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大门蓦然敞开,吱吱的声响震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原本三三两两欢谈举杯的人们,像收到什么统一的信号,齐刷刷望向声音来源,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被门外一抹银闪闪的身影所牵引拉扯。大门静止,清脆的高跟鞋声缓慢而沉实地充斥着大厅内每个角落,逐渐放大,再放大。
精致的妆容,气场银色长裙晚装,裸露背部格外突出的肩胛骨让人不由心生怜惜,可脸上那双眸所散发出的明亮凌厉的眼神却仿佛天然就能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丝毫不容别人侵犯。
这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女子气定神闲走向主席台的每一步,都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砸在台上今晚的女主角岑绍宜的心里。岑绍宜稍稍稳住被晕眩的心神,定睛细看,喃喃脱口——是你?!
“对,是我。”明明是如此安静美好的女子,但其仿佛天生自带的气场就像汹涌的浪,气压全场,艳惊四野,直扑台上,与岑绍宜正面对立。
“是谁让你来这里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岑绍宜气急败坏,但面对在场这么多双眼睛,她声音只能拼命被压抑着,但也不自觉提高了几个八度。
“保安,赶紧把这个捣乱的人拖出去!”她身旁的制服男们收到命令抬脚就想向银色女子包围过去。
“资格?哈哈,我想在场最有资格的就是我,我不来,今天的舞台毫无意义,今天的仪式也无法划上句点。”话闭,银色女子淡然而坚定的眼神貌似不经意地扫过目露凶光的制服男们,他们立马像被点了穴位一样,定在原地丁点都不敢动弹。
“你……”岑绍宜因激动呼吸急促,但因忌讳台下看热闹议论纷纷的宾客,表面还要维持名门望族应有的淡定高贵,只能暗地里握紧拳头抑制愤怒。
银色女子没再理会旁边这憋红脸的妇人,悠悠转身正对着台下众人,然后调整了一下主席台的话筒,用女主播般细腻温润的声线坦然宣声。
“各位来宾,相信大家今天来都是为了参加振中集团新任总裁的就职仪式,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仍赏脸出席今天的盛典,在这里,我很荣幸地向大家宣布——我,卓嘉莉,正式担任振中集团的行政总裁,全权负责振中集团所有业务!”
原本因银色女子到来只剩窃窃私语的会场,此刻更是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放眼望去,在场宾客无不瞠目结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不请自来的“新任总裁”,后不知哪家媒体记者终于醒悟过来,冲上前举起相机朝着台上人一顿嚓嚓猛拍,顿时就如油星掉进了滚烫的水锅里,一下子将气氛点着了,达官贵人、传媒记者、亲朋好友全都你一言我一语,骇人的声浪简直要掀翻主席台。
岑绍宜黑青着脸,脚因颤抖发软眼看就要滑在地板上,在她不远处的岑家二老爷岑绍康虽不乐意出席今晚的活动为三妹“封后”做人肉背景,但碍于情面还是到场做做门面功夫,一直躲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刚才卓嘉莉的出现让岑绍宜出糗,他心底不由袭来阵阵暗喜,但在这样的场合理应“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道理,岑绍康这个已近半百的人精岂会不懂,他冷眼看了阵好戏后再掐准时机跳上台,坚定地站在岑绍宜身旁,暗暗扶了她一把。岑绍宜得此依靠,正想向伸出援手之人投去感激的目光,一看是岑绍康眼底不由掠过一丝嫌弃的眼神。岑绍康自得其乐,懒有理会的心思,径自走到主席台从银色女子前夺过麦克风。
“各位来宾,非常抱歉,由于现场临时出了些状况,而且,这个纯属‘家事’……”
岑绍康在“家事”两个字上特别加重了语气,顿了顿,“今晚的就职仪式稍后正式开始,各位贵宾请先行休息一下。岑家人请马上到会场休息室,失陪!”
末了,岑绍宜总算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拨了个电话。
“张律师,立刻来全景酒店!”
豪华的休息室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异样气氛。
主位长沙发上,岑绍宜端坐正中位置,旁边坐着位与她年纪相貌均相仿的妇人,只是相较岑绍宜的圆润,这位妇人稍显瘦削,高颧骨下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在努力控制着不发出什么惊声骇语。妇人旁的侧沙发上,岑绍康和另一位颇有风姿的妇人随意坐着,这位美妇人坐得无聊,想起来走走,可一触碰到岑绍康禁止的目光,赶紧把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看这惧夫架势,当是岑绍康太太倪敏儿。
侧沙发背后稀稀拉拉摆着四五张椅子,只坐着岑家两个孙女——二房岑博凝、四房岑博美。和休息室里压抑的氛围不同,这区域因两个带着活力的年轻女子,算是还能稍稍喘口气。岑博凝出了母亲倪敏儿的美人胚子,一头长直发显得格外温柔靓丽,加上青春少艾,出身名门,当年在大学读书期间,拜倒她石榴裙下之人可是从师兄到师弟,几无断层,如今在振中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煞有名气,追她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岑博美是家里孙辈最小的一个,还在读中学,正是青春叛逆期,电得贼卷的棕色毛发侧着绑了个马尾,左耳上的大单环自以为摇曳着大大的“酷”字。
另一张侧沙发上,卓嘉莉靠在沙发背上,安静地拨弄着右手手腕上串了个金色袖扣的手链,每抚摸一下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是难言的疼痛。
假意咳嗽了两声,还是岑绍康打破了沉默。
“嘉莉,今天是振中集团行政总裁就职的日子,你好歹也曾经是岑家人,为何要来捣乱!”
“曾经?”卓嘉莉缓缓将目光从袖扣收回,抬起头直视岑绍康。
“二叔,我是博文的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岑家人,何来‘曾经’一说?”
“既然你自认为是岑家人,干嘛今天要在会场说那些无凭无据的疯话!这不是捣乱是什么!而且,博文已经死了!是你害死的!你还有脸来这里!”
瘦削的妇人终是忍不住,字字句句连珠炮般轰向卓嘉莉。
“四妹。”岑绍宜轻轻拍了拍身旁岑绍雅的手,仿佛在安慰她不要为这个女人气到自己,内心却是因被帮着出了口气无比舒畅。
“博文不是我害死的,他一定还没死,他会回来的!”
卓嘉莉强压着心头之痛坚定地吐出这句话。
“而且,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振中总裁。”
“无稽之谈!”岑绍雅打开了话匣就没有关上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妈走时,明明就是将大部分股份给了三姐让她执掌振中集团!有你卓嘉莉这个外人什么事!”
“不,让我挑起振中的担子,就是嫲嫲的意思。”
卓嘉莉淡淡的执著让在场的人是越听越疑惑,连坐在后面的两表姐妹也将视线从手中的手机移到了场上众人。岑绍雅正欲再开话枪之际,休息室大门响起几下敲门声。
进来的正是夹着公文包的岑家御用律师张启铭,虽人到中年有点发福,但仍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英姿。
“张律师,你终于来了。”岑绍康转头对女儿岑博凝吩咐道:“给张律师搬张椅子。”
岑博凝用手肘戳了一下岑博美:“小鬼,你去。”
“凭什么是我……”虽然心里嚷嚷,岑博美还是将身旁一张空椅子拉到了大家前面。
张律师落座,向岑家几个长辈点头致意,看到自己时,岑绍雅心里是酥了一块,霎时将之前的刻薄嘴脸换成和悦颜色,眼睛勾勾向张律师发电。张律师当做没看见,竟也向卓嘉莉点头打了个招呼。岑绍雅瞪了一眼卓嘉莉,心里喷道:小狐媚子!但张律师在又不好继续发火,于是脸部不由在怒与笑之间变了形。
岑绍宜之前没像岑绍康、岑绍雅那样只顾着和卓嘉莉打嘴仗,只为一心等着张律师的到来,张律师刚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张律师,之前妈在医院走的时候,也是你为我们宣读遗嘱,大家也确认了妈的遗愿,是要我代大家管理振中集团,这事对吧?”
“是的。”张律师诚恳地说道。
“但是今天,卓小姐公开说她才是振中集团的行政总裁,我们,我们是否可以采取什么法律手段来终止这谣言?”
连名字都懒得客套,左一句“卓小姐”,右一句“法律手段”,岑绍宜生生将卓嘉莉和岑家划清了界线,然后就等着律师的建议对卓嘉莉肆意进行判决。
“可是,并不能。”张律师摇了摇头。
仿佛都怀疑耳朵生了毛病,除了卓嘉莉外,其他人齐刷刷盯住张律师。
“根据岑老太太的遗嘱,现在振中集团的行政总裁确实是卓小姐,卓嘉莉。”
话音刚落,寂静的休息室,中央空调的静风仿若突然换成了飞机起飞的发动机声,轰炸着大家的听觉神经,直逼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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