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仙隐寺礼佛的这个法子其实是四夫人提出来的。
她觉得季箬回到季府后的种种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寺庙里面住了十五年的。可季陵和季冉氏是什么人,算季箬不是在仙隐寺长大,他们也有事让别人一点儿端倪都查不出来。
这会子她们手上没有丝毫可以攻击大房的利器,倒不如借着礼佛,大大方方的往仙隐寺走一遭,若是有人因此心虚,反而是意外之喜。
三夫人攀扯上她,四夫人神色丝毫不变,她含笑对二老夫人道:“母亲,五娘子到底是咱们季家的姐,她是在寺庙长大的,人情世故一时不露怯,不可能一世不露怯,咱们去看看五娘子长大的地方,以后参加女眷的宴会,她错了话,咱们也有办法帮忙找补回来。”
“都是咱们季家的脸面。”四夫人。
二老夫人听了四夫人这道貌岸然的话,神色才缓和下来,她:“那便去看一看吧,你让人去问问大房要不要一起去。”
四夫人应了,又了会儿话,才同三夫人一起告退。
出了常寿院,三夫人开口抱怨:“老太太听我提起的时候明明是想答应的,偏要等找到一个道貌岸然的借口才松口,这等面子活儿到底做给谁看!”
要谁最恨大房的人,不是她们三房,也不是四房,而是二老夫人。大老夫人比她先嫁给老太爷,又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着实恩过一段时间,又比她先有了儿子,连人家的儿子都比她的有出息,她怎么能不恨!
可二老夫人一边恨,一边又要掩饰对大房的恶意,针对大房做什么事情,要么让三夫人和四夫人出头,要么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三夫人又扭头抱怨四夫人:“你知道老太太是那个性子,怎么不早点?非要等我被挂了脸色才开口。”
四夫人笑道:“三嫂这是哪里话,我先前也没想到老太太的反应,三嫂叫了我,我才急中生智想了几句托词,哪知道老太太被那几句托词给动了。”
三夫人自然是不信四夫人的鬼话的,可她想着两人刚刚才结盟,要翻脸也该等到绝了季箬入宫的路再翻脸,到底还是把心里的怒气压下去了。
季冉氏正在同大老夫人话,一个下巴尖尖的丫鬟找了过来。那丫鬟季冉氏也认得,是四夫人身边的梨喜。
梨喜话很快,但她声音清脆,倒不招人厌烦:“……四夫人,左右近来府中无事,大夫人不如一起去,正好可以看看五姐以前住的地方。”
季冉氏失笑:“你同四夫人,我们来打算明日去相国寺,既然她们要去仙隐寺,那便一起去仙隐寺吧,正好在那边住一晚。”
梨喜告退回去回话,季冉氏则跟大老夫人了一声,自己去安排明日出行的家丁护院。
季箬心里来有些担忧,可看了季冉氏淡定的表情,放下心来……只怕季冉氏早想到她们会有这一招,想好了应对手段等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季家的女眷们收拾好,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仙隐寺。
仙隐寺地处有些偏僻,距离佛诞日又还早,因此香火并不怎么旺盛。季冉氏昨日安排了人前往仙隐寺报信,因此今日正午季家女眷到的时候,仙隐寺的僧人们已经准备好了单独的院子和斋饭。
季家女眷们先去给菩萨佛祖上了香,然后回了院子用了斋饭。
自从进了仙隐寺之后,季箬一直等着二老夫人等人的“发难”,一直等到用完斋饭,才听到三夫人开口:“五娘子似乎对寺庙里面的格局不怎么熟悉?”
季箬奇道:“三婶这话得奇怪,我是在这里借住,又不是来这里做和尚,怎么会熟悉?”
她这话粗听觉得没什么道理,可仔细一思索,却又合情合理。
三夫人出师未捷,却没有泄气,又道:“我们话,你们娘子们肯定不听,这佛门重地又不能胡闹,不如五娘子带萍姐儿、姝姐儿、毓姐儿和湘姐儿去看看你之前住的地方?”
除了季湘,其他几个人在出门之前得了叮嘱。季萍被季姝拉了一把,硬着头皮道:“五妹妹,我也想看看你之前生活的地方,咱们别打扰长辈们聊天,你带我们过去吧!”
季箬不开口,季冉氏看够了众人殷切的表情,才笑着对季箬道:“阿箬,带姐姐妹妹们去玩吧!”
于是一群娘子抬脚往外走。季姝心里有些矛盾,她希望季箬没有在仙隐寺生活过,这样立马可以抓住季箬的把柄,又希望季箬在仙隐寺生活过,这样她可以看到季箬过去十五年过得有多悲惨。
“五姐姐,你之前住在寺庙的哪一片厢房?”季姝问得有些兴奋。
季箬淡淡道:“到了你不知道了。”
话间出了院子,遇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和尚,和尚正是换牙的年纪,一话有些破风。
他来蹲在路边逗蚂蚁,见季箬等人出来,立马起身跑着过来,问道:“几位女施主要去哪里吗?”
然后不等季箬等人话,他立马恍然大悟的样子:“要去五姐之前住的院子对不对?”
季箬点了点头,笑道:“正是。”
“那僧带你们过去。”和尚笑着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五姐搬走之后,师父担心过些日子佛诞日香客多,想着五姐不会再住回来了,将五姐的院子重新慢慢修整,打算给女香客们住呢!”
他年纪不大,起话来却头头是道。季湘听着觉得很有意思,悄悄的吩咐自己的丫鬟抓了一把花生糖给和尚吃。
和尚正着话,被一个大丫鬟塞糖,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躲开了:“僧不能吃糖,僧的牙都没了。”
季箬一边看着和尚躲季湘的丫鬟,一边瞟了一眼神色警惕的季姝等人,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以季冉氏的事,对付起二老夫人一脉的人来,确实是游刃有余的。别是没有线索留下来,是有,当初“照顾季箬”的人一换,那边一整修,还能留下什么来?(83中文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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