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那个半大小子是二叔家的二小子薛春阳,小男孩应该是二叔的小儿子薛春平,那个小姑娘是二叔唯一的女儿薛红梅。
薛一梅见了,便想下车去和小顾氏打个招呼。
毕竟她是长辈,虽然小顾氏见了自己似是不太待见,她却不能大剌剌的不去见礼,不然会被村里人笑话的,作为晚辈姿态低一些也是应该的。
只是,还没等薛一梅下车,小顾氏就阴阳怪气的开口了:“哟,这谁呀?架子可真大!坐着骡车回娘家了不起呀?连个二婶都不叫也就算了,连车都不下,家里的奶奶也不说去看看,薛秀才的姑娘真是好懂事儿!我们这些不识字的大老粗还知道老幼,这有墨水儿的眼里没老人,这是谁家的道理?”
“娘,人家是秀才闺女哩,大道理自然一套一套的,你管人家看不看奶奶?”薛红梅摆弄着胸前的长辫子,貌似不经意的看了渐渐围拢过来的村里人一眼,一本正经的说。
薛一梅在听菊花嫂说了薛家的变故后,心情一直不太好。
这时亲眼所见二婶一家的所作所为后,立即被激起了火气。不过,她也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不能失礼,因此柔声对丫丫和傅欢说:“丫丫,欢欢,你们俩先在车里坐一会儿,娘下车去跟人打个招呼,好不好?”
丫丫有些胆怯的看了车下的那些人一眼,小手死死的揪着薛一梅的衣襟就是不撒手。
欢欢也绷着小脸不让薛一梅下车,嘟着小嘴道:“嫂子,坏人,不去!”
傅松将骡车拴在了门口的大树上,走了过来说:“你下去吧,我看着她们。”扭头又看了小顾氏母女一眼,冷着脸说:“打个招呼就回来,别理她们!”
“知道了,你放心!”薛一梅点点头,安抚的摸了摸丫丫和傅欢的头,转身很快下了骡车,紧走几步到了小顾氏跟前,微微蹲身,规规矩矩的先给她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一梅见过二婶,一梅刚刚才回来,还没来得及下车,可当不起二婶给一梅定的罪名!”
“一梅三年多没回来了,还以为二婶不认识一梅了,不然为啥二婶见了一梅不让一梅进院子?”
“一梅不知道薛家已经分家了,更不知道大哥大嫂犯了什么错,竟让他们这长房长子住到了东厢房?”
“听说爷爷已经去世了,奶奶现在跟着你们过,那么二婶,一梅问你,我有说过不去看奶奶吗?”
小顾氏被薛一梅一连串好声好气的质问问的哑了口,看着薛一梅却是满眼的嫌弃和仇视。
三年多前傅家来提亲时,她本想将娘家侄女嫁到傅家,可媒人说,傅家那个婆娘除了薛一梅谁都不要,如果不是薛一梅,这门亲事就作罢,后来怕老爷子不愿意,还拿出了五两银子的聘礼,让她眼馋的不行。
不过,好在最后那五两银子也到了自己手里,心里才出了一口恶气。
现在见薛一梅日子过得还错的样子,当着众人伶牙俐齿的反驳自己,心里就呕的不行,立即讥讽道:“你是没说不去看看奶奶,但你不也没下车吗?我争出来的孝顺,也是孝顺?我不识字,不懂这些大道理。”
薛一梅微微一笑:“我毕竟是出嫁女,已经不算是薛家人了,二婶作为主人不邀请客人进屋,堵在院门口,作为客人的我怎么好意思推开你们去院子里看奶奶?”
“不孝顺在大周朝可是大罪,二婶平白无故的给三年多没回来的我安的罪名,请恕一梅不能接受,也请您不要信口开河,冤枉侄女!”
薛一梅说着,转身面对看热闹的人群,苦着脸道:“村里的大婶大娘,大伯大叔们,都在这里,你们给我作证,我刚刚到了门口,还没弄清是咋回事儿呢,二婶的罪名就给我扣上了,大家说说有没有这个理?”
围观的人群,发现坐着骡车来的客人是薛秀才的大闺女,对她都很友善。
有认识她的跟她小声的打着招呼,不认识的也跟人打听她是谁。
薛一梅这番话大家都比较赞同。
因为自从骡车进村,大家就跟在后面,亲眼见证了薛一梅没有弄清情况,还是菊花嫂跟她说清了家里的事,她才明白,更谈不上不去看奶奶。
再说,都已经分家了,两家还弄得挺僵,奶奶更是一心向着二儿子一家,薛一梅知道了真相,去看她是情分,不看她她也没法挑理。
大家纷纷附和薛一梅。
有的说薛一梅刚刚回来,就算要看奶奶,也得先下车进院子才能看哪?作为亲婶子既不迎接侄女进家,也不上前说话,这也太过分了!
有的说当初就是因为薛一梅出嫁时的聘礼,薛家都给扣下不给薛一梅不说,还因此生生把老爷子气死了,这样的人你还指望她懂事儿?做梦吧!
有的说薛秀才活着时,对几个侄子多好?薛秀才夫妻一死,她这个二婶对几个侄儿侄女可不咋地,竟然让长子嫡孙分出去不说,还不给房子,不给地,不给粮食,就是想要活活饿死大房一家,简直是丧了良心。
小顾氏没想到想黑薛一梅不成,反倒让她出尽了风头,气的一下子翻了脸,也不假模假样的装了:“哟嗬,这是咋说的?她薛一梅进家第一件事不应该去看奶奶?我咋说错了?”
“你们这是看人家日子过好了想巴结人家啊?想抱大粗腿吗?你得抱的上才行啊!”
“我再不对也是她婶子,是长辈,她这么一句一句的顶撞我她还有理啦?”
“她奶奶可最疼她,丧了良心的东西,回来了不去看看奶奶,我说她咋啦?她就是不对!”
薛一梅听她说完,立即冲着正院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若不是跟你在门口分辩道理,我早就去看奶奶了,好吧,我这就去看奶奶!”
说完,不由分说的推开了堵在门口的薛红梅等人,抬腿进了院子。
小顾氏愣住了,也慌了,急忙着急麻慌的想要拽住薛一梅,紧跟着追了进去,边追边喊:“你这是想干啥?我这儿还没说完呢,你咋不说一声就硬闯?你属土匪的?”
薛红梅带着两个弟弟紧随其后,也追了进去。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菊花嫂怕薛一梅一人吃亏,立即对傅松说:“妹夫,你看着两个孩子,我瞅瞅去。”
傅松站在车边正担心薛一梅一人进院子怕她吃亏,一听菊花嫂的话,立即感激的说:“谢谢菊花嫂!”
菊花嫂却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喊道:“大家伙儿走哇,也去看看薛家老太太,有些日子不见了,也不知现在咋样了?”
大家一听有热闹瞧,管他是真心假意,反正呼啦啦的进了一院子人,跟着薛一梅和顾氏走进了正房东屋。
可是,领先进屋的薛一梅却傻了眼。
只见屋子里弄得乱七八糟,被褥和破衣服也不叠,乱糟糟的堆了一炕,屋地下也是凳子、鞋袜、笤帚破布条摊了一地,简直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最最主要的是,屋里竟然没人?奶奶呢?
在她的记忆里,爷爷奶奶自她懂事起就住在正房东屋,现在屋子里却没见人,这太反常了!
薛一梅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盯着跟进屋的顾氏问:“奶奶呢?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我不看奶奶,不孝顺吗?我看奶奶来了,奶奶咋不见了?奶奶去哪啦?”
在薛一梅的印象中,奶奶顾氏是个非常爱干净的老太太,虽然有些偏心,薛一梅对她也没啥感情,但是现在老太太不见了,她不管心里咋样,在人前一定得拿出一个态度来。
看着小顾氏神色慌张的支支吾吾,薛一梅更疑心了,忍不住看了屋里的其他人一眼。
紧跟着进来的菊花嫂和几个妇人知道咋回事儿,就挤眉弄眼的指了指西厢房。
薛一梅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抬腿就往外走去。
小顾氏见了,不由得大喜,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屁颠颠的跟在后面,说:“那个,这就走啦?等改日二婶请你吃饭????????????啊,哎?你这是要干啥?”
薛一梅没有理她,出了屋子却没有走向院门口,而是径直走到西厢房门口停了下来,冷不丁推开了房门,走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中间的屋子堆着不少的柴火,到处乱糟糟的,两边的灶坑也没生火,屋里冷得要命。
北屋敞开着门,临窗的火炕,两套摊在炕上的被褥,各种脏衣服、脏袜子、脏鞋子,摊了一炕,乱七八糟的一塌糊涂。
屋子里一览无余,奶奶肯定不在这屋里。
薛一梅立即反身走了出来,来到了南屋门口,却发现南屋门被一根麻绳从外面拴住了。
她凑近门缝看了看,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她却险些被从门缝中散发出来的一股臭味给熏的差一点吐出来。
小顾氏紧张的追了过来,讨好的冲着薛一梅笑着,一边拉着她想往外走,一边亲热的说:“大丫头,二婶最疼你了,来来,你还没吃饭吧?你看你们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咋的也得吃个饭不是?走走走,跟二婶儿先回屋,二婶儿给你们做饭去。”
吃饭?就这个样子,她敢吃吗?脏死了都!
再说,薛一梅现在哪有心思吃饭?她现在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奶奶????????????就算没有死在屋里,也应该已经陷入昏迷了,不然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想到一个老人就这样被自己的儿子儿媳对待,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不孝,就算自己对老太太没感情,她也看不下去了。
于是,薛一梅使劲儿挣脱开了小顾氏的胳膊,淡淡的笑了笑:“二婶,你咋地啦?不是你说我没有第一时间来看奶奶,不孝顺吗?咋地我来了你还不让我见奶奶?好话儿赖话儿都让你说了,你倒是让我见见奶奶呀?”
当着村里这么多人,小顾氏虽然刻薄,不要脸,此时也已是一头的汗,连连答应:“见,见,二婶一会儿就让你见,那个,你先去二婶屋子,不是,去红梅屋子去待会儿,我一会儿就去找你啊!快去!”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薛一梅推出了西厢房。
薛红梅这时也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要拉着她去正房西屋她住的屋子里。
而薛春阳、薛春平却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此时,院子里已经围了好多的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着,看着西厢房一脸的怜悯和幸灾乐祸。
“哎哟,这老太太也有今天,向着老儿子结果弄成了这样。”
“啧啧,可不是咋地,要不说当老人的千万得一碗水端平了,不然可有的受哟。”
“不管咋说这些人也太过分,那是他亲娘啊,良心都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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