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店门前的迎客风铃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孟凉凉扬起声音，快步转回店中。只见店里站着个姑娘，瞧背影是位妙龄少女。
为什么是背影？因为这位少女正凑近墙壁，全神贯注的研究着墙上的电源插座。具体的研究方式表现为，伸出两根手指在插座前来来回回的比划，那动作很是跃跃欲试。
“小姑娘！”孟凉凉赶紧出声制止，并努力将语调调整到柔和。
本来这店开的就够糟心了，再有位在她店里寻死碰瓷儿的，那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
话一出口，孟凉凉就后悔了，她的声音好似惊到了少女，令对方一抖，手指头直接就抖上了电门，接触点瞄准的简直不要太准确。
孟凉凉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电插座的质量辜负了她的期待，少女节奏鬼畜的哆嗦起来。
短短的几秒内，孟凉凉放眼四寻，搜找着趁手的工具，准备救人。一面寻，还一面的在心底谴责着插座生厂商、以及施工方。
不过，不需她就去施救，少女就自行的停止了哆嗦，并且还愉快的呼出一口气，“通体舒畅，好松快啊。孟婆大人，这是什么？”
孟凉凉......
眼前的少女已经转回身来。小巧的瓜子脸，乌溜溜的眼睛，笑容甜美的如同六月里的草莓冰激凌。
“姜姜？”
“你怎么来了？”
“你身上的气息怎么变成了人。是蔽息印？”
等孟凉凉一串的问题问完，没有再开口问什么的迹象，姜才逐条的回答说：“孟婆大人，正是下役。”
“今日接到批复的申请。我怕大人这边需要人手，一刻钟没敢耽搁，赶紧就出来了。人间的变化可真大，又到处寻不到大人的气息。幸好还有那只狐妖。我是循着他的气息来的。”
“正是蔽息印。出来的时候老王一定要拉着我去加一个。不然，我还能更早一些找到孟婆大人。”
孟凉凉觉得神奇了，“你说的申请批复，是上次我们去交的那个？不是说至少得要五十年才能批下来！而且，咱们最后交了吗？”
这些问题姜也好奇啊。但她没有直白的说自己不知道，也没委婉的说她也很好奇。她张口就道：“孟婆神君掌管忘川，与冥府其他神君皆不同。想来那些鬼吏不敢轻慢。”
这是不是正确答案，孟凉凉不能确定。她只能确定，这是个正确的马屁。
姜很快的又说道：“孟婆大人，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
需要她做什么，她早就说过了。需要她充门面，充驭鬼师的门面啊。但她现在蔽息印在身，也装不了鬼了。
来都来了，也是来的正好。
孟凉凉道：“做服务员吧。正好少一服务员。”
姜懂了，就是换个地方端汤呗。
多了个人，自然就要多个住处。孟凉凉带姜上了二楼，准备拆只“沙发”，组合成一张床给姜。
姜观察了下二楼的格局，立刻就道：“我怎么能与孟婆大人同睡，僭越无礼，万万不可。狐妖在哪儿，我跟狐妖一间就好。”
熟悉的心累感萦绕在孟凉凉的心头，“那怎么行。你是女的，他是男的。”
姜浑然不在意的道：“变一变就好了。”
孟凉凉恍然。对啊，姜是画皮鬼啊。连性别都能变得的画皮鬼。的确，她们不能一间。
“行。就这样。”孟凉凉特别指了指洗漱间的位置，“你去里面变，关好门啊。”
姜摇了摇头，“重新画皮多麻烦，让狐妖变就好了。”
不能孟凉凉反应过来“让狐妖变就好了”透漏了什么信息，姜便直接从窗口飘了下去。孟凉凉惊出一身的冷汗，赶忙扒在窗台上四下的观察张望。
夜雨潇潇，街道上早没了人流车影，自然也就没人发现。院子的葡萄架下，传来姜和狐九生的对话。
“我画一张皮，实在麻烦。而且频繁更换，不能保证次次一样。不像你们随时随心的，没有什么限制。”
“我变不了。”
“蒙谁呢。狐族满千岁便可随心所欲的幻男化女。就算修为散尽也能自有幻化，这是狐族的本能天赋。”
狐九生走出葡萄架，灯光扑洒在他的脸上，隔着雨帘依稀能辨出他此刻的神情又是与那晚一般无二的复杂嘲讽。他没说什么，径自的回房去了，关了门还用那本就不多的妖里撑起结界。让姜想穿墙也穿不进去。
虽然明显能感觉到其中另有着内情，但孟凉凉还是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幼儿园里两个争抢床位的小朋友。
孟凉凉心累的道：“姜姜啊，你还是上来吧。先拉个帘子做隔断。”
或者先变一堵墙应付。
姜也觉得狐九生的举动神情有些可疑，她盯着狐九生的房间若有所思。听到孟凉凉喊她，便抬起头来笑的甜美乖巧，“不必的孟婆大人。我在一楼就很好。我也不需要睡觉休息。就算是要休息，一把伞就足够。”
“也对哈。”孟凉凉走下楼来，把卷帘门放好锁住。仔仔细细跟姜科普了用电知识，确认姜都明白了之后，孟凉凉关了灯准备上楼去。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了，“姜姜，你怕黑的话，就把小灯打开。”
“孟婆大人，我不怕黑啊。”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的诧异。
话音落下，姜的心中当即一悔：这种时候，她装也得装出感动的声音来啊。就不算不装感动，也不好露出诧异的意思啊。完了，这会得罪神君的吧。
话音落下，孟凉凉心中亦是当即的一悔：一只鬼怕个什么黑。这问题问的，相当影响她靠谱神仙的形象啊。
为了掩饰尴尬，孟凉凉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姜姜，可别再摸电插座了啊。”
黑暗中，飘来了姜那带着感动的声音，“没关系孟婆大人，我不怕呢。”
是啊，她是不怕。但摸电门等于漏电吧，漏电等于费电吧，费电等于电费上涨吧。
捂着一颗累到稀碎的心，孟凉凉回到二楼，依旧拿出些床单被罩，悬挂成帘，隔出一小片地方来，佯装是姜休息的地方。
作为一位靠谱的神仙，她得充分考虑到各种情况。比如，万一来个人，纳闷起姜在哪里休息。
收拾妥当后，孟凉凉看着这些床单被罩，还有窗台上那一溜儿的茶缸，墙边一排的铁皮暖壶。忽然就想道，是不是这些东西碍了风水？以至于这里的妖魔鬼怪都有点儿不正常。
喜欢上吊的无常，痴迷搓泡沫的狐妖，现在又多了只疑似对摸电门上了瘾的画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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