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草木都变得十分的高大茂盛,像是侏罗纪时代的巨型植物遍地都是;城市变得阴暗,灰霾,有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从坚硬的房屋里长出;她有听见像是密集的人群走在一起肢体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巨大而又繁杂,就好像相碰撞的人不知疼痛一般;她也有听见四处响起的枪声和尖叫。
她感到好奇,她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梦到了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然而,当梦中的画面一转,她看见饿殍满地,笼罩在灰雾中的吃人怪物成群结队的“行走”,却是在狩猎人类。
她看见那些怪物嘶吼着一边把人类撕碎,一边吞吃入腹。
她看见血与肠子流了一地,村庄,道路,河流,森林到处都是它们。
她亦看见有人类将亲人决绝的推向怪物,而自己转身逃跑。
她在这个梦中看到了人事凉薄,劳燕分飞,家破人亡,兄弟反目。
她挣扎着去看向灰雾,她想看见究竟是什么在作乱,是什么在大肆毁灭。
然而当她凝视的目光终于穿透灰雾,她终于看见……灰雾后面所隐藏的依然是……人类!!
正当乐思远想更加仔细的观察这一切的时候,她的梦戛然而止了……
就像正在播放电视剧的电视机突然停电一样,乐思远无法看到任何画面,但是却在朦朦胧胧之中听到有人对话,那声音很小,像是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一般,虚虚实实,毫不真切,最终也是归于虚无。
此后乐思远并没又再一次梦到过这个场景,但,这个梦境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那里,一同扎着的,还有自她身死以后的所有疑问……
然而,她只能让它们扎着,却无力拔起,就像即使她发现了种种异样却无力改变什么一样,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是一个异样,不是吗?
那个梦之后乐思远照常她的上学日程,在开学的这两个多月近三个月里,她和三个老师正面对刚,不交作业,但是月底的考试却次次第一,这也让想以学习为挑刺借口的宋茜无话可说。
是的,无论在乐思远的身上,周围,发生了什么,她也依然只能按既定的模式生存下去,比如……上课,学习,三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但在一个乐思远所不知道地方,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正发生着她和“她”都会关心的事情。
这是一个灰白的房间,整个房间都是同一种记忆金属所制成的,从墙壁,地板,天花板,再到房间正中央那个巨大仪器都泛着一种金属物品独有的,冰冷的光泽。
唯一与这个房间极其不搭的,大概就是站在仪器跟前正在对峙的那两个人了。
“你刚刚干了什么?”长久的沉默之后,那个看起来更加年长的人说话了。
………………
但是她什么回答也没有得到,就在房间静默的让人觉得窒息的时候,另一个人说话了。
“什么也没干。”……
“我就过来看看远。”,说罢,他回头再一次的看向了仪器,就好像他能透过那金属包裹的巨大物件,看到那个他所担忧并且思念的人一样。
他的声音很特别,声线较低,带着点沙哑的声音极其的磁性,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传导。当回音传来,更是带着一些空灵,似仙非仙,妖娆魅惑。
他的回答有一些生硬,就好像长年不与人交流的人一样,但却在说道那个人的名字时,仿佛带着春风三月的暖气,将一身的温暖全部灌注于此。
君鸿思听着房间传回的他的声音,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心下却想到远曾不止一次的夸过他的声音好听,不止一次的因为自己叫她的名字而挂在他的身上,要求他再喊几遍。
如今那个挂在他身边的人进入了那个冰冷的仪器,他念她,他思她,他守她,他担忧她,她都不知道。
她只顾着自己的计划,孤注一掷,毫不挂念……
年长男子见对面的人又不说话了,仿佛雕像一般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冰冷的仪器,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帮她,你担心她,但是这个规矩也是她定下来的。”他顿了顿,又言“你也不希望,如果计划失败后,她的心血毁于一旦,而她自己也失去全部的记忆吧……”
君鸿思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但目光却从眼前之人再次游移到机器上去了。
年长的男子知道自己是得不到他的回答了,便迈步准备离开这个冒着森森冷气房间,却在一脚迈出的时候,听到了身后那个人的声音……
“我在这里陪她,直到她醒来……”
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年长男子步子一顿,什么也没说,自顾自走了……
孽缘啊……
一声长叹从即将关闭的金属门外传到了君鸿思的耳里。
他想:孽缘么?不管怎么说有缘不是吗?何必在乎那么多呢,人类不就是在乎的太多,所以才一次次的遭遇失败与挫折么……
其实君鸿思并不在乎她的计划会不会成功,甚至说,他不太希望她成功,如果失败了,自己也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没有智慧与记忆也无所谓呢……
且不管这边君鸿思怎么想的,这厢乐思远的不安感确实愈发加深了,她也越来越感觉到这一切变化的不同寻常。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她知道她的不安来自于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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