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碰一个心里没有我的女人。”
冯落尘合了合外袍躺在阿执里侧的榻上。
“白婉儿,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如果你爱他,又如何忍心杀他,即便是因为我,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留住他吗?”
这个问题问得阿执忍不住冷笑。
就好像刀俎问鱼肉,你为何不跑就等着我来切你吗?
“你不说话,那我换个问题,你后悔吗?杀了他,你后悔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他都死了,你哪怕跻身与我又有何妨?”
“是啊,他死了,永远死了,当年的白婉儿难道还活着?”
永远死了,在他让自己嫁给旁边躺着的这个男人的时候,张潼玉就已经在白婉儿心里荡然无存,唯余凄凉。
曾经想要携手一生,生死共进的恋人渐渐走到相看两厌,而身旁这个罪魁祸首甚至想要剥夺她最后的些许尊严,她从不认为冯落尘是喜欢她的,一个满手沾满白家人鲜血的人只会想尽办法利用她。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宁弦的死因未知,冯落尘知道了什么她也未知,而她对于冯落尘来说又算得上什么,棋子?
冯落尘沉默了许久,阿执被封了穴道无法扭头看他,只得听着旁边人的呼吸声缓缓平稳。
他睡着了。
“你若不是封了我穴道,我真的会杀了你。”
望着床边摇曳的烛火,夜晚的宁静对于今夜的阿执来说是凄冷的,若是潼玉看到她躺在别的男人身旁,不知作何感想?
他会伤心吗?也许吧。
……
与此同时,大理寺凌才的寝居室内,多日前凌才因潜身前往宗正寺而引起了冯落尘的疑心,朝廷上已经有人预谋联合弹劾他,若是此时再不费些功夫查清冯落尘与北狄勾结的证据,日后身先士卒的人必定是他。
此事可大可小,全凭冯落尘自己所想,但今日已经得到潼玉抵达永安的消息,计划已经正在进行,若是他出了纰漏,整个计划也会功亏一篑。
“噔噔!”
门口不知何人敲着凌才寝室的门。
“深更半夜,门外是何人?”
凌才披着一件厚实的锦布披风,手里正翻看着四年前北狄俘虏的口供,几个时辰过去竟是半点名堂都没有看出来,当年随同冯落尘前去北狄前线的人少之又少,唯有平北将军邓襄是个寡廉清正之人,此人从前亦是五殿下冯落扬的部下,按理该是帮着他的,可他这四年想尽了各种办法,这个木头将军只知行军打仗,任凌才旁击侧敲却得不到一个准确的回应,当真苦恼。
凌才很是不耐烦地等着门外人应答,但过了片刻,门外竟没有了声音,待他开门看去。
那男子头顶墨色帷帽,一身靛蓝色袍子,负手立在门外,他看不清来者样貌,可那份气韵唯有一人。
惊讶之下,凌才瞥了眼四周,低声问道:“兄长?”
“嗯。”
听到是潼玉的声音,凌才也不知是欣喜还是紧张,忙敞开了大门让潼玉入内,确认了四下无人看见,这才合上了门。
“兄长,你回来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你可知你这样贸然前来会引人耳目的?”
凌才似是欣喜过头才会如此紧张潼玉,四年未见,没想到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潼玉忽然出现,虽然嘴上责备着但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高兴。
潼玉暗自回到永安并非故意不告知凌才,而是越少人知晓,他的身份便就越安全,方才去了张府未见凌才,这才急忙赶到大理寺寻找。
卸了帷帽,从前清俊的面容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唯有眼神不似当年那么清澈柔水。
“你即有这样的警惕心,又怎么会跑去宗正寺?”
果然还是当年的兄长,在他面前哪里会有和蔼亲切一说。
凌才神色略显失落,别脸到一旁,像个孩子一般恼气道:“四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去宗正寺可不是为了能早些拉拢五殿下旧部打压冯落尘那个混账吗?”
潼玉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认为凌才此举确实欠妥当,冯落尘的势力较当年韦王那都是比得过的,若与之对抗的人力和兵力,别说对抗,只怕冯落尘动动手指都会将他们碾压。
“我并非指责你,冯落尘在朝中势力想必你也清楚,更何况望岐山,刑部,兵部,多数人都是听从他的,我们的手上若没有兵,没有支柱,那这场战争便毫无意义,就连清羽帮都会被杀个干净。”
当日从宗正寺出来后凌才就知道自己的决策出了大错,不过好在无人亲眼看见,只是众说纷纭但无实证,冯落尘即便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估计念着他当初扳倒韦王这一功也不会太过为难他。
凌才转脸憨笑道:“兄长,那你此次回来可是想好了要怎么做?”
弟弟终究是弟弟,到了兄长面前总是死性不改,潼玉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只要能找到北狄与冯落尘通奸的直接证据,冯落尘之后的所有举动都会是谋逆。”
凌才险些吐血,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四年了,他若是能找到这个证据,还用等到潼玉回来?!
“兄长,此事怕是有些不易。”
“怎么说?”
“当年和冯落尘去北狄的邓襄就是个木头!四年了!四年了我都没能撬开他的嘴!”
说着,凌才终于将这几年的苦水找人吐了出来,激动之下,就等着潼玉帮他想办法。
只是他高看了潼玉对他的怜悯,话还没有一半,眼前人凌厉的目光就定在了他的脸上。
“既然他不说,那就想办法让他说,别的说不出来,那场战难道他说不出来吗?如果邓襄不说,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北狄与大齐的战役,既然从大齐无法下手,那就只能是北狄了。
“兄长是说……从北狄……可是北狄王庭如何能承认呢?”
“宁宣早已没了权势,能与冯落尘站在一条绳上的只可能是手里有兵权的人,要想双方得利,冯落尘得到了在朝政上的权,那北狄呢?”
听着潼玉如此一讲,凌才接着补充着道:“那就只能是地,或者利,可是当年北疆收复,北狄已经失去了地,如果双方共赢,冯落尘会应允北狄王庭什么呢?”
此事万万急不得,看来还得从清羽帮入手,派人去王庭里探一探。
“罢了,此事急不得,这几日我会派人去跟踪齐漳,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若是能将齐漳捉来那就更好。”
“你是做官做傻了?做呆了?齐漳费尽心思要助冯落尘,会这么容易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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