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
沈羡一回来,便往书房去了。薛九卿说他在书房,眼下书房不但没人,连白壶也不见了。放好木简正要去沈老夫人的院子,就看到白壶颤颤巍巍的从桌案底下滚了出来。
弯腰把它拿起来,沈羡问道:“你怎么了?”
白壶颤巍巍道:“没事,就是被个人类摔了一下。”
沈羡眼中升起不快,把它放回桌案上,出了书房。
沈老夫人在院子里的桌前坐着,拿着一个放大镜似乎在看什么纸质的物件。
“祖母在看什么。”沈羡走过去开口,看清了桌子上的东西。
沈老夫人见沈羡回来了,握着东西的手一顿,道:“看到一些旧物。”
说着,沈老夫人将手里的纸片放下。
沈羡未再看桌上祖父和双亲的照片,问道:“祖母,薛九卿呢?”
“有事走了。”沈老夫人道,“工作结束了吧。”
沈羡坐下道:“结束了。”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担心的又道:“花镜不见了,宅子里找遍也没有,你说它会不会······。”
见沈老夫人说花脸猫,沈羡才注意到一直跟着自己的无眼男子和花脸猫不见了。走了?沈羡没有在意,只道:“是吗,我方才回来时,还在街上看到它。”
听到沈羡的话,沈老夫人不禁放了心,道:“明天学校放假吗?”
阳四月,明天,是清明。
沈羡道:“放。”
沈老夫人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只点了点头,沈羡察觉问道:“祖母想说什么?”
沈老夫人道:“你叔父想让沈妤来这住几天。”
“沈妤?”并非沈羡有意失礼,而是真不知道沈妤是谁。
沈羡并未见过沈妤,沈老夫人就道:“是你祖父堂兄的长孙女,说是毕业了来京门市工作,想让我们照应一下。”
沈羡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想到沈宅时至妖怪,思忖后便对沈老夫人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去回叔父。”
明白了沈羡的意思,沈老夫人点了点头。
手机响了一下,沈羡看了看起身道:“祖母,我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
沈老夫人问道:“去哪?”
“学校。”沈羡没告诉沈老夫人是准备去楚公馆,怕沈老夫人担心的接受不了。
沈老夫人应了声,让沈羡骑车慢点。
薛九卿说在楚公馆,想到沈目,沈羡凝眉。牵着自行车方出沈家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前。车旁站着两个黑色职业装的女子,看上去三十五岁左右。
沈羡认识两人,是薛家的属下,薛柊、薛杋。
看到沈羡出来,两人道:“少爷让我们来接您。”
薛柊的手中拿着一条两指宽的黑绫,对沈羡道:“少爷说,在那之前需要您把眼睛遮上。”
沈羡不语,看着那条黑绫,须臾转身将自行车放了回去,然后走到薛柊面前闭上了眼睛。见此,薛柊便用黑绫蒙住了沈羡的眼睛。
车子行驶了许久终于停下,沈羡什么也看不到,只感到车门打开,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时薛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带您去见少爷。”
沈羡下车,没听到什么其他声音,只是跟着薛柊走。走了一段路,似乎下了一道台阶,接着听见沉重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又走了一会才停下,一道悦耳的嗓音响起:“为了只猫,你还真来。”
沈羡与糖球的契约,在帮牠找到身体之前,不会解除。糖球若是有事,也会影响自己。不然,她还真想不来了。
抬手欲扯下蒙眼的黑绫,却被薛柊制止。
沈羡开口道:“说吧,怎样才肯放了牠。”
薛九卿道:“把沈宅给我。”
沈羡不语。
薛九卿笑道:“我还以为猫比沈宅重要。”
言罢,又道:“那就帮我拿一样东西如何。”
沈羡道:“可以。”
见她回的干脆,薛九卿道:“这么相信我不会为难你?”
沈羡道:“我相信我自己。”
对于沈羡的话,薛九卿并未意外,嗓音温温道:“很好。”
话落,得到薛九卿示意的薛柊对沈羡道:“少爷想让您去拿的是一个名为雾果的东西,它存在于连接黑暗的另一个世界。”
说着,把两个东西放到了沈羡手中又道:“这是用妖怪的血绘的面具,可以遮去人类的气息。还有一封信。接下来,祝您顺利。”
沈羡的手腕被松开,摘下黑绫,视线清明后,看到的却是一个人身茶碗头的妖怪站在自己面前,一只如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沈羡看到了茶碗妖怪身后的景象,远处是绚丽的山岚,近处是一个竹屋,和一条浅溪。
茶碗妖怪开口了:“你是人类?”
沈羡看了看手里的白色面具,然后戴上道:“不是。”
没想到茶碗妖怪信了道:“是我感觉错了,人类怎么敢来这里。”
说完,茶碗妖怪就揣着手走了。
沈羡打开手里的信,信里飞出一片小纸人贴在了沈羡身上。看完信,沈羡面色微沉。
信中说······她现在身处九百多年前······回溯到了过去。
回溯之术,自古为禁术。创造此术者,是一位天才除妖师胥亥,为了修改心爱之人的过去而创,但是胥亥成功了也失败了,成功了的是创制了此术,失败了的是无法改变命运的过去。此术更是造成了强者的杀戮,弱者的痛苦。使用这个禁术的代价,祖父说过,需以无数人魂血或妖怪为启。
若这真是过去······薛九卿······
还有,不惜如此要她拿的雾果,到底是什么?
想着,沈羡把信放进口袋里,提步往前走。这里如果没有人类,那就只有问妖怪了。
正平稳走着的沈羡突然被一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下一瞬沈羡眼前掠过一个黑色的张着足以吞下整个人的大嘴的巨大毛球。
“你这个人想死吗!”一个气愤又好听的声音冲沈羡响起。
沈羡看过去,看到一张少年的脸,十七岁左右,白皙的皮肤上都是血污,尽管如此,依旧不掩少年出众的眉眼和五官。
是人类还是妖怪?
正想着,就见那黑色的大毛球妖怪张着嘴追了过来,沈羡忙爬起身道:“多谢!”
说完,拔腿就跑了。
少年:“······”
两人并肩跑,谁也不落于谁。沈羡终于摸到一张符纸,扬手朝身后妖怪扔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大的毛球妖怪摔到了地上,大舌头上是沈羡扔去的符纸。
见此,少年看着沈羡一脸惊讶佩服道:“你是除妖师?”
沈羡谨慎只道:“是也不是。”
少年没想那么多,直接道:“那就是。”
说着,走到那妖怪面前,拔出腰间佩剑,刺进了那大妖怪的体内。妖怪发出痛苦的叫声,接着竟慢慢的消失了。
沈羡对于少年的作为感到意外,微微皱了皱眉便转身走了。
少年见沈羡走,赶紧追了上去问道:“你是谁的人效忠于谁啊?还有,你的穿着好生奇怪。我看我们年纪相仿,若不妨交个朋友如何?”
走到沈羡面前,少年才发现一个事情的又道:“你没我高,应该比我小吧,你叫什么名字啊?对了,我叫晏别离,我爹就是大将军晏疾。”
沈羡止步,实言道:“恕我孤陋,不曾耳闻。”
晏别离愣了愣,并没有如沈羡所想不悦离开,反而不在意笑道:“原来还有不曾耳闻我爹的。”
看到晏别离如是,沈羡一面更觉其不简单,一面只想赶紧找雾果。
这时,晏别离继续道:“时人讲究礼尚往来,该你告诉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了。”
虽不愿与面前人多纠缠,但想到他是这过去里的人,说不准知道雾果,沈羡就道:“我叫沈羡,无归属谁。”
晏别离点了点头:“那你从哪来,又来这做什么?”
沈羡正等这话,前编后实的道:“我从无名之地至此,来寻雾果。”
听了沈羡的话,晏别离道:“雾果?是什么?”
见他不知,沈羡就不浪费时间和他纠缠了道:“一种随便的果子。我还有事,告辞。”
沈羡越过晏别离往前走,看来还是得问妖怪。
一种随便的果子?晏别离脑后划过一滴汗,继续跟上去道:“我没事,可以帮你。”
沈羡拒绝:“不用劳烦。”
晏别离道:“不劳烦,你既无归属,又懂符术,不妨和我回将军府,以后你就是我弟弟。”
弟弟?
沈羡看了他一眼,然后随他认为了。
晏别离看出沈羡不愿,准备慢慢来道:“这座山里大多都是吃人的鬼怪,跟我来的属下和除妖师都死了。若不是我身上沾满了妖怪的血,恐怕已经往黄泉去了。你这面具上的血也是妖怪的吧。刚才那个毛头妖怪攻击你,应该不是觉得你是人类攻击你的,十有八九是吃同类的妖怪。”
他说起死去的属下和除妖师,表情平常的让人觉得可怕。
沈羡一心雾果,没听晏别离说了什么。终于看到一个躲在树丛后的妖怪,沈羡正要过去,那妖怪就跑了。
晏别离看了看太阳道:“沈羡,入暮之前再不下山,就真要给妖怪做晚膳了。”
顿了顿听到晏别离的话,沈羡看了看欲沉的太阳。薛柊给的信中有提醒,日落之前需远离任何一座山森。还有,回溯过去的一天,在现代只是度过了一个小时。
死在回溯的过去里的人不是没有。
薛九卿想要东西,便不会骗她。沈羡斟酌着,准备先甩开晏别离。
晏别离不知道沈羡的心思,只是觉得沈羡有胆量,不废物,且不简单,想要结识,拉拢,当做‘宠物’带回去。
沈羡也不知道晏别离的心思,开口道:“晏兄说的是,我去方便一下就下山。”
晏别离听着笑道:“好,你去吧,我在此等你一起下山。”
沈羡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下,然后往树丛里走去了。待到看不见晏别离后,沈羡就跑了。遇上的妖怪以为沈羡是同类的跟沈羡基本相安无事,有模有样装着妖怪向妖怪打听雾果的沈羡,终于问到了雾果是什么东西。
那雾果长在妖山,仅于妖山,不论是妖怪还是人类,只要吃了雾果,就会彻底失去从前的记忆、感觉。
薛九卿想让谁吃它?
而且,最重要的是脚下的这座山森,不是妖山,妖山还在千里之外。
回溯之术没有成功的把她送到妖山,还是只能送到这?
若去,徒步自然不可能。
沈羡扬首看了看空中飞过的鸟······。
太阳已经变成了橙红色,此山不是有雾果的山,沈羡也就不再想勉强留下试试了的朝山下走去了。
沈羡并没有顺应回溯的过去而因时间感到饥饿,困乏。当然,就算感到饥饿,困乏,也没钱解决。沈羡边走边想怎么去妖山,请妖怪帮忙,抓妖怪帮忙都有生命危险。
想了想,沈羡还是决定用刻千里,安慰自己,只要不超过三次。
到山底下,天还有光,沈羡赶紧找了根树枝画阵。使用刻千里消耗力量后的风险沈羡也想了,但还是决定赌一把。刻千里之阵画好,沈羡便叹了口气站进阵中开始闭眼念辞驱阵。
然而,片刻后,十分奇怪的没有成功。
检查了一遍,沈羡并没有画错。
又试了试依旧没反应,再试还是。难道在回溯的过去不管用?
还得想其他办法。
沈羡毁了阵,决定把请妖怪和抓妖怪都试试去。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羡准备好好利用符纸,正要坐下周全计划一下,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
往远处看了看,黑暗里有一群人提着灯笼过来了。还没转身去避一下,就听晏别离的声音传来道:“沈羡,你方便的真远。”
说实话,沈羡已经忘了说等自己的晏别离。
现在看,晏别离应该没等也没什么事。
沈羡语气没有异样回道:“因为忘了带草纸,便下山来买,用时久了点。”
闻言,晏别离脑后滴汗,其身后一众掌灯的侍卫嘴抽想笑但硬憋住了。
晏别离没有继续草纸的话题,道:“天色已晚,你总不能这样宿于城外,我们是兄弟,跟我回将军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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