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道是用最快的速度收回了自己眼底的惊讶。
【这特么果然不是蓝晶?】
他揉了揉眼睛,再去观察,那些烟雾却又恢复了正常不溶于人体的状态。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
任道是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刚刚信口而出的交谈都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脑海,再也出不了口。
蓝晶发觉他状态有异,打量着他问道:“你们都是怎么了,刚刚我找到你们的时候,大家就都很不对劲……难道我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任道是索性直球打出:“其实……我们之前见过你一次了。”
“什么?”
“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扮成你的样子,把我们骗进了这座墓的陷阱。”
蓝晶干笑两声,再次不予置评。
任道是叹了口气:“从来都是晶哥变成别人,这次居然有别人变成晶哥,真有意思……”
“那你自己不怕危险吗?我们一起回去?人多你就没事了吧?”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任道是瞥了他一眼,“我在想,要不我们干脆死在这儿算了。这里的陷阱一个比一个糟心,有个未知生物随时搅局,还有几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灵辖看着我们,最可气的是受了这么多罪,还是离一开始拿到的线索和来这儿的目的十万八千里……
“刚刚我们还知道了这墓的主人是谁,可是这里乱七八糟的时间线和背景故事靠今天这点儿发现根本搞不清,写到档案里肯定是祸患,太失败了,简直太失败了……
“还有啊,我家老爷子让我带千琳出来散散心,结果我把她一只手都搞没了,真是人生无趣啊……”
蓝晶听到一半便僵在原地,这时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身子突然直了起来,眼中放出了难以言说的光彩:“你们知道了,这墓的主人是谁?”
【他居然不关注千琳的重伤,反倒关心这种问题?这家伙还真的不是蓝晶啊。】
任道是正晃着神,“蓝晶”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他的身子,急切地追问:“是谁,这墓的主人是谁?”
看着他全然不顾自己扮演着的形象,直白表达诉求的样子,任道是不免谨慎起来:【这家伙好奇心这么重吗?】
“他们刚刚说的太复杂,我只记住了一点点……”
“到底是谁,快告诉我!”
任道是的肩胛骨被捏得生疼,之前的旧伤又一次发作,他猛地推开他,捂着肩膀不耐烦地说:“喂,你真的那么想知道?”
“快点儿告诉我!”对方的神色忽然狰狞起来,眼中甚至泛出红丝,又一次朝任道是扑来。
任道是赶紧闪到一边:“我们来交换吧,我可以告诉你墓主是谁,你也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他这句话担了很大风险。讲明自己认出“他”的真身,对方到底会不会再次消失,情绪失控之后又会怎样再次出现都不好说。
不过任道是觉得晁千琳那边的准备也该做好了,内心反而平静下来,静待对方的答复。
“蓝晶”整个人都顿在原地,面孔依旧扭曲,却连粗气都没喘,就那么静静地和任道是对视着。
气氛变得极其尴尬,任道是理所当然地先沉不住气:“喂,你倒是给个反应啊。”
对方无奈地皱了皱眉,终于开口:“你先说,我才能决定。”
“这太不公平了吧!”任道是脱口而出,”你至少付个押金,先告诉我你是什么类型的生物啊!妖?魔?鬼?怪?人?”
话已至此,任道是对面的那东西索性消退了蓝晶的形象,缓缓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高鼻梁深眼窝,一副少数民族脸孔,剑眉又粗又浓,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看不出情绪。穿着一身滚着金边的黑色交领襕衫,头上无冠,脚下无鞋,腰间系着三条金缎带编成的腰带,带下坠着三个金环,两只手腕上也各带了一个宽有两寸的金护腕,贵气中带着煞气,完全就是古人打扮。
“你看我是什么?”
任道是严肃地盯了他半天,蹦出一句:“中二少年?”
他不是真的想开玩笑,只是实在看不出对方是个什么。
虽然已经变回了自己的真身,这少年身上的气息依旧和蓝晶一样,似人非人,透着淡淡的竦斯气息。
就算是蓝晶的幻术也需要多人在场才能模仿一个人到这种程度,这里明显不是蜃能生存的环境,任道是当真想不出还有什么生物有这种本事。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少年冷冷地说着,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让任道是本能地打了个寒战。
他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身上最特殊的地方不是那些可以辨明的气息,而是那过度茂盛的煞气和杀意。
【莫非,这座墓里的煞气来源,就是他?】
想到这里,任道是选择了遵守诺言,想给这个了不起的东西留下好印象:“他们说这座墓的主人,是氓朝的十皇子,武安君严良。”
“氓朝的十皇子,武安君严良,十皇子,武安君严良,武安君严良……”
少年喃喃自语,身子依旧顿在原地没有丝毫动作,身上的煞气却在低颂了严良名字六遍之后骤然迸发。
这些肉眼可见的灰色气带像条条巨蟒,切开空间中黏腻的黑暗,而被分割成带装的黑暗就仿佛也有了生命,和他散发出的煞气相互纠缠搅动,打着旋儿往他身周聚拢。
任道是的心咯噔一下,心跳在瞬间快到能自热发电。
【妈的,我们在林子里一点点儿靠近这边,对煞气产生免疫力了,原来这墓里的黑暗都是煞气,还受这小子控制……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裳环!把裳环还给我!”
汹涌的煞气在少年身上铸成一层没有反光却极富质感的铠甲,把他的身体和五官都包裹在里面,只露出那双泛着血红的眼睛。
任道是被这一嗓子吓得差点儿把手电筒都扔在地上,立刻往来时的东侧墓道逃去。
那少年并没有追他,而是站在原地长哮了一声。
厚重的煞气瞬间把任道是包裹其中,透进他的衣服残食他的皮肉。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脚在黑暗中消失,无法支使也无法移动,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楚。
“这是什么鬼!”任道是惊惶地大叫,怎么也不能让悬浮在空中的身躯继续向前移动。
正这时,一男一女的声音在黑暗的墓道另一侧传来。
“辖之以灵,名讳晁雨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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