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车海里,一道残影划过,一路风驰电掣,飙车一时还贼爽。
驾驶员林颖,开得风风火火又四平八稳,而且还不存在闯红绿灯现象。
苏画姝特别享受跟这个浪得起又守法的五好公民走天涯。
虽然今天不是时候。
“停停停!”车行到半道,苏画姝忘了一个原则性的问题——就是她仙城一中旁也有房子,家里乡下那地儿也有,苏小芳女士今晚会宠幸哪个?
她都要读书了,八成是一中那个。
苏画姝一阵哀嚎:“苏小芳女士十成来城里搞突袭,咱们好像搞错战线了!”
红绿灯红不溜秋地站那,林颖差点一口气吐出一坨红来,连忙急刹车,惨些发生追尾惨案。
林颖磨了磨牙,把咬牙切齿的状态磨得舒服顺畅了,就问:“苏叮当,去哪边一句话?今天遇到你这货,只能包邮到天涯了。”
“宝贝儿,你真好!”苏画姝给了林颖一熊抱。
“我也觉得我很好,所以你别把我那么好的驾驶员搞魔化了。今天你脑袋好像是漏的,总是把重要大事给漏了,你再想想,还有啥忘了的?”林颖无奈道。
苏画姝开始扫描读取脑袋,发现没啥重要大事,除了数学50分,语文0分。
匆匆一瞥的东西有时候总是印象深刻。
果然今天傻了是因为有“心魔”。
苏画姝暂时按下“心魔”的那帧画面,事无巨细地地毯式扫描了最近的事,得出搜查结果:“除了找一下考试迟到的理由,别的没有了!”
苏画姝从今天那迷迷糊糊糊糊糊的脑袋里扒出那么一点良心,加上那些东西如果不洗不刷会把家里整成垃圾堆,苏小芳女士那边肯定还是死劫难逃:“宝贝儿,我们还是直行回家吧!我听到了家里臭袜子的召唤,咱们还是先洗刷刷,洗刷刷一通吧!”
“行嘞!”
“3,2,1。”黄灯变成绿灯。是青春的颜色。小电驴重新启程,风驰电掣“呼啦啦”地往家冲。
夜的天幕一寸寸垂下来,霓虹灯粉墨登场。月亮慢悠悠地悠上来,思乡的人儿会看到它。
是团圆月。
处理完一通杂事杂物,林颖又火速蹭蹭蹭地把苏画姝送到城里。
林颖一拔钥匙,当小电驴刚发出停车的“哼声”,就有电话铃声响起:“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林颖从口袋里摸出电话:“喂,妈咪。你们到了吗?我也很想你。我和苏叮当还有点事呢……”
苏画姝凌空夺话:“杜阿姨,我们现在没事啦!一会儿颖儿就回家!”
林颖挑眉看着苏画姝,眼神说:“你确定?”
苏画姝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不看看我是谁,你就放两万个心吧!
“妈咪,我等会就回去。今晚想吃肉。好的,拜!”林颖手一滑,屏幕暗了。
“宝贝儿,赶紧回去吧!借你十几天了,我怕杜阿姨法律师涵到我家要你啦!苏小芳肯定顺便把我扫地出门!”
“哈哈哈!不会的,苏阿姨就嘴硬。对了,这是你的军训服,今天这么咋咋呼呼地,是不是忘记拿了?”林颖从黑色书包里扒出军训服,突然想起了她今天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什么肯定没有了,不免失笑。
“居然还有这条漏网之鱼?”苏画姝把双眼皮瞪得很大,从她手机接过去,夸道,“宝贝你真是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的神通宝贝!”
“神通宝贝先走了!明天见!”林颖插上钥匙,小电驴转了个圈,开了出去。
苏画姝看着林颖影入了车流,就猫着腰走进了22幢楼。
苏画姝在电梯前,刚要按上行箭头的按钮,突然一只手已经先一步按过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干净整齐。
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一只手。
按完后,那手就把塞进了裤带。
可惜!
苏画姝虽然觉得那手好看,也只是觉得那手好看。也不能砍了给她。从小她对喜欢的东西,只要是别人的,都敬而远之。她觉得的美丽的东西,喜欢就行了,没必要拥有。
加上它保不准一回头,看到苏小芳女士。所以她好奇心没有冒芽,就没有回头,开始低头斟酌自己考试意外的美丽掩护护身词。
也就没看到后面的清秀少年。
电梯从八层徐徐地下来,到了二层,门开了。
苏画姝边沉思边走了进去,惯性地按了六层的按钮。
而站后面的男生也没有什么动作。
苏画姝脑路飞快地转了起来:苏小芳女士多半软硬不吃,交代比不交代干脆,说是肯定要说,说完赶紧叫林颖宝贝儿打个电话,她八成就忘得差不多啦!
但苏小芳是个律师,记仇力牛的一匹,愁死了!
苏画姝轻挠了两撮空气刘海。
“六层到了。”苏画姝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出去。
而后面男生也踱步走了出去,看着苏画姝把钥匙插到602的门上,头也不回地进去,关门“砰!”。
淡淡的眸,打谅三秒右边602的棕黑防盗门,若有所思。
随后,宋城转身打开左边的门,走进了601房间。
苏画姝果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苏小芳。她一身黑白职业装,外套脱下来搁在右手,黑色略黄的头发利落地扎着,鼻梁高挺,但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茶机上一堆文件,左手拿着一杯咖啡,作势要喝,苏画姝把目光放过去。
苏小芳女士淡定地抿了口咖啡咖啡,说道:“回来啦!”
苏画姝果断狗腿子上身,蹿到苏小芳女士后面给她捏肩:“苏老妈,这么多天没见,想死我了!”
苏小芳女士一边享受“捏肩服务”,一边不离主题地问:“说吧!闯什么祸了?数学这回考了多少?”
一般有考试就离不开数学,自己女儿的歪歪肠子苏小芳闭着眼睛都能掐指算出来。
“50。”
坦白从宽。
苏小芳素来有捏指节缓压的作用,所以静静的房间里,指节声特别得重。
苏画姝心里一咯噔。
苏小芳感受到后面的手越发地殷勤,就知道苏画姝这个还没有招完。从小到大,苏画姝的事就是跟挤牙膏一样,一挤一截,挤完会进入“楚楚可怜求饶命阶段”,现在来看,八成还有事儿!
苏佛爷接着问:“别的科目呢?”
“没分。”苏画姝看苏小芳的脸色立刻黑云压城城欲摧,她一口气都招供了,“公交车下车系统分贝太低打通了我睡神的任督二脉正巧那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适合提前午睡……”
苏小芳眉头皱成了川字:“那天阳光灿烂你都可以提前去棺材里面睡。”
听到苏小芳没抄鸡毛掸,苏画姝乐了,还没脸没皮地回了一句:“要是棺材板舒服我可以考虑一下。”
随后立刻补道:“苏佛爷,我错啦!小的再也不被睡魔蛊惑了,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苏小芳信她才怪!但“积极认错,死不悔改”这特征已经从出生到现在了,苏小芳也整改不过来了,索性说:“捏重点,跟没吃晚饭一样。”
“我还真没吃诶!”苏画姝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叫了。
“活该饿死!”苏小芳碰掉她的手,无奈地走进厨房,“过来洗菜。”
苏画姝看着这个不耐烦的女人,听着不耐烦的语气,笑了:“嗻!小苏子就来!”
还敬了个军礼。
真是不着凋,不知道像谁。苏小芳摇头。
其实苏画姝知道苏小芳女士不会打她,但她还是会下意识地这么想。
小时候别人都问,一些单亲家庭里的孩子,问得最多的都是爸爸哪里去了。但是苏画姝问苏小芳最多的是妈妈哪里去了。
她觉得妈妈是温柔,宠溺,又美丽的。而苏小芳一样都没有,不宠孩子,不温柔,一张扑克脸。
而且老是事务缠身,跟那刀文件待得时间都比她长。
小孩子的她每次都问爷爷奶奶要妈妈,爷爷奶奶每次都笑哈哈的。
有什么好笑的?
苏小芳女士那时候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认知障碍了。男女颠倒那种。结果她问她,“你要什么样的妈妈?”
苏画姝指了一个给朋友温柔擦鼻涕的妈妈,“要那个。”
然后心路比钢铁粗的苏小芳终于觉悟了,然后给她擤了鼻涕。
自那以后,不管多忙,苏小芳总是会回来跟苏画姝过生日。
但苏画姝对鸡毛掸子的心里阴影,是小时候特别喜欢看《虹猫蓝兔七侠传》,还喜欢晚上看。
七岁那天,十一点,工作回来的苏小芳看到她还杵在电视机前看电视,苏小芳的火一下子蹭上来。
跟她说赶紧睡觉,苏画姝却是白天睡饱了,晚上睡不着。
苏小芳看她磨磨蹭蹭就气不打一处来,拿了鸡毛掸子就招呼她。她那天可能是睡饱了有底气,硬生生地挨着没吭声,但也不回去。
结果被打着抽噎。
一边抽噎一边想到了最近看的契诃夫的《万卡》,里面也有抽噎的场景。
意外地走了个神。
苏小芳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时,她才下意识地甩腿挣扎了两把。
她被拖进了房间,好气好痛!
她哭得很大声,哭了没几十分钟,就睡着了。
后来苏画姝知道,苏小芳女士那天官司打输了。
苏画姝现在能够理解苏小芳不会带孩子的压力,毕竟她是“爸爸”,不是妈妈。
但鸡毛掸子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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