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夏末,连续几天的小雨让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种阴郁的气氛中。
自从在火锅店小聚之后张佳伟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踪影,以前的电话号成了空号,那个名片上的司仪公司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从警局的公司备案中完全消失。
不愧是特殊组织的人,消失的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过这一切也算是意料之中,白岩山的那句话,不得不承认,还是有道理的 。
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其实作为审讯员,这个道理也是我们工作的一大基石。
对一切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有时候才能更进一步的接触真相。
对于张佳伟的失踪,白岩山表现得很平常,他说有些秘密并不是我们这种等级的人可以接触的。
他的出现,也不过是为了吸收我们有限的价值而已。
那可怕的噩梦依然存在,可不知为何我已经消减了对于那种环境的恐惧,可能是习惯了吧。
但随着噩梦的不断出现 ,对于噩梦的细节也逐渐清晰起来。
不过,有一点让我很不安,因为噩梦里的世界仿佛也随着现实世界的时间变化着。
这一度让我有了噩梦与现实贯通的错觉。
但经过白岩山的心理疏导,这个情况好转了许多。
怎么说呢,张佳伟的消失仿佛也顺带着带走了我身边发生的一些怪异事件。
无论是我审讯的人,还是我遇到的事都很平常。
当然,这也只是那时的我天真的想法而已。
我并不知道,现实中的噩梦正如凛冬一般,伺机而至……
在审讯完一个涉黑团伙后,我疲惫的趴在审讯桌上。
这是一个上级比较重视的案子,因为这个黑色团伙极有可能掌握着整个城市的地下毒品交易。
所以在抓获了数名犯罪人员后,警局紧锣密鼓的展开了审讯工作。
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审讯小组连续工作了一天一夜,但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于地下毒品交易的信息。
然而坐在对面的黑帮成员却依然充满活力的打嗝放屁。
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打嗝放屁,这也算是极为常见的抗审手段了,很多犯人都以这种方法来恶心审讯人员,试图扰乱话题,或者拖延时间。
不过比这恶心十倍的我都见过,所以也就全当没发生,继续趴在审讯桌上休息。
那黑帮见我没反应,便停下了动作。
“警察也有累的时候啊,要不这样吧,反正你们要的消息我也没得,把我放了得了,这样大家都舒服。”
我缓缓抬起一只手晃了晃,表示没可能。
“哎呀,我真是服了,能行不啊你。我真不知道你们说的那种致幻药,我就一搞买卖的,参加个聚会被你们给扣了,莫名其妙。”说完又放了个响亮至极的皮屁。
我旁边的搭档突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记录簿猛地就扔到了受审者脸上。
那个黑帮成员吓住了,被审讯椅束缚住的双腿突的抽搐了一下。
“你你你!干啥!要刑讯逼供啊!”
我的搭档仍然保持着站立姿态:“你也知道为了审讯你们这群参加聚会的人警局花了多长时间吧。手滑很正常,怎么能算刑讯呢?
但我不保证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多的手滑,比如手滑关了刑审
记录仪,手滑把你一个劲放气的嘴给堵上!”
受审者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又提高嗓门强装镇定的骂道:“堵你娘的嘴……”
“行了!”我站起身走到正要发作的搭档身边。“咱们别理他了,去休息一会,先把他铐着,关一晚上。”
说完我对着骂骂咧咧的涉黑人员嘱咐道,“明早来提你,对了,别在放了,放出点啥你自己清理,我们不提供清理工具,清理不干净不能出审讯室。”看着受审者挑衅的眼神,我补充道“上头的安排,合法的。”
出了审讯室,我不禁长长的吸了一口空气,新鲜的,干净的,空气。
搭档揉着太阳穴,也深深地吸了口气。
“唉,我真是不明白,这些犯人是怎么做到的,想放屁就能放出来。”
我无奈的耸耸肩道:“这已经是第十几个了吧,可能他们的排泄系统很正常人不一样。
算了,他刚好是咱们组的最后一个受审者,拷那让他反思一下,我现在只想睡个觉……”
“唉,现在也只能去办公室的椅子上躺躺,话说老杨他们组不知道审完了没。不过他们好像最后一个审的人挺年轻的,估计要比那些老油条好审多了。”搭档话音刚落,另一个组的审讯员杨振宇带着几个警员走了过来。
“你们问出点啥没。”
我和搭档整齐地摇了摇头。
“好吧,我这里到是问出了点东西,不过……得到的地址比较模糊。”
“模糊?”
我疑惑道。
杨振宇推了一下眼镜道:
“那小子是个新成员,也就知道个大概位置,这个位置还是他无意间听别的成员说的。
不过这些也足够了,我刚才跟警长通了电话,他让我带着警局值夜勤的警察过去看看。你们要去吗?”
我指着审讯室的门叹气道:“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呐,不过你们既然有眉目了,我这边也有了些方向,我争取等一下把具体地址审出来。”
“好的好的,那假如问出具体地址或者别的信息联系我。”说完,杨振宇带着几个已经全副武装的警察向楼下走去。
我和搭档苦笑着对视一眼,看了看旁边审讯室的铁门。
“算了,还是休息一会吧。”搭档道。
我使劲点点头表示相当同意。
走进办公室,我抓起一件大衣递给搭档,搭档笑着接过:“看来今晚只能在接待室的沙发上将就一宿了。”
我无奈的又拿起一件大衣:“本来想睡一整晚的,看来现在不行了,我定个表铃,咱俩眯一下就继续去审那个人吧。”
搭档点点头走到沙发边,一头就扎了下去。
我裹好大衣,缓缓躺进沙发里。
因为太过劳累,刚合上眼我便沉沉睡去。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将我惊醒。
我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一旁沙发上的搭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惊醒了。
“咋……咋回事。”
我翻起身,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配枪。
“不知道,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
搭档挠挠头,突然眼睛一抬骂道:“他妈的好像是咱俩审的那个傻逼!”
说完,甩开大衣就冲出了办公室。
我刚要跟上去,但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突然袭来。
我颤栗着张嘴想叫住搭档,但此时他已经消失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而他消失的地方,缓缓探出一张瘦骨嶙峋的人脸。
他干扁的嘴巴缓缓蠕动着,声音嘶哑急促。像极了夏天原野里的蝉鸣。
我顿觉头皮一阵发麻,将手中配枪的保险打开,颤抖着对准那个人。
“请将你的双手放在我能看到的位置。”
“再警告你一遍,停止靠近,将你的双手放在我可以看到的位置。要不然我就开枪了。”
“最后一次警告!停止靠近!”
可那人仿佛听不见一般,挪动着有些扭曲的双腿继续向我靠近。
正在我要开枪时,那人微微一晃,原本以极高频率蠕动着的嘴巴突然张开,一团淡绿色的液体喷射出来。
我下意识的矮腰躲开,那团绿色呕吐物擦着我的肩膀飞了过去。
我再次抬头瞄准时,那人却突然像断线木偶一般瘫倒在地,口中不断涌出墨绿色的泡沫。
我举起枪小心翼翼的靠近查看。
可还未等我看清倒地者状况,楼上却传来几声枪击声。
我不敢在怠慢,掏出手铐将面前还在抽搐的人拷住之后飞速冲出了办公室。
然而当我到达审讯室时只见到了敞开着的大门和满地的墨绿色液体。
我呼喊了两声搭档的名字,见没人应答我便顺着墨绿色的液体继续往前走。
随着追踪的深入,我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起来。
因为那绿色液体最后消失的方向正是我们警局扣押室的方向。
我找到一个还算安全的房间,掏出手机给警长打了电话。
数次解释下,警长才从睡眠中缓过劲来。
“你的意思是现在警局的扣押室可能被人打开了,而警局只剩下你和你搭档了?”
“是啊!值班刑警都跟着老杨去现场了,本来应该还剩下两个管监控的,但他们一直没有联系我。”
电话那头声音急促了起来:“我马上联系老杨他们,可以的话我会联系其他警局过来支援。
不过在此之前可能需要你独自支撑一会!“
“我……我知道了。”
“对了……这么说可能有强人所难,但是,你可以去趟安全室吗?那里可以启动闸门,封锁整个警局大楼,如果不封锁的话,被扣押的犯人很可能再次流入社会,造成……”
“好的,我去做。”我心情复杂的打断了警长的话。
“辛苦你了,我马上联系人过去。”
说完警长便挂断了电话。
我将手机揣回兜了,看着手中的手枪,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啥事都发生在我身上了。
“妈的!”大骂一声后,我推开门向着安全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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