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待她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户农家,被抱在一个身着粗布的妇人怀里,见她醒来,黑黄黑黄的脸上,立马扬起一个笑来,冲着她轻言细语:“你醒了啊,肚子饿不饿,是不是想吃东西了啊!”
她这一说,杜丹参立马就觉得肚子饿扁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张了张小嘴啊了一声。
那妇人看向她的神情很是温和,单手抱着她,伸手端起了旁边的一只碗,碗里也不知是什么吃食,她也没法分辩,对方的勺子便喂到她的嘴边,她立马就张开了嘴,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进嘴里,砸巴了下嘴,便咽进了肚子里,她尝出点米香味,这大概是米汤之类的东西,但里面应该还加了别找东西,她却是吃不出来。
一勺接一勺的,人家喂过来,她就吃进肚子里去,半点也没浪费,直吃了大半碗下去,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饱腹感,担心饿久了之后,这猛的吃太多,会撑出毛病来,倒是适时的住了嘴,但心里却还是很想吃的,可眼下这情形,倒底让她有些没法心安。
眼前这妇人,也是一副古人装扮,她的手上有厚厚的茧子,手指触及她的肌肤时,便有种粗砺的刺痛感,这还是对方有意表现轻柔时的感觉,身上的衣服也很粗糙,瞧着样式,很像是古代的农妇,头发挽了个最为简单的发髻,由一根竹片儿制成的簪子挽在后脑勺,几络发丝散落下来,显得有些零乱。
她心里有些着急,怎么来了这户农家了,先前捡到她的那个老人家呢,相对于这位农户,她更在意那位老人家,毕竟是他第一个发现自己,将她解救出困境,想到此处,她不由扭着脖子四下乱瞧起来,让人一看便觉得她是在找人一般。
这位农妇约三四十的年纪,应该也是带不少孩子的,瞧着她这般模样,不由裂嘴笑道:“你是在找你阿爷吗,他在外面吃饭,这会儿托我照你,你要乖乖儿的哦,可不能哭闹。”
这妇人倒是很有耐心的与她说话,听明白其话中的意思,杜丹参倒是安心了不少,觉得这妇人挺和气的,不由冲她裂嘴笑了一下。
那妇人瞧着她不哭不闹,还冲自己笑了一下,脸上也露出欢喜的神色来,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蛋,笑道:“瞧你长得多好看啊,长大了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
朱丹参听着不由笑了一下,这么丁点大的孩子,那里就能瞧出美丑了,不过是这妇人在哄她罢了,也兴许是觉得她生得白白嫩嫩,便是好看了,并不把她的话当真,不过人家一个大人,这般正正经经的跟她讲话,倒是让她心生好感。
没过多大一会儿,便听到门外声音传来:“孩子可吃了?”
妇人忙抱着孩子站起身来,嘴里连声回道:“吃了,吃了,吃了大半碗下去呢,瞧着喂口倒是极好的。”说话间,已是抱着她往门外走去。
一阵颠簸之后,她便瞧见了那位老人家,还没来得及给人露个笑脸,那位妇人却是抢先道:“杜大夫,你瞧瞧,这吃饱喝足了,瞧着多精神,刚才还冲我笑来着呢。”
杜丹参一听这话,刚要裂嘴一笑的神情,立马收了回来,这要是笑得太多,让人看出怪异之处,可就不太好了,她只是一个婴儿,实实在在的婴儿,可不能被人当成了怪物,这么一想,脸上的神情,便也绷住了。
杜大夫看了看孩子,见她好好儿的,便也放心,遂笑着对那妇人道:“倒是劳烦你多照顾了,今儿我们祖孙不得打扰一晚……”
那妇人想也是个实在人,听着这话,竟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来:“瞧你老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可不是白吃白喝,可是给了钱的,真要说起来,倒是我们小家子气,不好意思了。”
两人各自客套了一番,随后杜丹参仍是留在这妇人之处,想来那位杜大夫,也不是太会照看孩子。
弄明白了如今的处境,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很快倒又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做为一个婴儿,除了吃便是睡,总归别的事儿,她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上的。
第二日,用过一顿早饭之后,祖孙俩便起程了,杜丹参也不知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不过老爷子带着她去哪儿,她便跟着去哪儿呗,她倒也不十分在意,只要带着她不把她丢了喂野狼便好,
祖孙俩一路跋山涉水,遇到人家,便拿银钱跟人换些吃的,也或是在某个山脚下,将她寄放在人家家里几日,他独自进山里去采了药出来,再带上她继续赶路。
一路上,也是让她担心不已,深怕这老爷子,丢下她就不回来了,或是直接将她给送给某户人家了,她也在心底庆幸了一下,亏得她是个女孩儿,这些人家多数较贫穷,连自家孩子都不好养活,又岂会去养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个女孩的。
走了这么些地儿,她也瞧出了些,多数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她心里也不由生出一种,这真是一个对她不友善的时代。
这么一路前行,约走了二十来天,杜丹参那白嫩的小脸蛋儿,明显的瘦削了下来,她虽然一点都没有挑食,喂到嘴边的食物都吃了下去,每次也都有吃饱,但所吃的,却并非是婴儿的最佳食物——母乳,而是一些米汤、菜汤、麦子熬的汤水,这些山林边生活的人家,都不是多有钱的人家,就算你有钱,人家却没东西,能熬出一碗米汤出来的,都是殷实人家了,很多人家,家里穷得自个都没得吃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杜大夫瞧着她日渐瘦下来的脸蛋,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小小的婴孩,本该精心养着,却是随着他跋山涉水,也确实难为她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叹气道:“再这么跟着我一路走下去,你莫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还怎么长得大!”
杜仲也是无法,他的一位好友重病,急需几味药,这药极为难寻,药铺子里都没有卖的,他便亲自进山里采,到现在也还差着两味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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