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榆犀堂,赵慕鸢看着已经积了一层薄雪的院落。
谁说,主角就一定要做个完美的人啊,她偏不,她才不要按照剧本去活,她已经受够了被摆布的感觉。
“小姐,雪落了。”青枝撑着伞走了过来,递上一个手炉。“小姐,我母亲已经到京城了,她说想来拜见一下小姐,又怕小姐太忙,没有时间。”
“再忙,见个人的时间还是有的,你母亲若是想来,便来吧。”她笑笑,走进屋脱了披风,提笔开始画醉霄楼的设计图。
她想把客栈和酒楼连带着后院也一起打通,只留下铺子里伙计住的厢房和仓库,其他的厨房什么的全都不留了,整个酒楼都修整成现代风的格局,然后在建个类似酒吧规格的那种吧台,烧烤和酒在一起才会更有趣啊。
赵府的花园内,小厮在前面领着路,后面跟着的是两个少年。
程目看着丹楹刻桷的赵府,忽然生出一丝畏惧,“六哥......我们留在赵府过年真的合适吗?”
“三小姐既然让我们过来了,那就是合适的。”蒋六儿低声安慰着他,其实自己心里也紧张,说到底,他们只是赵府的下人。
他二人到的时候,赵慕鸢正蹲在湖边,让人敲开了湖面,拿着个网纱兜给kitty捞鱼吃,可惜捞了半天也没捞上来一条。
“小姐,蒋六儿和程目到了。”潋枝走过来禀道。
“这么快?”赵慕鸢有些讶异,她以为还得个两三天呢。
“这会儿都已经到花厅了。”潋枝用手炉捂住她冰凉的手,埋怨道:“小姐又贪玩,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着凉了可怎么好,大小姐就是因为贪玩雪才染了风寒。”
前几日下雪,赵月莺在院子里和丫鬟堆雪人,还把她和烟袅都叫过去,办了个堆雪人比赛,堆完雪人,她和烟袅都没事,唯独长姐染了风寒,害她们都被老太爷训了一顿。
主仆二人说着话进了前厅,看到花厅里的两位少年,皆是眼睛一亮。
只见蒋六儿穿了件石青色滚银边的大氅,程目则穿了件石兰色的毛氅,许是衣服的原因,看着人都比之前精神了许多,不像是茶馆的掌柜和煮茶师傅,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
“看来在金陵吃的很好啊。”赵慕鸢进来就调侃着他们两个,“这个子长得快,肉也没少长。”
“托小姐的福,是吃的还不错。”
程目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他整日就是在后厨转悠,难免吃的多了点,所以不像蒋六儿长得都是壮实的肌肉,他这是实实在在吃出来的肉。
“哈哈哈哈哈。”赵慕鸢忍不住笑了出来,“坐吧,也不是外人了。”
蒋六儿先是掏出账簿递给潋枝,这才坐下说道:“这次过来,顺便也将这两个月铺子里的账簿带过来了。”
“好,辛苦你们了。”她点点头,接过账簿翻开看了两眼,瞬间就被那最后面的数字闪瞎了眼,“这两个月进项这么好?”
“打朱夫人寿辰过后,茗香馆的生意就更好了,且按照小姐的吩咐,将每个月推出的新品价格又翻了好几倍,但过了当月不再下架,而是降低价格,反而有更多的官家小姐不惜价钱也要抢到新品了。”
赵慕鸢闻言笑了笑,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女人的攀比心和虚荣心,大到家世出身和夫家门第,小到一针一线乃至喝的一杯茶,越贵越有名气,越是当下时新的,才越能引起这些人的追捧。
其实也就和现代的奢侈品是差不多的道理,当然,本身也要做的好,才会有人愿意追捧。
“说到这些,我有两件事想和你们说。”她说着抿了口茶,先是看着蒋六儿,“我在京城开了家烧烤店,就是类似酒楼的铺子,想让你留在京城帮我打理铺子,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离开金陵,我也不会勉强。”
蒋六儿听她说完,眼神间流露出一丝惊喜,虽然他没有接触过酒楼的生意,更不知道小姐说的烧烤是什么意思,但小姐让他做的事情,他打心底是无条件信服和愿意的。
“能得三小姐的信任,是蒋六儿的荣幸。”
“能得到你们这样的人才,才是我的荣幸。”赵慕鸢说完,又扭头看向程目,“第二件,就是要交给程目你来做的事情。”
原本听到三小姐让蒋六儿留在京城,却没有提到他时,程目的心里还有些忐忑,这会儿听到自己的名字,瞬时间眼睛一亮,盯着她等她说完。
“我打算给茗香馆开分号,不只是金陵,要开到整个江南,这件事,就是我要交给你去做的事情。”
不只是金陵,是整个江南啊!
程目的心情有些激动,却也有些担忧,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要多少钱都有,缺人就尽管去招,有什么好的点子就去尝试。程目,你愿意做吗?”
愿意做吗?愿意做吗?
“小姐......我......”程目一张嘴,忍不住有些结巴,“我愿意!”
在说出这三个字后,看着小姐的眼神,他像是陡然生出了冲天的勇气,“小姐,我愿意做,我一定能做到。六哥能让茗香馆名扬金陵,我就一定能让茗香馆名扬江南!”
“好。”赵慕鸢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意。“我相信蒋六儿,自然也相信你。”
说完了正事,赵慕鸢便让人把烧烤架扛到院子里,几人围在石桌旁,边吃边闲聊着。
“这就是烧烤吗?”蒋六儿看着潋枝动作熟练的在铁丝网上靠着肉串,好奇的走了过去。
“潋枝,也教教他怎么做的。蒋六儿啊,想要做好这件事,你自己肯定要先对这件事精通才行。”赵慕鸢说着,冲程目眨眨眼,“咱们两个只要坐在这等着吃就行了。”
蒋六儿听到她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便跟潋枝学了起来。
“是这样一直翻就可以了吗?”
“还要刷这个酱,等到酱汁烤紧肉里,再刷一层香油,然后再刷酱.......”
看着两人凑在一起,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赵慕鸢忍不住大笑几声,笑过后又问程目:“程目,你是哪里人啊,就是江南人氏吗?”
“我从前是锦州人,后来辗转流浪到金陵的。”
“锦州人?”她眼睛一亮,问道,“那你可知道琼华镇?”
乍然被提起故乡,程目愣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我,我就是琼华镇的人。”
“真的吗?你居然是琼华镇的人!”赵慕鸢的声音猛然提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想到她运气竟然这么好,难道这就是主角光环的厉害之处?
“我的确是琼华镇的人。”程目看着她的反应,忽然有些眼眶发热,从他逃出琼华镇的那一日开始,再也没有人相信他的故乡是琼华镇了,只有蒋六儿和三小姐。
“那你知道田汣吗?琼华镇真的会消失吗?琼华公主的陵墓也在琼华镇吗?”她一口气问了一连串,最后想起赵奉说过的那句话,小心翼翼的又补了一句,“田汣,还活着吗?”
“知道,会消失,不仅琼华公主的陵墓在琼华镇,定国君的陵墓也在琼华镇。定国君.......确实还活着。”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程目的神色有些犹疑。
定国君是琼华镇的恩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隐瞒皇帝自己还活着,但镇子上知道真相的人都选择了帮定国君保守这个秘密,而他恰巧也是知道那个秘密的人的其中之一。
十一年前
那一年,程目还只是个五岁的孩童,父母是茶庄劳作的佣人,他从出生起,就被父母背在背上采茶叶,侍弄茶树,但他的梦想却是成为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他第一次见到定国君,是在茶圃里。
那男子背着一把剑睡在茶树下,听到自己自导自演了一出沙场征战,所向披靡的戏码,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程目被吓了一跳,举起手中的木棍便冲他挥去,“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偷跑到茶圃里。”
那男子只用了两根手指,就轻松拨开了他挥过来的木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我啊,就是你刚刚演的那个所向披靡的大奖军。”
“你骗人,大将军怎么可能在这里。”
“大将军怎么不可能在这里。”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将军应该上阵杀敌才对。”他反驳道,却看到那男子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花圃尽头的琼花树。
“我来这里,找我的妻。”
那个男人,便是定国君田汣,而他口中的妻,应当就是琼华公主。
虽然程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已经嫁了人的琼华公主,称为自己的妻,但那时尚才年幼的他,就已经看懂了田汣说这句话时眼中的眷恋和哀伤。
那一年,他跟在田汣的身后,看着田汣每日围着镇子,在这里种棵树,在那里挖个坑,或者不知道从哪里搬过来一块巨石,雕刻成奇奇怪怪的动物的模样。
“你做的这些是什么啊?”
“这个叫狻猊,会幻化成烟雾。这个叫做蒲牢,有人欺负它的时候,它就会大声吼叫,整个天地间的人都能听到。”田汣指着那些雕塑给他看。
“这么吓人,你雕刻它们做什么?”程目不解。
“用来保护琼华镇呀。”
“保护琼华镇?”
“对啊,只要有了这些,别人就不能随便找到琼华镇了。”田汣笑笑,看了眼远方滚滚而来的乌云。
只是不知道,还能否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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