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六儿与程目齐齐露出错愕的表情,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为小姐做事,都是应该做的,小姐也并没有缺少我们的月钱,这些蒋六儿不能收。”蒋六儿看着她,语气很是认真,他从来都没有贪图过这些东西,单单只是小姐的信任,就足以让他感激一辈子了。
“我也是,小姐,我们不需要这些。”程目也赶紧摆摆手。
赵慕鸢看他们这反应,噗嗤笑出了声,扭过头对潋枝说:“怎么这年头,送银子还有不要的?”
“傻子呗。”卫青盘腿坐在角落,边嗑着瓜子儿边听他们说话。
“你说谁傻子呢。”程目忍不住冲他翻白眼,他怎么会懂三小姐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远不是这些钱可以比得上的。
“说你俩,还能说谁。”
卫青这脾气,不招惹他还好,你要和他卯上了,他比谁都来劲儿。
“好了好了,你们听我说。”赵慕鸢在中间插话道,“程目,你要帮我开茗香馆的分号,总不能师出无名,拿了这一成红利,做起事来也会容易些。蒋六儿更是,醉霄楼现在虽然不开分号,但好歹还有个叶掌柜在,没有这个东家的名分,难免束手束脚。”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挂着笑意,“更重要的是,你们的能力,足够得到这些红利。”
这样说完,蒋六儿和程目的态度便也动摇了,好像三小姐说的确实很对,不过,三小姐说的话从来就没错过就是了。
“所以啊,你们就收下吧。”赵慕鸢把契约又往他们面前推了下,青枝赶紧递上笔墨与红泥,二人半懵半犹疑的签下了字,按了手印。
“从今日起,你们也是赵氏企业的小股东了”她笑着,站起身正式宣布道。
赵氏企业?小股东?什么意思?屋内众人全都一脸迷茫。
年后,醉霄楼在修整,赵慕鸢便又拿出了那本账簿。
钟和云,便是户部侍郎,宋氏一党,至于他藏起来这个账簿,则记录了近两年收受的贿赂,不看不知道,这钟和云可不是一般的贪,最高的一个月收的银子,抵得上她半年的进账了,可惜的是,这账簿上面只记录的数目多少,并没有写清楚都是何人送来的。
她继续往后翻着,看到每月都有一笔数额很大的出项,几乎都在十万两以上,这是账簿上唯一的出项,其余的都是进项。
她翻着翻着,发现这笔账上次出现的日期,正巧是和程目发现四皇子府邸送“麻袋”出城的日期相对应。
算了下日子,依照那笔钱的间隔,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月初十四皇子府邸应该还会有动作。
想到这里,她放下手中的账簿,喊上卫青去了庞魁川的院子。
庞魁川这次是在院子里捣鼓着些草药,看到她过来吓了一跳,赶紧扯过桌布将那些草药盖住。
“易容的配方啊?”赵慕鸢好奇的凑过去要看。
“蠢货,不要乱碰,有毒的。”庞魁川制止她。
“知道啦,知道啦。”虽然她很好奇,但这种秘方肯定是不外传的,庞魁川会这个反应也很正常,她坐下来,用手蹭开自己脸上的脂粉,问他,“你看我脸上这道疤,能去掉吗?”
庞魁川走过去,趴在她脸上看了半天,“你这也叫疤啊?”
“这怎么不叫疤,还是长在脸上呢,以后要是嫁不出去怎么办?”赵慕鸢反驳他,怎么比卫青还直男。
“可以去掉是可以去掉,但是需要一味药材,现在这个季节没有。”如果按照京城的气候来说,“估计得等到立夏之后才能找到。”
“那没关系啊,我又不是现在就嫁人,等立夏之后你再帮我弄药吧。”她说着,抓了一把盘里的花生剥着吃,“还有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这个月初十你得和卫青一起去帮我做完。”
“上次那件事?哪件事?”他摸摸脑袋。
“就是看尸体的事啊。”赵慕鸢将剥好的花生仁在桌子上摆了个小猫头的模样,指给卫青看,“像不像Kitty?”
“这是猪吧。”庞魁川凑过去看了一眼,直言不讳道,立即就招来了她的白眼。
“总之,初十的时候你做好准备啊,要用什么工具我帮你找。”
要用什么工具........不是说好了只去看看尸体吗?怎么这架势还要让他开膛破肚检查一番啊?
“能不去吗......”他声音微弱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愿意。
“当然不能!”赵慕鸢坚决否决了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是府医,不是君子。”
“在我心里,你是君子。”
“但是,我不想当君子。”
“不想当君子的府医,不是好大夫,知道吗?”
不想当君子的府医,不是好大夫.......庞魁川在心里把她这句话捋了几遍。
“这件事咱们都是已经说好了的,等你回来,我带你到醉霄楼吃香喝辣啊,不要钱的。”赵慕鸢说着,和他眼神暗示。
这个眼神庞魁川看懂了,是有不要钱的好吃的意思,连忙点点头,“驷马难追啊!”
正月初十
这一日,正巧是长姐与二哥的生辰,古时小孩子的生辰并不会办的很正式,只有女子及笄,男子弱冠时才会比较隆重,不过赵慕鸢还是在醉霄楼张罗着替他们整了酒席,又赶上是醉霄楼重新开张之日,倒也热闹。
“这种酒楼从前还真没见过呢。”赵月莺走进去,好奇的打量四周,除了平常多见的四方桌,八仙桌,靠窗的位置还有一排长桌,是单人席。
“我是不是很厉害。”
“阿鸢最厉害了。”赵月莺捏捏她的脸颊,几人上了二楼,找了位置刚坐下,周议与齐邕、宋深也到了,随行的还有不少世家子弟。
“掌柜的,二楼这边,我们都包了,吃的喝的有多少就上多少啊。”齐邕一合扇子,点着二楼靠南的那一片地方,大声说道。
“齐三公子阔气啊,不过今儿是咱们过来给齐三公子捧场的,可不能让齐三公子破费啊。”其中一个男子摇着折扇,语气中带着几分奉承。
齐邕要的就是这种人出面,大笑着顺势应了,然后侧过头对着坐在远处的赵慕鸢眨眨眼。
“现在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缺钱,却还要拉齐公子入股了。”赵鸣鹤看着那些世家子弟中,有内阁大学士文远的嫡孙文符宇,磬彧君的独子管让,丞相杨琇的孙子杨萧何,以及一些他虽不认得,却一眼就能看出是非富即贵出身的人。
这样的阵仗,也就只有齐邕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摆出来了,若是换了别人,定会被有心人惦记,参一个结党营私。
齐邕看着众人落了座,便走到了赵慕鸢这边来。
“怎么样,这个场捧的三小姐可满意?”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这场子也是有齐公子的一份儿。”赵慕鸢笑着请他们三人坐下,趁着周议和宋深正在向长姐与二哥说祝词的时候,悄声问齐邕:“今日来的可有皇子?”
齐邕闻言讶异的看了她一眼,低声答道,“请了三皇子与四皇子,至于来不来就不知道了。”
“齐公子和四皇子关系如何?”
“打小儿一起长大的,我和他同岁,但若真的说关系亲密,那还是你表哥他们排在前头,你若是想接近四皇子。”说到这里,齐邕顿了一下,“三小姐我劝你还是换个人,四皇子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
四皇子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赵慕鸢的眼神闪过一丝探究,看来齐邕也是知道点什么的。
“齐公子的话我放在心里了。”她笑笑,举起酒杯和齐邕碰了一下,“今儿咱们就祝醉霄楼能日进斗金,财通四海吧。”
“哈哈哈哈哈,日进斗金,财通四海,三小姐这话您可真敢说。”齐邕忍不住大笑着,一饮而尽。
听到阵阵笑声传来,管让侧过身看了一眼那笑声所在的方向,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她,能让齐邕抛下他们这群人跑去亲自招待,想来除了地位不凡,关系也很是亲密吧?
难道,这就是她的底气?只是一个齐邕而已?
管让皱眉沉思,身侧的人那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将酒杯递到他嘴边,“想什么呢,喝酒啊。”
城门外
庞魁川掩着口鼻,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卫青身后,“你不觉得难闻吗?”
“都是死人,当然难闻。”卫青和他说着话,眼睛仔细盯着脚下那些尸体,有些已经腐烂可见白骨,有些像是最近才丢过来的,虽然没有腐烂,却长了许多尸斑,大多都是些流浪的乞丐,死去后也没有归所,就被丢到了这里。
庞魁川走着走着,感觉脚下一软,踩到了一具半腐烂的尸体的手臂上,顿时流出来许多青白的液体,他抱着树干,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卫青却不为所动,手里举着一根树枝,将那些尸体翻来覆去的看,在看到几具一丝不挂堆放在起的尸体时,回过头喊了他一声。
“喂,你过来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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