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瑜为何会执着于黎土根他们这些粗莽惯了的人学好礼仪规矩?这个令黎土根三个人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自是得不到解答的。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三个人遇见一些事情后,才能回味过来一切终有缘由,明白她所作所为的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对她现在的严苛心存感激。
但现在,无论他们心里如何排斥,如何疑惑,安明瑜都不会主动向他们解释的。
因为习惯使然,作为一个位者,安明瑜从不会向别人解释自己行为背后的含义,只要对方服从即可。
身为一个高高在的皇族,掌控皇朝多年的安明瑜之所以能让那么多人怀念,是因为在她性格的诸多优点中,还有一个就是她记恩。她从不把任何一个人对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总会适时地回报对方,这是朝臣们爱戴她的原因之一。
纵然黎土根、牧西西和牧南南三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她的外祖母牧成玲的要求,听从她的命令,但安明瑜始终记得在风雪中,黎土根和牧南南顶着严寒,一个从大黎村,一个从牧氏所在地,赶到襄都附近,再带着襁褓中的她从那里赶回大黎村,一路的小心翼翼与细心呵护。她也记得牧西西因为她,而被迫留在这里,与其丈夫孩子相隔千里,两年未见一面。
无论是接受命令的牧西西和牧南南,还是为报牧家大恩的黎土根,从他们肯参与到牧成玲的计划中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在与谪仙盟的意愿作对,在与天下皇族为敌,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要看现在好似什么危险都没有,生活如此平淡祥和,可但凡有一个不慎,她的身份就会引来一场大祸,甚至可能祸及这一个宛如世外桃源的大黎村。
而在那个时候,无论是因为安国公府而对她有所隔阂,带她好似不尽心的牧西西和牧南岸,还是性格大大咧咧,好似莽撞不太可靠的黎土根,都将会是肯为她付出生命的人。
能被外祖母付以重任的人,自是可靠的。
虽然他们明面并未奉她为主,但实际行动,却已是这样做了。否则的话,三个人也不会在她一次又一次过分莫名的惩罚下,忍耐万分,不敢有一丝反抗与不从。更是因为她而努力改变自己,纠正自己的行为习惯。
对此,一切的一切,她都是记在心里的。她只是不喜欢解释,不喜欢说出来而已。
他们不知道,越氏一族之所以被称为毒蛊师最强之族,不仅是因为她们的毒蛊之术乃世间最强,更是因为她们族中的每一个人都百毒不侵。
试毒什么的,对族人下毒,那是越氏一族的日常,是她们嬉笑打闹的交流方式。
她前世的祖父为娶祖母而经历的越氏毒蛊试炼,不仅让他得以抱得美人归,更让他从那以后,百毒不侵。
所以,那是考验,也是奖励。
她希望有朝一日,若真不幸遇到生死大难之时,至少在面对毒蛊时,黎土根三个人可以多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至于礼仪规矩?跟在她身边的人怎么可以不懂规矩。如果他们一直跟着她,未来,高官厚禄自是跑不掉的,不懂礼仪规矩,岂不是叫人笑话么?
想想看,将来总有一日西南海岛的那一股力量会与她汇合,那都是些什么人?传承几千年的世家大族,还是最顶级的那一批里的,无论是哪一族,随便拿出来一个,礼仪规矩都能甩他们千年。
她可不希望新跟随她的一批人,与之差距太大,心里产生自卑,到时候,也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来。
三个长辈都不知道安明瑜对他们其实很看重,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以及对那些毒蛊的密密麻麻感到的发憷。
不过,在看到黎皓月时,这一切的恐惧心理都不翼而飞,只剩了诡异的佩服。
就见这小子同样被毒蛊围绕,甚至浑身爬满了黑压压的毒蛊,却面不改色,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视线始终在安明瑜的身,眼神柔和地站在土炕旁边,看着她下棋。
哎呦喂,儿子,你没救了!黎土根的关注点与另外两个不一样。
啧啧啧,小少年,你够爷们!另两个则佩服的五体投地。
三个人内心都有点受刺激,心道还不信比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了,这么一想,心中胆怯顿时退了三分。
屋内静悄悄,四个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听得小人儿时不时落下棋子的声音。
“啪!”当那一声落棋子的声音格外响亮的时候,就听得小小的人儿软糯糯的声音,却饱含着不容人置疑的意思,说道,“人来了,开始吧。”
…………
黎土根家的小儿子发病了!
大黎村并不大,人也不是特别多,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人人皆知。所以这个消息,仅仅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大黎村,就连在族学中讲课的王夫子都知道了。
实在是因为那些大嗓门的人太多了。
原本让学生默写文章的王夫子,心里就在琢磨为何从不缺课的黎皓月今日会请假,在听到这一消息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回忆了一下黎皓月他堂哥的原话是这样的:“夫子,昨晚我家堂弟皓月说他今日家中有些事,想让我帮他给您请个假,还望夫子见谅。今日的课程,他会双倍补的。”
难道昨晚他家弟弟就已经犯病了?不对呀,听外面喊叫的意思是今早突然犯的病,黎土根都是意外地赶回去的。
或许是预见他家弟弟犯病?也不对,要是昨晚那孩子有不舒服的地方,外面又怎么会喊叫黎家老宅的人正在往过赶,杨芸娘又开始哭哭啼啼地跟着一起,被甩在了后面?明显这些人也是才知道。若那个小娃娃身体有不适,至少他娘应该留在家中不是吗?
所以,是早有预谋?会不会是假的?
想到这里,王夫子有点坐不住了。
这些日子他没有再见到那个小娃娃,但黎常寿不一样,他几乎隔个几天就蹭到那娃儿跟前去一次,据他说,那个小家伙看去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王夫子觉得这是一次查探那个小娃娃真面目的机会,如果不去的话,他恐怕会后悔。
头一次,教学严谨的王夫子撇下了一屋子的学生,让他们继续默写文章,而他,翘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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