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云翳终将至
陛下龙恙!
“陛下龙恙!快宣太医!快!”胡昭一边扶着皇帝,一边疾呼。
“花香无毒!快去捂住陛下的口鼻啊!”一个身着丹云袍的花白发老者发足狂奔,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倘若平日里叫那些御史们看见了定要参他一本。
“王医令?”李峻看清老者,这不是太医署的太医令王朗吗?他说什么?无毒?
老者急得直跺脚,“你们可有护好陛下?陛下呢?陛下呢?”
“已经让胡昭去掩住陛下口鼻了。”李峻有些疑惑,“王医令,您刚刚不是说无毒吗?”
“等等。”王朗打断了李峻的问话,“胡昭掩住陛下口鼻的布可有蘸上少许的沁神香?”
“什么香?”李峻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是用浸水的湿布来掩口鼻吗?”
“唉!”王朗花白的胡子被气得直颤,“无论花香有无毒性,但凡是些浓郁的气味都能让陛下气血混乱,这沁神香不早已叫你们随身佩戴的香囊中装些吗?只要在那布上添些沁神香就能安绪定神,稳住陛下的气息。”
李峻赶忙吩咐周遭士兵去传达这一消息。
“这花香确实于我等是无作用,但于陛下,可是比淬炼之毒还要来得迅速,更难以除去啊!”王朗叹了口气,“这般手段连某都没能预料到。”
“陛下龙恙!”
两人都听到了胡昭的喊叫,齐齐望去,只见皇帝已全然昏迷,,胡昭手足无措,只能半跪着撑住龙体。
王朗气得不行,一拂衣袖,赶忙去搭龙脉,一旁众人都无计可施,只能默默站着,连气都不敢出。
“你们都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拿块布浸些沁神香来!”王朗呵斥,那些兵士们都手忙脚乱了起来。
“王医令,陛下如何?”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梁王竟也赶来,和齐王两人面色凝重,身上的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披上贴身软甲,手上提着的剑上沾满了污血。李峻轻轻咳了一声,二王这才意识到,赶紧将手中的剑扔到一旁。
梁王吩咐手下,将三个皇子拦在远处,皆不准上前。现在皇帝傅修宜龙体抱恙,究竟什么情况谁都无法料想,何况皇帝并没有将传国玉玺授予谁,所以说这三个皇子都有可能是皇位的继承者,纵然傅琅已被立为太子,他的两个哥哥平王傅恒、思王傅昭也绝不会乖乖地退出竞争。
“不容乐观。”王朗见是二王到来,放缓语调,但仍是蒙着一层深深的担忧,“陛下本就周天不稳,阳力受损,此番又是中了毒,更是把剩的不多的精气给损耗掉了。”
二王对视,皆是震惶。
“《药石经·偏异篇》就有记载曰,‘西岐长一花,寸指纤细,苞紫茎红,汲人血气而生,名姬魁。姬魁长成而生香,阳刚者闻之头眩,体虚者闻之则可致精气折耗’,陛下所闻的便是这姬魁花香。”王朗沉声道,“先前杀手所含服的黑色药丸便是这姬魁花的种子,不知那群人用什么秘方竟能将此花的种子密封,但那杀手以血肉精华滋补了姬魁,使得它生长更加迅速,花苞也更大,因而花香播散得更广,更浓郁。”
“西岐不是早就被灭国了吗?”齐王开口,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安,转瞬即逝。
王朗抬头,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眸中竟然生出了几分冷意,“所以为什么亡国西岐的毒花会为贼人所获?甚至流入京城?”
齐王大惊,右手猛地抓住左臂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伤口处不断渗出血来,可他却不知疼痛,只是满脸恐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三弟!”梁王大喝一声,将有些魔怔的齐王斥回现实。
“杜威。”
“末将在。”
“即刻起关闭所有城门,对外称是为了进行祈福大典而增添的戒严,不准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出城。”
“喏。”
“李峻。”
“末将在。”
“你立即统率所有羽林卫封锁消息,今日车队遇袭之事绝不能透露出半点,”
“喏。”
……
梁王以左戍卫大将军的身份调动了京城内的卫军,诸将皆拍马而去,若是顺利,不出半个时辰,整个皇都将会被层层包围,百姓虽然仍在欢呼庆贺,却不知其中的诡谲。
“思陵,车队如今停于何处?”梁王顿声。
裴思陵浅浅扫过一眼,“大约在朱雀街西侧,离最近的庆兴坊还有二百步的行程。”
“徐德。”梁王又召来了禁军统领。
“你领兵护送圣上回宫,走承恩渠,小心谨慎些,莫要再惊着圣驾了。”
“喏。”
梁王骑上侍从前来的马,又吩咐旁人将有些不对劲的齐王扶上马车上。他将头上的王冕正了正,轻轻叹了口气,“今日之事虽说是个变故,但也不能兀自断了大典的进行,陛下既然龙体抱恙,那便由太子代行祈福吧。”
“喏。”裴思陵低头领命。
梁王点点头,望着裴思陵,忽道,“白野思旧,云逸四方。”
抛下这句不知所云的话后,梁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裴将军辛苦了,还得有劳将军保护好太子殿下,将军你也知道,这天底下觊觎皇位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啊。”
没等裴思陵反应,梁王一扬马鞭,便领着一支禁军不知向哪儿去了。裴思陵听后脸上阴暗交错,皱了皱眉头,“傅家的人都是这般难缠。”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没人能听见这般逆上的话。
龙辇经行,一道云莺之声从中传出,“裴将军,圣上究竟如何了?”声线微微发颤,藏着股浓浓的担忧。
裴思陵的目光竟变得极为凌厉,淡漠道,“云妃娘娘还是多多关心自身的安危吧。”
帐中的人似乎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羞恼,只是忧愁更加,“贼人此番作为当真令人惧怕,可为何梁王殿下仍叫琅儿去白云观中,倘若那群贼人……”
“娘娘怕是多虑了。”裴思陵一改往日的礼仪,打断了她的话,“太子身为皇储本就负有慰国之责,况且现在陛下龙体抱恙,太子更应当代行大典。”
“可,可……”云妃欲言又止。
裴思陵有些不耐烦,腔调更冷了几分,“娘娘还是早些回宫吧,免得被贼人误伤。”他特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帐中一阵沉默,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啜泣,随着车马远了,便听不见了。
裴思陵一直眼神阴冷,晃了晃,又再次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模样,伸个懒腰,打了个响指,脸上重新挂上和煦的笑容。
“送太子殿下入观中行祈福大典!”
车队经过一番休整后又踏上了前往白云观的路途。
皇城某处高台上。
“呵,我就知道,这些个没用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折腾了半天还是没能完成任务。”一道阴冷的声音伴着不屑。
“执掌使的要求还真是苛刻啊。”另一道声音则显得极为妩媚,“人家觉得,只要那傅修宜吸入了香气,主上的大计就已完成了大半,剩余的总会有些傻子帮我们做掉。”
“说的是轻巧,我倒要看看如何叫别人来完成,不过我说清楚了,倘若事情没做掉,或者没做好,主上那边总归是要有人去解释的。”
“人家知道啦,执掌使大人就放心好了。”
皇城另一处亭阁。
“宁心,消息确实了吗?”一个白发老者手持青玉博棋棋子,似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走。
“是。”老人身旁站着一个黑衣青年,脸上带着一块黑石面具,微躬着身子。
“府军司的事办妥了吗?”
“还没有,进展受阻。”
“哦?”老人似乎并无惊讶,“也是,毕竟那府军司主事也算是有些手段,但还是再走走其他路数解决掉此事吧。”
“是。”
“还有太医署那边,不要再有意外了。”
“是。”
老人思索许久终是落子,扣在棋眼处,虽是统领全局,却又少了对边沿的掌控,亦有输棋的风险。
“唉,终归是老了,不敢再行些风险路数了。”
“倒是希望陛下能挺过这次,免得某些人啊,无心守局,去做些不明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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