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10点,南山公寓A栋1803号房内,满室颓废。
在港城赫赫有名的商界女强人朱盛兰因小情夫的失踪心急如焚,坐在客厅沙发上整整抽了一夜的烟。已过知天命年岁的女人现下已无心施粉黛掩盖疲态,她头发凌乱、眼圈乌黑的等着手下的消息,松弛的皮肤和脸上的细纹衬得整个人足足老了十岁。
钟氏掌权者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这副模样。男人黑着脸径直坐到合作伙伴的对面,右手习惯性的转动着左手的铂金戒子,沉默了片刻,不悦的开口:“你一大清早通知我到这里来,有事?”除了生意,他并不想与这人走得太近。因为他知道,虽然诞下了一子,但朱盛兰并未被杜氏接纳认可,双方的关系也一直很紧张。而作为与杜家才结了姻亲关系的钟家,并不适合同她过多接触。
女人弓着身,眼眶绯红,喉咙沙哑的说:“沈州……不见了!”
闻言,钟儒成赫然站起来,脸上满满都是怒意:“为了一个小白脸要死不活的,堂堂盛兰国际的董事长也不怕被人笑话!”
朱盛兰见到男人发火,心中烦躁,抬起头冷言冷语的反唇相讥:“如果换作肖幻云不见呢?”
一提到那个名字,英俊成熟的男人一脚踢飞了身边的杂物筐,语气冰冷:“不要拿幻云跟沈州相提并论!”自从上次结亲喜宴后,他就将敏感脆弱的心上人安置到了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并且派了保镖24小时轮班看守。如今已过去月余的时间,他的可人儿还没有放下那个结,一直锁着门不肯见他,已叫钟儒成心痒难耐。
朱盛兰提着一口气想发飙,但又拿捏着轻重,不敢同男人撕破脸。遂缓和了面色,轻声道:“沈州还帮我们跑着丸仔岛的项目,如果出了纰漏,前面的功夫就白费了。能把人尽快找回来当然最好,万一他有个长短……”女人不敢说下去,她非常依赖那个会哄她开心、知情识趣的小男生,不论生理还是心理上,都依赖着。她简直无法想象没有沈州的日子该怎么过!
钟儒成沉稳内敛的脸上阴雨密布:“丸仔岛的收购又不是一个人在跑,多的是能代替他的!”而且,那小子平日里看着机灵,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可真正面对大屋村那些老实巴交的村民时,却毫无用处,害得钟氏多出了一倍的价钱。他并不满意这次的收购结果。
朱盛兰无心揣度男人的想法,又燃上了一支烟,默默抽起来:“你人脉广,帮我找找!”她知道,沈州若是落入别人手里还好。可一旦被那人逮到,不死怕也要脱层皮……
钟儒成一见女人脸上的神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放心!为了丸仔岛的事,驰冲还不至于向沈州这样的小角色下手!”对于驰二爷的脾气和行事风格,钟家掌权者自问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他真想动手……你也不必找了!”因为,驰冲有的是法子,让一个人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朱盛兰惨白着一张脸,不敢往坏处想。
……
两人正说着,有手下慌忙进门汇报:“老板,沈公子……有消息了!”
看着来人吞吞吐吐的模样,朱盛兰胸口一紧,连声音都止不住轻微颤抖:“他在哪里?”
“人没事儿,就在小区门口!”年轻的手下欲言又止,一脸便秘色:“只是被套在一口麻袋里,没穿衣服……兄弟们已经把他送过来了!”
听到这个结果,朱盛兰半是恼恨、半是好笑,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想着,如此小儿般的恶作剧定是沈州平日里恃宠而骄、不修德行的结果。他但凡能够低调一些,不开罪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也不会被别人整蛊……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的小情人从此收敛一点、学乖一些,自己也会少一些麻烦。
不一会儿,公寓的门开了,朱家的好几位保镖簇拥着一个落拓公子走进来,非常惹眼。
此时,沈州上身披了一件宽大滑稽的西服,下身仅用一条麻布口袋遮住前后的重要部位,满脸菜色的出现在朱盛兰的视线里。只是,前几日还眉飞色舞、神采奕奕的美男子,不知短短一夜遭遇了什么,整个人就像一只快要炸毛的猫,又惊又惧、又怒又恨,全身上下都打着哆嗦。
虽然平日里看管他很严,但朱盛兰对这个小情人还是上心的。只要沈州不做太出格的事儿,几乎对他有求必应。如今,见青年这副落拓模样,女人总归心里不舒坦:“阿州……你没事吧!”她碾熄了手中的烟蒂,几步走过去想好好安慰情人一番。
一见到自己的金主,沈州蓦然从昨夜里被几个厉害女人捉弄的不堪经历中缓过神来,一时间心里的怨气涌上脑袋,抬手就给了朱盛兰一巴掌。只听“啪”一声,又脆又响。“妈的!我被你的仇家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你死哪里去了?”青年红着眼,怒不可遏。
这一发作,让堂堂盛兰国际的女董事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右脸,懵了!以前,沈州在她眼皮子底下,从来就是一只极会甜言蜜语、撒娇卖萌的小绵羊。她没想到,平日里温驯听话的羊崽子,如今脾气一上来,也会化身成龇牙咧嘴的狼犬。
本事了?看着豢养的宠物竟对自己的饲主发脾气,在沙发上坐得笔直的钟氏掌权者一边看戏,一边冷笑。他并不想掺和其中,惹一身骚味儿。
看着发怒的情人,朱盛兰眉头紧蹙。她知道,在这段年龄、身份悬殊的两性关系中,强势的自己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长久以来,她出钱,沈州尽力。小男人在她面前乖乖扮演着一个依附者的角色,似友似奴,各取所需。如今,他第一次发火,却打破了往日的强弱格局,让女人觉得很新鲜,以致怔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如果不是为你尽心尽力的办事,坏了驰家在丸仔岛的基业,驰冲会把我绑了去,对付我、折磨我吗?”青年不管不顾地推开了周遭好心相扶的保镖,怒目圆睁的望着女人,直接在屋里撒起泼来。
果然是他!得知真相的女老总恨得咬牙切齿。
“……朱盛兰,你说——我跟着你,得到了些什么?”说到激动处,沈公子在原地打转,男儿有泪轻轻弹。他蝴蝶翅膀般的长睫毛沾着明前春雨,衬得一双勾魂儿的眼骄矜却不失妩媚,惑人极了。
青年面相极佳,即便如今有些狼狈落魄,但丝毫不掩艳丽之美,反而更添风韵。别说女朱总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了,连那些送他回来的男人也一个个恍了神。
只有钟儒成在一旁看着,愈发觉得有趣、好笑。
下一刻,沉陷在情人撒娇美态中的朱盛兰双手一挥,立即撤掉了身边无意义的人。而后连忙上前挽住青年的手,和颜悦色的说:“阿州,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在南山公寓等了你一个晚上,你别生气,我……”
只是,女人话尚未说完,唱作俱佳的青年已经愤怒的一把拍开了她的手:“朱盛兰,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他黑着脸,抬手指着另一边的钟氏掌权人叫嚣:“你怕是一整个晚上都同他在一起吧?哪里顾得上找我……”这一通脾气,将一个嫉妒、吃醋的毛头小子形象已然刻画得活灵活现。
朱盛兰被一通臭骂,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花怒放,语气更加温和:“阿州,你的衣服丢了,待会儿我陪你出去买几件。下午咱们再到砂钿赛马场走走,好不好?”沈州好赌,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寻求刺激。朱盛兰早已摸清了他的习性,因此练就了一身捋毛的本事。
看着面前再次伸过来的手,沈州见好就收,没有再甩开了:“我昨晚受的委屈,难道就白受了?”他一双眼幽幽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试探的问她。
朱盛兰终于狠了狠心,拍拍青年的手:“我会替你讨回来的!”
……
五分钟后,女朱总到楼上去拿包,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气氛有些诡异。
“戏演得不错!”钟儒成双手交握在一起,面色沉寂的赞道。这人,小小年纪竟然能将纵横商场十数年的女煞星拿捏得稳稳的,也算是有本事了。
沈州拢了拢身上滑稽的衣服,吊儿郎当的笑:“过奖了,钟总!咱们合作愉快……”原本,驰冲抓他只是为了追查敬阮阮不雅照的事。如果他照实说,只会惹朱盛兰对自己心存芥蒂。然而现在,结局大不一样了!他相信,钟儒成会非常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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