听见手机响,便合上文件,拿起手机走到窗边。
其实,肖厌和傅年深是私底下的好友,两人曾同时就读于斯坦福大学。
肖厌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律师,他是肖氏旅游业龙头最受宠的最小的儿子,天生对继承家族企业没什么兴趣,只想闲散当个律师。
要说他的身份,一开始也不想曝光,总有人在输掉官司后蓄意打击报复,却发现怎么样都伤不了肖厌一分半点,慢慢地,身份就被挖了出来。
原来那是肖家的人啊。
“年深。”他语调淡淡的,“我看新闻,我知道了,已经在着手准备,输不了你放心。”
傅年深还没开口,话就已经出来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吧......
那端传来男人的低笑,“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喝酒你给我提的那个女律师。”
肖厌很快响起,“记得。”
他上次在闲聊时,和年深提过,业内出现个宝藏女律师,第一场官司就被自己的委托人摁在法庭地上暴打,不是靠辉煌成绩出名的,而是靠奇葩的败诉迅速在圈内走红。
他也是听说,当做笑料和傅年深提的时候还点评了一番,“说实话,女律师本来就少,这么奇葩的......还是第一次见,果然是个宝藏。”
正抬脚走出电梯的傅年深,眉眼蓄满嘲弄的笑意,“这次她是赵二的委托律师。”
那一秒,空气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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