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韩小暖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母亲不喜欢她，许家默心里一阵闷痛，他不禁蹙眉道，“暖暖……”
“我没关系的……”韩小暖冲他展颜一笑。
窗外的光线投射进来，明晃晃的一大片。
男人侧脸看过来，深邃俊朗的面容因为这强烈的光，变得柔和。可是即使这么温暖，这么炙热的光，仍旧遮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隐隐伤痛。
韩小暖知道自己身边这个男人，一直都很强大。面对在强烈的风雨，孤身一人，披荆斩棘，也是无所畏惧。
可，他也有弱点，也有惧怕。
他惧怕在自己心上狠狠扎上一刀的人，是自己身边最亲的人，最在乎的人。不然那份录音，他不会纠结那么久。
即使有人和他说了录音背后的真相，他或许仍旧会自欺欺人，不愿意去相信。
“……我爱的人给了我所有的爱，足够我去抵挡所有的风雨。”握住身边男人温热的手掌，韩小暖冲他宽慰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妈虽然不喜欢我，我倒是很很喜欢她的态度。她不喜欢我，就直接说了出来，坦坦荡荡，不藏着不掖着。你看，我们在家里住了这么久，她也没有为难我，不是吗？”
“暖暖，我们可以搬出去住的。”
许家默不喜欢，也不愿意自己的女人单纯为了所谓成全自己，而受委屈。
闻言，韩小暖摇了摇头，“家默，我还是想试一试。”
静默片刻，她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当是为了弥补我对我妈的亏欠。她瘫在床上那几年，虽然对我冷言冷语，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去解决这种情况，就连尝试都没有。我相信我妈是爱我的，她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爱我。家默，我不想你和我一样，以后会有遗憾和后悔。”
“暖暖……”韩小暖的话让许家默心里很不是滋味，眸色中难掩伤痛，他开口问道，“我们当年……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你可曾后悔过？”
当年，她赌上的，是自己的一辈子。
如果，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他和她会一起上大学，一起养大孩子。即使会手足无措，即使会承受很多未知的困难。
可他们有彼此啊……
韩小暖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然后身子微微一斜，靠在男人结实的肩头。
“没有后悔过，从未后悔……”日光明亮，韩小暖眯起眼睛，声音低低地说着，“有若颀在我的身边，那些日子都不算苦。最苦的人是你，家默，我有若颀，而你什么都没有，以为我背叛了你，就这么煎熬地一个人生活。张杞都和我说了，我也知道。你说是在恨我怨我，惩罚的却一直都是自己。”
再次说起八年前的事情，两个人解开了心结，彼此之间更多的是心疼和理解。
“暖暖，和我分开之后的事，我一直都不敢问。”许家默苦涩一笑，“我怕那是我不能承受的……”
伸手抚摸上她的长发，落下一吻，他嗓音低哑，“说给我听，暖暖……”
“好，我说。”
韩小暖窝进他的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腰。
是的，说个干干净净。从此后，他们之间再无任何人，或是任何事能阻隔在他们之间。
眯着眼睛，韩小暖认真地回想着，“……你受伤之后，我找不到你。就回到酒店多待了一天一夜，想看看能不能等到你的消息，最后空等了一场。退房的时候，宾馆的人要多加床单清洁费，可我身上的钱交了住宿费之后，根本没剩多少。好在那个经理还算好说话，最后也就没有追究。”
为何追加床单清理费，两个人都是清楚的。即使如今已经是正言顺的夫妻，可说到两个人的第一次，韩小暖的脸还是微微一红。
许家默看着她脸上浮现那抹淡淡晕红，心里也是一动。
可随即他就抓住重点，“那个经理怎么会这般好说话，你想一想，你是不是答应做什么事情，或者其他的……”
“噢，对了！”韩小暖突然想起来了，她猛地坐直身子，抬眸看向许家默，“他好像叫我发了一天的酒店传单……然后……然后说我普通话很标准，让我念了一段话……”
韩小暖上学的时候是被评选为优秀播音员的，即使只是学校内的评选。在一千多人中当选，也是有些功底的，最起码说起普通话来字正腔圆，不带一点口音。
许家默心中却是感觉很不对劲，手指无意识地捻起女人一缕发丝，慢条斯理地在指间绕着。
略略思量，修长的眉蹙起，他沉声追问道，“念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了。”隔了这么久，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韩小暖茫茫然摇了摇头，“好像是那个经理给我一张纸，让我照着念。事后，还给了我一百块钱做路费……”
手蓦地一顿，许家默感觉心口激荡，他沉声继续问道，“暖暖，你再仔细回想一下，你念那张纸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韩小暖静下心，慢慢搜索脑海中那已经很模糊的回忆。
“……那个经理要我对着一个麦克风念的，要求我念一句，停顿一下，就像和别人对话一样自然才可以。”蹙着眉，韩小暖黑费力地回想着，“……我录了两三遍吧，他才算满意。”
是了，是了！
许家默什么都明白了，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那一段录音里面，韩小暖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提到他的名字，或者两人之间的事情。
把那些话拿出来，怎么拼凑都是可以的。
许家默，许家默，你自诩情深，却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把戏，误会自己的爱人。
脸色一白，他慢慢合上眼眸，靠在沙发背上，半晌不语。
见许家默瞬间变了脸色，韩小暖什么都明白了。她没说话，安静地待在他身旁。
被自己最亲的人伤到心的感觉，她最清楚。
这种伤痛，最是碰不得。只能装作视而不见，以为时日久了就能痊愈。殊不知，那道伤痕一直都会根深蒂固地跟着自己。
许家默沉思许久，才回过神来。
瞧见自己的女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他冲她张开手臂。
韩小暖像是等待了许久，往前凑了凑，钻到他怀里。
怀中温香抱个满怀，许家默心里一下子充实了，他搂着她，“对不起，暖暖，对不起……”
是的，对不起，我的爱人。
弄丢了你这么久，让你受苦。失去你的七年时光，我把自己困在一个谎言里，折磨了自己，也亏欠了你。
“我的傻老公啊……”韩小暖在他怀里蹭了蹭，喃喃地说道，“我们是夫妻，要说什么对不起啊。”
绕了一个大圈，她又回到自己的身边，真好。
“暖暖，我想再要个孩子，我想把你怀着若颀时的亏欠，全都弥补。”许家默手臂收紧，把怀中女人抱起来坐在自己身旁，“老婆，给不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
韩小暖被哄得轻笑出声，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歪着头盯着他好看的眸，“又想要女儿了？”
低头在那红唇上啄了一下，许家默含糊道，“生个儿子，我们爷仨保护你一个公主。要是生个女儿，我就把她当做小时候的暖暖疼……”
韩小暖在他唇边也啄了一下，嘻嘻笑着，“可我只想家里有一个公主，怎么办？”
“你哪里是公主？”许家默伸手打横将她抱起来，“……你是我的女王。”
见他大步往卧室走去，韩小暖脸一红，捶了他胸口一下，“那个没了……医生说我暂时还不适合怀孕……”
“那个什么时候让你操心了……”许家默好笑地看着想临阵脱逃的女人。
哎呀，韩小暖脸一下子红了。
这个家伙越来越过分了。
“怕了？”
输人不输阵，韩小暖窝在他怀里嘟囔道，“哪个怕了？”
反正又不是自己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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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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