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和儿子置气,但是儿媳妇一向孝顺贴心,招她喜欢。她亲自去开门,想找儿媳妇吐一吐苦水,却看见孟池星就跪在门外。
她一看见孟池星,当即就要把门关上。
却遇到了一股阻力。
陆瑰云按住门,不让她关,然后从门缝里溜进来,嘿嘿笑道:“母后还生气呢?儿臣是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笑得如此温和无公害。
“你这孩子,你又没做错什么,说什么赔礼道歉。”
“我是替皇上来的嘛,皇上他已经知道错了,怕母后您不待见她,没敢来。星弟在外头跪着,说跪到您气消为止呢。”
太后没看见皇帝亲自来,心头掠过一丝失望,冷冷地道:“一个皇上,一个太子,何必来我老婆子门前?你去叫他们以后都不用来了。”
这是最典型的口是心非了。陆瑰云明白太后的心思,肯定是想小爷来,又不想轻易原谅他。
“母后,我……”
“别叫母后了,我这个太后被废了。”太后一面说,一面转身进了冷宫,坐下道,“云儿,你可别嫌弃我这里寒酸。”
“怎么会呢。您别嫌我吵闹才是。”
害!不就是冷宫嘛!谁还没去过?
陆瑰云打眼瞧了瞧,和当初她住的时候不大一样。那年李其玉一把火没将她烧死,倒将冷宫烧得渣也不剩,内务府还重新修了一遍,看上去和普通的宫室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因为没什么人住,所以积了不少的灰。
胡嬷嬷原在洒扫,见陆瑰云进来,连忙放下扫帚,请安道:“昌妃娘娘万福。”
“嬷嬷快请起。”陆瑰云亲手去扶胡嬷嬷,“说来这是场误会,太子他误会了嬷嬷,错罚于您,现在十分后悔,在外头跪着向太后认错呢。嬷嬷大人大量,别记他的仇。”
胡嬷嬷正要说什么,太后闻言,已将脸沉了下来:“你要是来说客的,我这里可不欢迎。”
陆瑰云尴尬地笑了笑,拉着太后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母后,您当真不要儿臣了?儿臣可是替您担心呢,现在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冷宫哪有景仁宫住得舒服,儿臣怕您着凉……”
铁面的太后架不住儿媳妇的撒娇,轻咳一声,努力维持高冷地说道:“这有什么的,你少大惊小怪。”
“这不是担心您嘛。回头我让人给您送被子和手炉来。”
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云儿待我好。”
言下之意,是对儿子有意见。陆瑰云趁机替小爷说好话:“皇上担心您的身体,恳求您搬回景仁宫去。”
好说歹说,太后还是不为所动。陆瑰云游说失败,只好命人将物资送来安置妥当后,黯然离场。
迈出宫门,见孟池星还跪在地上,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来人,快给太子拿个软垫。”
孟池星问:“母后可息怒了?”
息怒?早着呢。但陆瑰云不想让弟弟失望,说道:“你别担心,母后只是需要时间。你跪得累不累?”
“臣弟罚跪无关紧要,只是不愿皇兄与母后再起争执。即便废了臣弟也——”
“行了,别说这话了,什么废不废的。”陆瑰云打断他,又抬头看天色不早了,担心孟池星跪久了腿受伤。
依着太后现在的脾气,恐怕孟池星跪死在这也不是办法。今日小爷说要来冷宫一同请罪,被她拦住了,就是因为怕太后的倔脾气。
但是,同为女人,陆瑰云知道,太后嘴上说不想见儿子,但要是真的见不到儿子,心里肯定还是想的。要是小爷这时候来,肯定被赶出去,要是隔几日再来,太后说不定态度就会软和许多。
现在的太后还在气头上,孟池星身体底子不是很好,若是久跪落下什么病根,就是因小失大了。
“星弟,别跪了,走,回去吧。”
孟池星原本已经做好了跪一天一夜的准备,听陆瑰云这么说,惊讶地抬起头。
陆瑰云弯下腰,在他耳边附语几句,劝他明日再来求见。他有些犹豫不定,问:“这样会不会太没诚意了?”
“放心吧,很多事,睡一觉就好了。”
从始至终,陆瑰云都没觉得这是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关键,还是面子问题。夜里寒冷风大,砖块更是渗了湿气,若在此跪上一夜,多少得落下点毛病。没必要为了这种家长里短的问题,付出太大的身体代价。
而且据她亲身体验,前一天还生气的事情,隔一晚上,到第二天,生气程度至少减半。说不定,明天再来跪,太后心情一好就原谅他了。
果然,第二日孟池星再来时,太后叫人出来传话,让他起身。
孟池星忙问传话的宫人:“母后可愿意回景仁宫去了?”
宫人只负责传话,并不知晓太后的心意,摇头道:“这个奴才不知。”
“你替我告诉母后,我想求见,她不答应,我就不起。”
“是。”
过了大约两柱香的工夫,宫人又来了,这次是请孟池星入内的。
孟池星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宫室里。
“罪臣恭请母后大安,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拿着卷书,看他一眼:“不必请安了,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孟池星见胡嬷嬷也在,连忙起身向她拱手作礼:“池星错怪嬷嬷,在此向嬷嬷赔礼了,请嬷嬷原谅。”
说罢弯下腰去,态度十分恭敬。
堂堂太子,能够向个奴才行如此的礼,已经是极低的姿态。胡嬷嬷连忙跪下,摇头道:“殿下折煞我了,不敢当不敢当。奴才无事的,您言重了。”
孟池星也跪下,朝着太后再次赔罪:“请母后原谅儿臣,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太后没说话,却突然一阵咳嗽。剧烈的咳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孟池星急了,爬起来为她拍背:“母后您怎么了?”
太后还是不说话,接着咳,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母后怎么咳得这么厉害,传个太医来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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